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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作品:良药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裴落

    江宅的所有人都很诡异。
    不论我在这栋宅子中住了多久,那强烈的违和感总是挥之不去。
    “繆,在想什么?”
    江邵年又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甚至非常顺手的把头埋在我的颈间。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动作,让我看起来……有点小鸟依人?
    说来奇怪,明明都是吃一样的东西,他怎么就能比我高出半颗头呢。
    一般血腥味縈绕在鼻头,我稍稍垂头便能看见他沾了鲜血还未清洗的手。
    连我的衣服都不可避免的沾到了。
    我把檯灯关了,带着椅子后撒一步与他对视:“没想什么。”
    “是吗?”他笑:“那让我猜猜…”
    三年过去了,江邵年那股捉摸不透的气息又重了几分,唯一能称的上喜事的大概只有他暂时不会想杀了我。
    “啊,没洗手就乱摸、害我也要换衣服了。”惊人的洞察力也没变:“我猜对了吗?“
    江邵年依旧勾着唇,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我面无表情的望向他,这个人真的恶劣的没边
    意思意思拍了两下手:“猜对了。”
    我喜欢聪明人。
    但不是很喜欢江邵年这种聪明到让人有点恶寒的类型。
    “既然我猜对了,繆要给我什么奖励?”他没有再看我,转身边走去我的浴室洗手边问道。
    有时候我真的蛮佩服他的厚脸皮的。
    怎么会有衣食无缺、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跟我这个身无分文的养子讨要东西啊。
    许是逗弄我逗到满意了,江邵年无比自然的躺在我的床上道出来意。
    “学校派我去参加竞赛,可能会有两、三天没回来。”
    “你愿意去?”不怪我吃惊,我们堂堂江大少爷怎么会答应这种麻烦事。
    “为了繆,哪有什么不愿意。”扯淡。
    无视掉他类似恶趣味的话,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吐出下文。
    江邵年突然转向我,直直盯着我的眼。
    “不是一直想探探这栋房子吗?”他笑着,我却是汗毛竖立:“给你机会了,要好好把握喔。”
    他从哪里知道的?我分明没有表露过啊?还是在试探我?
    千万种想法飞速滑过,我只能强装镇定对上眼含戏謔的他。
    “是吗?”我也笑:“那就先谢谢你了?”
    江邵年却突然失了兴致,努了努嘴:“又说谎。”
    脑子乱成一滩浆糊的我一时之间没法思考,已读乱回:“要去吃晚餐了吗?”
    他坐起来点了点头,甚至还颇善解人意的提醒我:“衣服先换吧,我在楼下等你。“
    行动缓慢的把衣服换上,我没有停止思考。
    江邵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现在再去探索江宅已经没有意义了,本来就是为了能活不去所以才想搞清楚藏了什么。
    我一直都挺有自知之明不管我找到什么石破天惊的秘辛都没法以此要挟江邵年。
    他是个疯子,但他的父母可不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找到什么丑闻,那就只剩两种解决方案了。
    一是被他父母销毁。
    二是可以以此要挟他们,这是最好的结果,代表除了江邵年外没人可以威胁我的生命。
    我从楼梯走下。
    方案一是不可能实现的,托江邵年的福我在圈子里露脸的机会不少,以那重脸面的江家主人不可能以这种会被人垢病的方式处理。
    除非我错估了什么。
    一落座就被江部年毫不掩饰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我问他。
    他却笑了。
    等等,我预感不对,低头看清了桌上的菜色。
    没有一道菜是我爱吃的。
    这家伙是小学生吗?我腹诽着,江邵年甚至还假惺惺的夹了一筷子菜给我。
    思来想去,大概是对我刚才他提出他要出门
    时没有对此表示关心的处罚。
    他就是喜欢我不走心的依赖和服从。
    于是我乖乖的把那筷子菜吃下去了。
    “这么乖?”江邵年挑眉,似是没想到我真的会吃下去:“那就要给乖孩子一个奖励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满满当当的盖在我的饭上。
    认证了,是小学生没错。
    在内心叹气,我无奈的吃着饭。
    江邵年用毫无起伏的嗓音开口:“——他是小学生吗?招式这么幼稚。”
    “咳、咳。”措不及防被人唸出内心独白的我被饭呛到了。
    一杯水就着饱含调侃的声音一同递出。
    “怎么能吃饭都能呛到?”他说:“连小学生都不如。“
    你就再记仇点吧,记不死你。
    ……………………
    吃过饭后,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会是谁?反正不是江那年,他没这么有礼貌。
    “李姨,”我对站在门外,手提餐盒的妇人打招呼。
    “晚餐没吃好吧。”她笑得慈祥,我知道她又在透过我看其他人:“这里还有其它菜,凑合吃吧。”
    她利用我去弥补愧疚,我接过她的好意也不过是各自得利、两全其美。
    “谢谢。“
    李姨究竟在透过我看谁其实不难猜,大概是家里的小辈,或更亲一点的、儿子?
    可能是吧。
    打开餐盒,是完全可以料到的菜色,反反覆覆的就是那么几道。
    这就更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了,不外乎就是那个人喜欢吃吗?
    如果说我会有什么被当成替身的背叛感那就真的是想太多了。
    各取所需,哪会有什么背叛啊。
    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去,我准备把餐盒拿下去洗。
    有件事好像让这个说法说不通。
    李姨每个礼拜都会告假一天,说是请假我却还是能在江宅那条最深处的走廊瞥见她的身影。
    若真的是那么思念,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反正退而求其次的找了个替代品?以她在这栋宅子中的地位来看,休个长假一定不是问题。
    是什么迫使她必须待在这里?
    这栋房子里的疑点真的太多太多了,容不得我每个都去细想。
    “哎呀,本来想说你没吃饱过来看看,”江邵年不知道在背后站了多久:“结果有人先来,可惜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说这种话之前手上至少要拿点吃的吧。
    无视掉他说的话,我提着餐盒站了起来:“什么时候要走?需要我送行吗?”
    “明天七点。“他说:”至于送行的部分,如果你可以和我去的话我可能会比较开心。“
    “这个免谈。“我才不让他得寸进尺:“明天六点,我一样去叫你?“
    “好。”他笑:“那晚安。”
    完全不知道来找我的意义在哪?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看我一眼吧。
    看着悠然自得离开了的江邵年,没能分析出来的我只能下楼放碗去了。
    有时候江邵年会变成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阴冷、诡异、捉摸不透。
    但一切都会在他夺去其它生物的性命后好转。
    说来奇怪,这几年他杀生的频率低了很多,就好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一般。
    我在流理台前站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