在大厨房上工的，从不缺少好吃食，平日给主子做饭，还能自己克扣一些，对于果子，早已不当回事了。
    方芍药瞬间就收到三个青苹果，一一道谢。
    “新来的，你替咱们值夜，拿点东西应该。”
    灶上做点心的娘子，为老夫人做了荷花酥和云片糕，有多的，单独分出来一些，用油纸包了，递给方芍药，让她做个零嘴吃。
    方芍药道谢，打算出府一趟，找铁匠做切丝的神器，刚好碰到厨房的管事婆子。
    “行吧，你拿着对牌，晚上饭点之前得回来。”
    管事婆子收了绞丝银镯当孝敬，也就没为难人。
    何府不是随便进去的，进出得在角门换对牌，并且登记。
    方芍药没打扰赵大叔，悄悄地出去了。赵大叔喜欢吃坛烧鸡，她买一只回来孝敬。
    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等出门也到了正午时分。
    方芍药很郁闷，京都太大了，靠着马车来回，也赶不及去自己的铺子了。
    本来她还想去铺子一趟，露个脸，稳定人心，想到她进门，万一被方武和冯春认为来了客人，再激动一下，这就乌龙了。
    时间急迫，方芍药没省钱，坐着马车直奔武馆。
    “娘！”
    小多余看到自家娘亲，简直用惊喜形容，他以为有一个多月看不到娘亲，昨晚还哭了鼻子。
    但是这么丢人的事，他不说，免得被爹爹知道了，嘲笑他。
    “儿子！”
    方芍药把东西放下，抱着儿子，发现分量沉了不少。
    “娘，你咋出来了？”
    小多余眼睛里溢满欣喜，看到娘就特别的高兴。
    方芍药挑眉，这熊孩子，说话很有问题，她又不是进了大牢，咋就不能出来了。
    “爹他上午刚来过。”
    小多余和方芍药报告，他见到爹爹，就问娘亲什么时候回来，把萧铁山问得黑了脸。
    “你有娘，就不要爹了。”
    萧铁山很怀疑，方芍药使了什么手段，把儿子哄得，果然小娃子不记仇，以前被虐打的事，一点都不记得。
    “爹爹又没到大户人家做工，还能来看我，但是娘不能来。”
    小多余瘪嘴，眼里闪着泪花，用力才把眼泪憋回去。
    “你也不小了，别总找你娘。”
    萧铁山的意思是，儿子长大了，不能总是粘着方芍药，好歹给夫妻俩点空间。
    尤其是出门学武，就应该懂事。
    谁知道一句话，立刻被小多余挤兑，“爹，你都这么大了，你也没说不找我娘，总是霸占她。”
    小多余很有意见，爹爹都是大人了，咋还和他抢人呢？
    “去去去，你娘是我媳妇，有本事你找个媳妇去！”
    “找就找！”
    小多余很不服气，父子俩爆发大战。
    这会儿见到娘亲。小多余就把自己的不满吐出来，并且通知方芍药，“娘，爹爹看不起我，所以，我要娶媳妇了。”
    方芍药吓得差点把苹果扔地上，诧异道：“你哪来的媳妇？”
    才六岁多的小豆丁，一本正经地说娶媳妇，像模像样地通知她，方芍药乐不可支，笑得揉了揉肚子。
    儿子敏感啊，面上不能露出嘲笑的神色，方芍药不敢表现太明显。
    “娶媳妇要门当户对，年貌相当，这个我知道的。”
    小多余拉着娘亲的手，摇头晃脑，振振有词。
    萧铁山给找的武馆，每日除了学武，还有先生教认字，别看小多余才六岁多，已经学过不少字了。
    “你听谁说的？”
    方芍药又惊吓了，难不成小包子早恋了？
    放眼武馆，清一色的小子，哪来的小媳妇？小多余没什么玩伴，不至于下手这么快吧？
    “孙小宝说的。”
    孙小宝还说了，不要找太好看的，做饭不好吃，未来将会被荼毒几十年，以貌取人，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多余歪着头，好像那个词，是这么用的。
    方芍药：“……”
    一个六岁多的娃子，和四岁多的请教，厉害了！
    “孙小宝说，他在他娘那里，已经总结了经验，做饭不好吃的不行，我现在娶媳妇，得培养她做饭。”
    小多余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且，他已经挑好了人选。
    “小多余，你看上谁了？”
    方芍药眼皮跳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多余想一出是一出的，她怎么教育？
    这个不能说得太重，又不能轻飘飘地揭过去任其发展，方芍药犯难了。教育儿子，路途漫漫，这比在何府里混日子还累。
    “就是于先生的小闺女阿花。”
    小多余把自己的心事和娘亲分享。
    于先生是武馆里负责开蒙的先生，而立之年，是个秀才，只是多年没有中举，对于科举寒心，就出来坐馆教书。
    于先生的小闺女阿花，和小多余同岁，生日没他大，已经很能干了。
    阿花的娘身子不好，阿花和她姐一起，开始操持家里的活计，于先生说，阿花做饭很好吃。
    这么小，做饭就好吃了，以后肯定会更进一步。
    所以，小多余已经锁定了媳妇人选，娘这次带来的吃食，他也要分给阿花一点。
    爹爹对娘亲很好，小多余也得对自己的媳妇好。
    方芍药愣住了，读书人清高，于先生虽然是个秀才，怕是也想找个书香门第的结亲。
    反观自家，虽然有点底子，却不是清贵的人家。
    两家结亲，门当户对也重要，这话，她如何对小多余说？
    况且，她有些不明白儿子是不是玩闹，方芍药挺为难的，不想让儿子低人一等。
    方芍药眼睛成蚊香状，她拍了拍脑袋，小多余六岁，自己也六岁？被小娃子糊弄了，这才哪到哪。
    不过，即便娶媳妇是童言童语，但是读书人事多，她就怕于先生拿他闺女的名节说事。
    “这事有谁知道？”
    方芍药第一反应怕儿子胡乱说出去，又想他不是这样的性子。
    “孙小宝。”
    小多余只告诉了孙小宝，用几块杏仁酥换来孙小宝守口如瓶。
    方芍药默默地咽了一口血，这小包子，他爹爹才娶亲半年多，他就闹着要媳妇了，还知道给孙小宝那小吃货封口费。
    “小哥哥！”
    一个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小丫头跑出门，看到小多余还在和方芍药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娘，她就是阿花！”
    小多余把于阿花带到方芍药面前，告诉小丫头，“你要喊我娘方姨母。”
    当然了，等成亲就要改口叫娘了，不过这是后话。
    “方姨母！”
    小丫头笑咪咪地，嘴巴很甜。
    方芍药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这……这算是见家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