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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三国之烽烟不弃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未栖
入座之时,魏延又来扶我,再度对我的伤口使了使力,比先前的要大,使我感受到异乎寻常的痛,隐忍不住地低呼了一声,而后,在鲁肃挪目之前,我低声告知他,“栖右臂有伤,劳烦将军避过。”但,声音仍是能够传入鲁肃耳中。
鲁肃顿了顿,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拂袖展手,同我介绍,“这些酒食可都是江东地道的食物,小公子定要好好品尝一番,也瞧瞧我江东比于荆州是不输分毫的。”
我扬唇,“自然自然。”
接着,他举盏敬我,言曰:“小公子少年俊杰,必是人中龙凤,能同你结识,肃不胜荣幸。”
“先生过赞,是栖的荣幸才是,能结识先生这等忠义之士。”说着,我伸手就要去拿桌案上的酒盏,却被旁边的魏延制止住,冷淡提醒,“军师身上有伤,大夫嘱咐不可饮酒。”
我瞋他,略为责怪,“唉,今日我同子敬先生欢谈自是需要饮酒助乐,你莫要扫了兴致。”
说罢,我同他僵持起来,一个欲举酒盏,一个不让,上上下下间,右臂的肌肤感受到了某种奇怪的触感,蜿蜒黏腻的,惊得主座的鲁肃低呼了声,“小公子,你的臂……”
这时,我才抽出手,翻开衣袖察看起伤口来,竟发现原先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突地裂开,流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我手臂高抬的幅度,一点一点的滑向内里。
魏延真狠!
“来人,快去请大夫。”鲁肃最先反应过来,匆匆对着身旁的侍婢唤了句,然后,起身到我面前,瞧着我的伤口,蹙眉道:“公子这伤严重得很,可是江东有人得罪?”
“没有,不过是些流民罢了。”
“流民?”不经意的一句,倒是惹得鲁肃反应颇大,“还请公子同肃说说此事。”
我勾唇,自知得计,“前些时日,恰是年节,我欲去城郊赏月饮酒,却不料遇上一众流民,抢了我的酒食,还刺伤了我,言曰,我们这等江东士人霸占了他们的城池,害得他们无家可归,委实该死。而后寻访,我才知晓,这些流民来自南郡,说是除了刘表外,谁统领他们都不服气,因而,他们离开了南郡,辗转来到此处。”
鲁肃明显有些不敢相信,凝视着我,蹙眉问:“确有此事?”
我苦笑,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反问:“难道我还能欺骗子敬先生不成?这伤口可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前浅后深,非是栖自己所为。”
当即,鲁肃便默了,面色异常沉重。
我却是满心欢喜,思虑着只要孙乾将假象布置得好,刘备同孙权提出此事便可。
刘表、刘琦已死,剩下与之最为亲近的便只有刘备了,而且,有了前番的谋划,南郡民心自是多归我方。
真真实实做毒妇
确定婚姻,借取南郡,完成此两件大事,我闲逸了许多,常常都无事可做,唯有借读书,出游打发打发时间,只等约定好的吉日到来,陪着赢得美人归的刘备回荆州,去看我思念许久的未亡人。
自然,此间,我不曾忘记好好思虑要如何报复简雍,把所有他带给我的屈辱全都还回去,让他知晓即便没有孔明与刘备的保护,我也绝不会是他想动就动得了的小女子。
不过,我不会用血的方式,因为,我不敢,我怕,一旦我手染了鲜血,就再也做不回此今尚余纯善的自己。
因而,我回以简雍的第一个报复方式,仅是一支拔了箭头的羽箭。
在此之前,我需向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魏延借弓箭,名目是,我许久不曾练箭,担忧自己的技艺会有所下降,便想着朝他借上一两日,到城郊宽敞处好好复习。
他倒也没有怀疑我的意图,却面露讶色,似是不可置信我会射术一般。当然,像魏延这类人,纵使是惊讶,也不过只是稍稍抬眸凝视你片刻而已。
若是幼时,我定然会觉得这样的人很有魅力,冷到极致又傲到极致,乃是少有的个性人物。可惜,待到长大,我便再没了如此想法,反而会觉得这样的人除非有无人可敌之本领,否则,迟早有一日会死得很惨。因为,会有太多的人看他们不舒服,偏偏,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想活得安好就永远不要做这样的人。
“你能拉开这弓?”听了我的话,他第一句非是答应也非是拒绝,而是质疑,好似在他的认知中文人不该会此些一般。
我却是发笑,难得地自豪起来,宣扬道:“一直以来都是黄忠将军教授我射术,你说我能不能拉得开?”
听罢,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走到墙角置放着弓箭处的地方将那重有几十斤的弓掷过来,实践考察我是否真的有自己所说的那么厉害。
我也不怕,想也没想地就伸右手去接,等到稳稳抓住时再示意性地拉了几下,得意笑言:“将军这弓可要比黄将军的轻上不少,黄将军的可有百余斤。”犹记得,当初我学拉弓时有多么痛苦,起初,酸疼得恨不得把胳臂切下来才好。
又是惊讶地看我许久,魏延将几支全新的羽箭递交到到我手中,“拿去吧。”
我接过,满意地对着他抱了抱拳,致谢。不过,致完谢,我得寸进尺地询问:“若是我毁你一支箭,你可会责怪?”
第三度凝眸。这次不再是惊讶而是薄薄的怒色,无声地斥责着我。
我知晓,对于这些将士来言,一支箭便如同一条敌人的性命,若是被我毁了一根,也就意味着放掉了一个敌人,无异于是对他的侮辱。
随即,我歉疚地弯了弯身子,解释,“毁箭非我所愿,但有我的目的所在,若是将军责备,事后,我可亲制十支箭还于将军。”
“如此甚好。”草草应对一句,他便转过身去,坐回到自己的几案前,兀自忙碌。
我也算是识时务的,知晓他为人冷漠,不喜亲近,就没再多言地退了出去,斜斜勾唇,期待着简雍受我一箭的反应。
适夜,我一直立在居室洞开的窗牗前,等待那个白日出去的灰色身影回到他的归处。什么无尽的寒冷,什么漫长的等待,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报还一报。
当他出现时,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着他拉弓、松手,听着羽箭因划破寒空而响起的巨大箭啸之声,看着他已渐渐有些苍白的长发松散下来,割掉半截坠落在雪地上,清晰明目。
可惜,那一瞬,我没有任何怨气得消,大气得报的欢愉,反而,凭添了几许惆怅,惆怅为何会有人将我逼到不得不回击的地步,惆怅为何他可以害我皮开肉绽,我却只能削他半截青丝?
说到底,还是我褪尽不了所有的未来成分,对着这个时代有着深深的爱惜之感,爱惜到不遇绝境不愿轻易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人。
然而,在这里,没有人会将我当做不同。
悻悻地阖上窗牗,我静坐于苇席之上,等待着简雍的随时到来。没理由,我伤他,他会忍气吞声。
果不其然,不到半晌,门外便响起了纷纷杂杂的争吵之声,来自简雍,也来自孙乾。孙乾的多半是阻止简雍前来,缘由是,简雍曾险些伤我性命,我不过伤他毛发,他何必耿耿于怀地同我这小少年计较。简雍却是不以为然,愤愤言,发须如颅首,岂是他人想割便割的,如今,我削他毛发便如同砍他人头,哪有宽恕的道理。
听罢,我才恍然想起古人素来爱护自己的须发,将其比作人头性命,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随意弃之大半。那么,我削简雍青丝之举无异于削起首级,让其受辱。这般,我先前愤懑的心绪倒是平静不少,也有了少许的快然。
但,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
我小心翼翼地换下发上的玉簪,改用绳线束好,再象征性地随意插了根尖头荆钗,便毫无畏惧地出了居室,自受伤后第一次同简雍面对面。
简雍不会发现不了我的变化,由忍耐到爆发,眸中隐约有着怒与恨,委实让他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待他反应过来,我已毫无余地地以荆钗为利器,直指他的胸膛,狠狠道:“怎么?简老先生真的以为栖会一直忍让,乖乖待在居室中等你来问罪?”
他则忽而发笑,厌恶地看着我,欣然,“毒妇,你到底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但,后面的话语尽皆被我用荆钗抵了回去,化作默然。他不怕死,我知晓,可是,不怕死不代表情愿死得这般不值。我相信,在简雍看来,死就要死在敌军的阵营之中,因自己说得头头是道而死,而非,为我这等鄙陋女子用荆钗刺死。所以,我敢以他的性命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