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播间内的人数不多，有一百多人。她的账号之前刷了十万块，如今的等级也高了不少。她进去后，那位母亲还特意欢迎她。
    莫舒雅盯着那母亲头上的白发，不自禁地想到，如果她的妈妈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这位母亲一样爱着她？
    她看着那母亲笨拙地介绍着自己手中的塑料袋：“我家这个塑料袋十分结实，平时装垃圾十分实用！”她的眼神飘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莫舒雅默默打出了几个字：[医药费还差多少？]
    她这弹幕刚发出，下面就接了几条弹幕。
    [哇，这号应该刷了挺多钱了。大佬问这话是想多给秀秀妈妈刷钱吗？]
    [你们有钱人这么多钱，就应该救助一下贫苦的人！]
    [哎呀呀，感觉会见证一个大场面！]
    [有些人能不能不要道德绑架，别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想怎么花关你们什么事啊！]
    秀秀妈妈抿嘴，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要吵起来的弹幕，赶紧说道：“大家不要吵，我不用大家刷礼物。大家要是想帮忙，就多买一些小黄车里的东西。你们买东西，我也会得到佣金的！”
    莫舒雅看着秀秀妈妈闪着泪花的眼睛，直接刷了个价值一万元的嘉年华。
    “这位雅雅，你多买一些东西就好了，不用刷礼物的！”秀秀妈妈有些着急，“你是不是未成年啊，你家大人知道你刷这么多吗？”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伟大，要是有人愿意给她刷礼物，她肯定是想接受的。毕竟她的女儿现在危在旦夕，她需要大量的钱。但是做直播之前，她就做过功课。有很多未成年刷了礼物，还要求主播全额退款，不退款就会举报。要是她的直播间被举报封禁了，她都不能卖货了。
    莫舒雅没有急着刷礼物，而是在弹幕上安抚秀秀妈妈的情绪：“放心吧，这钱我能做出，我已经成年了。”
    原谅她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来自十五岁未成年的莫舒雅。
    秀秀妈妈松了一口气，她眼里盛满了感激，还闪着泪花说：“谢谢雅雅，感谢你刷的礼物！”
    [感谢雅雅！]
    [秀秀的医药费又多了一点，希望秀秀能早日换骨髓！]
    直播间内的弹幕大部分都很和谐，当然也有少量杠精。
    [既然这么有钱，那就多刷一些啊。]
    [大佬直接把医药费都刷出来啊！]
    秀秀妈妈乐呵呵地说：“大家都理智一点，在直播间要和平。大家想刷礼物就刷，全凭自愿，不要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愣在那，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
    直播间内闪着嘉年华的动画，依旧是雅雅这个id刷的。秀秀妈妈反应过来，刚想感谢她，却发现这嘉年华没有暂停。
    一个、两个、三个，莫舒雅一连着发了几十个嘉年华。
    [卧艹，这是真大佬啊！]
    [我就说晚睡是能看到大场面的！]
    [呜呜呜，秀秀是不是可以做手术了？]
    [忽然有些感动，雅雅肯定是个很善良的人。秀秀妈妈终于苦尽甘来了，希望秀秀能早日康复！雅雅也天天开心，健康平安！]
    [哈哈，之前叫嚣那人呢？雅雅真的刷了手术费。]
    秀秀妈妈却有些慌张，她赶紧说；“感谢雅雅的礼物，这些礼物平台也会扣一半，要是你想退款，我只能还你一半啊！”
    莫舒雅一连刷了一百五十个嘉年华，见秀秀妈妈实在是着急了，她就停了下来。在弹幕上打字：[我今天刷的钱绝不会退款，你放心吧！如果不放心，可以截图。]
    秀秀妈妈眼眶中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说：“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等秀秀的病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够吗？]
    看着弹幕上的话，秀秀妈妈的眼泪流的更放肆了，她点着头，哽咽着说：“够了，够了！”
    莫舒雅看着秀秀妈妈红着的眼眶，心中像是被泡在酸水里似的，又苦又涩。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这世界上的苦难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的身上呢？
    她垂着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哀伤的气息。又刷了几个嘉年华后，她发了条弹幕：[给孩子买些营养品吧。]
    这条发出去后，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又发了一条。
    [对自己也要好一点。]
    发完这条评论后，她直接退出了这个直播间。
    她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隔着被子，能看出女孩的肩膀上下伏动着，仔细听能听到些细碎的呜咽声。
    钟楚看着系统转播的画面，轻叹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抬起头，在电脑上打了几行代码。
    不一会，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宿主？”
    她紧紧地盯着莫舒雅的动作，在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莫舒雅的身体微微僵硬。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绯红的双眸带着些害怕与震惊。
    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系统？”
    钟楚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些笑意：“是的，我是神豪系统。”第一次当神豪系统，还有些不习惯。
    “你居然能说话了？”莫舒雅的声音小小的，但是不难听处她话中的惊讶。
    “宿主消费，系统升级，我自然就可以说话了。”钟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有亲和力一些。
    “哦哦。”莫舒雅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宿主这次的任务还差一些没有完成，要再接再厉。”
    “好。”莫舒雅再次拿出了手机。
    钟楚继续说道：“小雅可以看看那些娱乐主播，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称呼自然地从宿主转换为小雅，莫舒雅也没有注意到。
    “你、能看到我的情况？”莫舒雅注意的是这种情况。
    “可以。”钟楚的声音淡淡地，“小雅，我想让你开心一些。”
    莫舒雅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到这声音心中就涌上些许的心酸。她抿着唇，眼皮微垂，故作不经意地问：“系统，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楚愣了下。
    “你叫我楚楚吧。”钟楚的话中带了些笑意，看着莫舒雅微微僵硬的身体，明白了她问这话的意思。
    当然，这正与她的想法相符。
    她马上就要出现在莫舒雅的身边，自然不能以神豪系统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一辈子。所以，她慢慢地透露自己的身份，让莫舒雅有个心理准备。
    楚楚。
    钟楚。
    莫舒雅将这个名字和自己妈妈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她现在觉得这个莫名出现的神豪系统和钟家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眸中闪过几分暗色，她妈妈已经去世了，钟家还要拿她妈妈的名义做什么？
    她没有多说什么，生怕自己暴露出别的心思，让钟家人产生怀疑。她按系统的说法，拿出手机，点进一个跳舞主播的直播间。
    “系统，我可以给这个姐姐打赏吗？”莫舒雅的语气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一切按照你的想法。”
    莫舒雅的伪装钟楚一目了然，她的语气中带着笑意，觉得莫舒雅能打起精神来，和她斗智斗勇也挺好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比之前那副明明伤心，却总是扬起笑容的模样强！
    莫舒雅嘴角微微上扬，报复性地在直播间刷了五十个嘉年华。
    反正这些钱都是钟家的，她花多一点，钟家就少一点！
    [哇去，兔兔的直播间也有大佬了？]
    [看id好像还是个富婆，果然女孩最爱看女孩了！]
    [不会还有人相信这事吧！肯定是工会炒作啊，等直播结束后，主播肯定把钱还给这人。]
    [楼上我赞同你，这年头谁会给一个小主播刷这么多礼物啊？]
    正在跳舞的兔兔还没注意到屏幕，等她跳完这支舞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纤长的手指捂着嘴巴，眸子闪闪的，声音甜美地说：“谢谢雅雅小姐姐的嘉年华！爱你呦~”
    莫舒雅刷完了五十个嘉年华后，就换了一个直播间。
    这次是一个正抱着琵琶弹奏的男生，他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微垂，眼角处有颗泪痣，看起来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莫舒雅却没有心思看他长什么样子，在这个直播间中刷了是个嘉年华。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直接走了。
    一开始直播间中的粉丝还十分开心，觉得自家宝藏主播终于有人欣赏了。主播也惊喜地看着屏幕，那双桃花眼十分深情的样子：“谢谢雅雅小姐姐的嘉——”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雅雅已经离开了直播间。
    就这样，莫舒雅一连走了好几个直播间，又刷了一百多万。
    终于刷够了三百万，莫舒雅关上了手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很久都没说话，像是睡着了。
    “楚楚，谁创造出的你啊？”突然，莫舒雅说话了。
    钟楚顿了一下，知道她的醉温之意不在酒，于是便说道：“没有人能创造出我。”
    莫舒雅不说话了，只是呼吸起伏更大了。
    第二天，莫舒雅照常上学，昨天的一切像是没发生一般。
    她走进班级教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课桌非常干净，不像是每天早晨那样堆满了垃圾。
    她的眼神闪过几分诧异，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中掏出课本，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心无旁骛地补着作业。
    只是作业落下的太多了，等到上课她还没有补完。
    所以，数学课的时候，她就被老师拎起来批评了。
    “有些同学，上课恍惚，作业不能按时完成。真不知道你上学来做什么？人家年纪第一都努力学习呢，你一个中等生还不努力？等着以后到社会上被人鞭打吗？”
    老师这话说完，其他同学就哄堂大笑，莫舒雅则是低下了头。
    容凤看着莫舒雅，戏谑地说：“老师你不知道，莫舒雅她奶奶生病住院了，据说是很严重的病呢！她肯定是照顾她奶奶辛苦，所以才没有完成作业的！”
    数学老师眉头紧皱，看着莫舒雅的表情有些不赞同：“莫舒雅，你是个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上学学习。别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去做，如果你下次再不好好完成作业，那我就得罚你了！”
    容凤继续说着：“老师，你是新来的我知道，我们班莫舒雅同学啊，她没有爸妈！”
    她说完这话，其他同学倒是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围在她身边的王涛他们，拍打着桌面，似乎嘲讽地大笑着：“哎呦，我们班莫舒雅可是青春疼痛小说女主，应该来个高富帅拯救她啊！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数学老师直接对小团体说道，小团体根本不管他，依旧一边拍打桌子，一边狂笑。
    莫舒雅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着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耐。她还有奶奶，不能和她们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