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不一定是事实吧？如果这些只是奶奶的妄想，那都是无稽之谈。”尽管唐雯如今坚定地相信世界上存在灵魂，但我的立场仍然摇摆不定。
    她倒也不反对，“现实中确实存在很多视觉误差，也正是这些视觉误差，引申出了各种各样的鬼怪传说。你坐过公交吧？”
    “啊？”我一愣，随后马上点点头，“当然了。”
    “好的，我们就从视觉误差上来分析坐公交这种情况。你之前等公交的时候，是否出现过一种情况，远远看见公交车上黑压压一片，似乎挤满了人，但是当它开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才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根本就没多少人？”
    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嗯，是有这种情况。”
    “如果从物理学上讲，这是种最常见不过的视觉误差。由于公交车内采光不足制造了大片阴影，视线在远距离观看下很容易将这些阴影误认为人群，等到公交车驶近之后，画面逐渐清晰，阴影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了。”唐雯分析后突然问道：“那你有想过，为什么你在当时那种看不清车内情况下，会认为里面黑压压的就是人群呢？”
    “在公交车里面的，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啊？”我脱口而出。
    她抿抿嘴，“你再仔细回想回想，或者今天晚上也可以去尝试，远距离下，在你视线中的阴影，是否会真的出现一个个模糊的人头？”
    我眨眨眼，吃惊地看着她，“好像是有这种情况，所以我才会觉得车上人很多。”
    “其实这个现象很简单，那就是你意识的画面感。就如你刚才所说的一样，按照人的常识，公交车除了载人，还能载什么？所以，你远远地看到公交车里黑压压一片，你自然而然便以为里面都是人，这种情况下，你的意识画面大于了你的视觉成像。
    从意识画面大于视觉成像这个观点我们再谈回妄想症。妄想症一般分为两种：原发性妄想和继发性妄想。
    原发性妄想是突然产生的，内容与当时处境和思路无法联系，十分明显而坚定不移的妄想体验。它不是感知觉上的紊乱，也不是认识上的困难，更不是智能领域内的障碍。原发性妄想它含妄想情绪、妄想知觉和突发性妄想这三个既互相联系又互相不同的症状。妄想情绪系指患者突然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的气氛和情况发生了异常改变，且与自己有关，对自己有威胁性，原发性妄想多见于精神分裂症。
    而继发性妄想则是在已有的心理障碍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妄想，是以错觉、幻觉，或情感因素如感动、恐惧、情感低落、情感高涨等，或某种愿望（如囚犯对赦免的愿望）为基础而产生的。若作为基础的此种心理因素消失，这种妄想观念也随之消失。若联系到上述心理活动的基础，则妄想的产生是可以理解的。心因性偏执状态的妄想，抑郁症的自罪妄想，躁狂症的夸大妄想，均属于继发性妄想。
    但是无论是原发性妄想还是继发性妄想，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我刚才提到，对这些患者来说，他们的意识画面均大于了视觉成像。
    打了比方吧，我现在坐在你面前，根据你的视觉在大脑中的成像，我现在是这个样子。然后，你发挥你的想象，你能把我想象成女鬼的样子吗？”
    我点了点头，“我可以把你的脸想象成贞子的脸。”
    “很好。”她微微一笑，“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肯定是视觉成像占主导地位。尽管你现在可以把我想象成贞子的形象，可是在你最深层的意识中，我还是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变成贞子。
    但是对于精神失常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的意识画面会取代视觉成像，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看到的将永远是贞子，而无法再看到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见鬼了。”
    我觉得唐雯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又好奇，问道：“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坚信灵魂的存在呢？”
    她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看得出来，你非常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意思？”
    “很多时候，人只要将虚假的事情说的够逼真，听者就会相信。其实我刚才说的关于等公交车的现象，一般人都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可是我真觉得是那样啊！”我吃惊地看着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而她却笑了笑，“刚才那种情况下，是我的语言让你产生了认识误差。因为我说得很学术，所以你选择相信后，脑海中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那样的画面。你回想一下，刚才你脑海中的画面，是回忆居多还是想象居多？”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分不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等公交车的那种情况，你看见里面挤满的人群是真的，你相信吗？”
    这次我果决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说了，那是视觉误差。”
    “你就没有一点自我判断？”唐雯反问道，然后在电脑上打开一段视频，“你看看这个。”
    视频似乎是在公交车站台处拍摄的。慢慢地，镜头远处出现了模糊的公交车影子，黑漆漆的一团仿佛上面挤满了人。很快，公交车停在了站台处，这时我发现上面只坐着几个人，上去一位乘客后，公交车再次启动，然后便消失在了画面中。
    唐雯暂停视频，说：“看到了什么？”
    “就如你刚才说的，一开始我以为上面坐着很多人。”我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唐雯听了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再看一遍。”
    只是这一次，唐雯在公交车驶远后的某一个画面处暂停了视频，她用笔指着公交车后窗，“仔细看看。”
    我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着画面，“还是黑乎乎的一团，怎么了？”
    “好，我们放大看看，这是无损画面控制软件，所以你不用担心失真。”说完，她将画面慢慢地放大，但是当我看到接下去的画面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上面的黑影参差不平，就像一个个攒动的人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