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舒听见隔了一个人的金希希抱怨，“鼓手都一个样，脾气烂，欠她一百万似得。”
    宋雨时正小碎步快步过来，听见金希希的话哼了一声，转身往许望舒身边走来，乖乖地喊了声‘姐’，然后开始一边梳着刘海，一边说。
    “刚刚那个反手弹好厉害....回头再给我炫一手……”
    许望舒点点头，“你刚刚是不是敲错了一个点？”
    宋雨时手一顿，往许望舒身上挨近了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姐，你还腾出空听我打鼓了啊？”
    “你和希希的，我都能听见。”
    结束后的兴奋渐渐平复，熟悉的香水味顺着风浮动到周围，许望舒专注地盯着台上的乐队调试乐器，而金希希顺其自然地抓着叶瑞白吐槽她们这段时间的“用功”。
    “老板，我们花了好几天磨合曲子，这是最满意的一版，你别看我们词简单，其实很有深意的...…”
    “本来是想用原来的那个的，但是，我姐新做了一首，太炸了，你听着怎么样？是不是很躁？是不是想跟着动脚？”
    金希希比她的键盘还聒噪，一开始叭叭，就停不下来，叶瑞白还能时不时的应上几声。
    譬如，“真厉害，肯定很多人喜欢听。”“我觉得很好听，我喜欢你们的歌，以后多写。”“等你们火了，我就等着你们盘活我的店了。”“一定能火……”等等。
    大约像是个老板会画出来的饼。
    台上的网红乐队折腾了半天，喊着音响和灯光老师调了半天，才正式准备开唱。
    前奏一出来，许望舒就坐正了身子。
    陌生又熟悉的调子拉回了她散漫的思绪，金希希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轻缓抒情的调子唱出悲情歌特有的伤感，长伴奏后高昂嘶吼的长调是她以前惯用的作曲手法。
    “听说这是moon作曲的。”
    身后带着耳机的工作人员啧啧感叹，“还是不错的。我还以为因为柳羲和的事，她再也不会复出了，没想到单总还是说服她再次写歌了。”
    “moon不是....”旁边的人语气犹豫，似乎还是耐不住好奇，压低声音，“moon不是柳羲和吗？柳羲和不是那什么....死了吗？”
    “网传的你也信？你还真信那些脑残粉丝认下moon就是柳羲和的事啊？”
    那人摇摇头，语气听不出是鄙夷还是不屑，“当年网上老揣测柳羲和就是moon，我猜啊，就那时候为了炒红柳羲和，明日传媒顺其自然地不出面澄清，冷处理那些谣言....”
    “反正都是别人的猜测，不承认就好了，随便你们怎么猜……还真有一大批人以为柳羲和默认自己就是moon啊……也太无语了吧。”
    “想当年，moon的词曲一出来，让好多业内人看上这个后起之秀啊……真可惜啊……”
    “其实，柳羲和根本不会写歌，我在明日这么多年了，一个人会不会写歌，我会不知道啊....她没有那个天赋……”
    身后的人越说越轻。
    “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一次明日请出moon也是为了捧这个乐队吧，尤其是主唱和电吉他，这两个位置最容易爆火.....”
    一曲结束，许望舒的手指收紧，手心掐出一道道深陷的指甲痕迹。
    她起身，衣摆被人扯住。
    “许主唱，很久没见了，金希希说，要不要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许望舒没动。
    单明梦立在一侧，嘴角微提，坦然地注视着舞台上的一切，似乎感觉到了许望舒的视线，转头看她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扩大。
    “怎么了？我选的歌不够好吗？”
    “比起你们的，也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许望舒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唇，压了帽檐，刚上前一步，就被挡住了路。
    原本坐着的叶瑞白起身，隔在两人之间。
    “单总，我觉得许主唱乐队的歌挺好的，音乐节都是来找乐子的，你这首歌放最后，不太合适。”
    单明梦收了点笑，却不甚在意道：“难怪叶小姐今天要替叶二小姐来勘查现场，原来是替小情人来撑场子的啊....”
    “好叫人伤心啊。”
    叶瑞白侧身，背着风口，发丝拂向许望舒的肩头，她随手拨了回来。
    “哪里话，这几位算是我的员工、朋友，帮一帮也是人情。”
    “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个不景气的酒馆。”
    叶瑞白淡淡地笑着，“话说回来，我能替我妹来这里和单总见面，也能替着家里做几个无伤大雅的决定，单总大方，该留一点薄面。”
    话是客气话，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歉意，是无所谓对方怎么想的那种满不在乎，以及显而易见的威胁。
    单明梦彻底收了笑，看了眼许望舒，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很快她就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叶瑞白的肩膀。
    “不过是点点头的事，我不妨卖你这个面子，单家和叶家的合作才是正经事，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你坐上你想要的位置。”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单明梦的话没有刻意地压低，“还有，望舒啊，你应该好好努力不是吗？怎么能走这种捷径呢？”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不喜欢的……”
    “甚至嫉恶如仇啊。”
    “这个社会真是险恶啊，就连许望舒都要低这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