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别客气，”郑茵茵笑着坐在一旁，看见于佳薇手机屏幕上的微博声明，“是柔柔发的吧。”
    “嗯。”
    郑茵茵叹气，“现在这个时候，柔柔能出去避一避也是好的。”
    于佳薇捧着汤碗，汤匙舀着。
    郑茵茵说：“过两天有个游轮聚会，要去么？听说谢家人都会过去。”
    “现在医生都不叫我多下床走动，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于佳薇抬眸，视线刚好落在郑茵茵额头的伤，“大嫂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纱布已经拆掉了，刘海放下来，遮挡住了里面的红色血痂。
    郑茵茵：“就是撞了一下，破了皮，不严重。”
    门从外面推开，谢雪桐拎着一个食盒进来。
    郑茵茵起身，微笑示意，“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谢雪桐将端过来的饭盒放在桌上。
    于佳薇就直接把手中汤碗放在了一边，叫女保镖将汤碗端走。
    谢雪桐眨了眨眼睛，“是按照你给的地址去买的，上次你给我带的蜜汁酱香鸭太好吃了。”
    于佳薇直接拆开了一双筷子递给她。
    “我要的量多，你也吃点。”
    谢雪桐就坐在小桌板的另外一侧，也不跟于佳薇客气。
    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于佳薇叫她几声，她还在发呆。
    谢雪桐：“啊？”
    “想什么呢？”
    谢雪桐将筷子放下来，撑着腮：“柯灏。”
    谢雪桐没有隐瞒于佳薇。
    于佳薇也是一顿。
    她知道谢雪桐和陆可为的过去，也知道谢雪桐心里的执着和想念，却也没办法劝她。
    谢雪桐从医院出来，就去了墓园。
    她来到了陆可为的墓前。
    墓碑上他的照片，和人在眼前一样鲜活，照片上鲜艳的色彩，都仿佛是活的一样。
    谢雪桐摘下墨镜，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你应该是不想看见我的吧。”
    她现在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在监狱的探监室内，他低头看见她扎入他腹部的刀的时候，那眼神里的失神。
    妈妈说得对。
    若不是她害他受伤，害他差点死掉，他那样的身手和体魄，又如何能在监狱里被那些人殴打重伤致死呢。
    谢雪桐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手指抚上冰冷的照片玻璃相框。
    她转身，走出墓园，拨了手机里保存的一个号码。
    “我是谢雪桐……我考虑好了。”
    半个小时后，谢雪桐按照约定时间，到达了一家法式餐厅中。
    她比约定时间提早来了一个小时。
    她只是想要自己在这一个小时里多静一静。
    却没想到，某人来的比她还要早。
    谢雪桐见到在餐桌旁边坐着的男人，怔忡了片刻，走过来，“柯总，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
    柯灏静静看她一眼，“你也来早了。”
    谢雪桐落座。
    她将包里的缴费单据，发票以及拍卖会所得的专业证书都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份拟定好的合同。
    女秘书将文件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数字，给柯灏过目。
    柯灏目光掠过文件纸张，“一百三十万？”
    “剩下的钱，是我该的。”
    若不是她任性，这幅画到手也就是这个价。
    柯灏并未多说什么，签了字。
    女秘书立即打款。
    谢雪桐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看了一眼手机，收回目光。
    “已经到账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抓着包要起身，柯灏手越过桌面，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要和我吃饭么？”
    他的手指触到她的手背，她皮肤上蔓开麻痒的触感，她凝上他的一双黑眸。
    谢雪桐心里终归是存着一点念想的。
    柯灏见她没有反对，也没有离开，就收回了手，叫女秘书去通知上菜。
    餐点是在谢雪桐来之前就已经点好了的。
    这家餐厅，是谢雪桐以前最喜欢吃的法餐。
    可自从她叫陆可为陪她来吃过一次，就再也不喜欢了。
    因为出去后，陆可为又带着她去面馆吃了一碗面。
    那才是酣畅淋漓人间烟火的模样。
    谢雪桐也学着他的模样，点了一份面来吃。
    结果半夜开始，她就上吐下泻，大半夜的惊醒了谢芷爱，叫来了家庭医生，还害陆可为被谢芷爱骂了一顿。
    现在谢雪桐坐在餐桌边，也依旧是因着陆可为。
    她太想他了。
    以至于她想要多看他两眼。
    一桌子装盘精致的法餐，两个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动。
    柯灏在用平板处理文件，而谢雪桐则是在用并不露骨的目光看他。
    他没有抬眼，笔尖触动平板，“不合胃口？”
    谢雪桐被唤醒，“今天不太想吃法餐。”
    柯灏抬眸。
    他修长的指关节捏着笔，“想吃什么？”
    “肉丝面。”
    谢雪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对柯灏提出，想要吃肉丝面，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柯灏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的车程都很沉默，只有车窗外路灯投在车窗内的光影错落。
    车停下来。
    谢雪桐随着柯灏下车，跟着她进入了电梯内。
    电梯从地下车库，一路向上。
    电梯门打开后，谢雪桐站在电梯内没动。
    柯灏也并不理会她，独自一人下了电梯。
    这是私人电梯。
    电梯打开后，就是私人住宅区。
    谢雪桐本以为是一家比较高档的私人餐厅。
    却没想到，这是……柯灏的住处。
    谢雪桐手里没有电梯卡，也没办法再坐电梯下去，只好跟了上来。
    他已经在厨房里了。
    腰间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裙，站在料理台前，低眸切菜。
    谢雪桐恍然有一瞬，好像回到了陆耀的学校宿舍里。
    他的姿态娴熟，颠勺，烹炒，等到十分钟后，撒着翠色葱花的面端上了桌。
    柯灏把围裙解开。
    “不是要吃面么？”
    谢雪桐：“你亲自给我下厨？”
    柯灏帮她拉开餐桌前的座椅，“谢小姐多花了三十万，我也需要叫谢小姐满意宾至如归，请坐。”
    谢雪桐坐下来。
    面条上，铺了一层糖醋小排。
    柯灏说：“冰箱里没有肉丝，就换了小排。”
    谢雪桐咬了一口排骨，忽然怔住，抬眸盯住了面前的男人。
    柯灏坐在乳白色餐桌对面，手肘撑在桌面上，眼镜镜片折射餐桌上方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