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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镇抚大秦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一两故事换酒钱
何瑊不由又长叹一声。
这是术。
是算计,更是阳谋。
算的是人心诡诈,算的是千人千心。
秦廷算准的便是六国贵族内部并不是团结一致。
很明显。
秦廷的算计得逞了。
他们早早便清楚秦廷可能有的举措,只是一来迁移人口不便,二来不少贵族心生侥幸,三来自诩秦廷不敢如此冒失,最终就酿成了当下的困局。
困顿无措。
随即。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瑊道:“子房兄,那我们在吴越两地散布的‘东南有天子气’,这还要继续散布吗?”
张良摇头。
他沉声道:“不要继续了。”
“将这则谶语散布在吴越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们恐反会受到牵连。”
“这是为何?”何瑊面色凝重。
张良苦笑一声道:“因为秦廷若是没准备大肆搜查,结果因为这则谶语,对东南进行大肆搜查,而且还将消息传出,到时其他贵族会如何看我们?会不会认为是我们在暗算他们?”
“到时岂会不因此与我们结怨?”
闻言。
何瑊面色一急道:“这我们当初也没有想到啊,本以为这次始皇的意图是针对我们而来,还有便是教化宣示,哪曾想,始皇根本就在戏耍我等,若是早知如此,我等又岂会做这么冒失之举?”
听到何瑊提到教化宣示,张良一下子怔住了。
他想到了。
他知道自己遗漏什么了。
教化宣示!
修人事以胜天。
这才是始皇这次巡行的主要意图。
但这几个月下来,始皇当真进行过教化宣示?
没有。
但其实是有的。
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秦军的搜捕上了,忽略了始皇一直在做的事,在云梦望祀舜帝,在庐山刻石颂扬大禹治水之功,这难道不是教化宣示?
而且这次始皇出行,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借机将此观念传至四方。
只是他们都疏忽了。
准备说。
他们的目光都放在了另外的事情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始皇一直在推进旧楚的宣扬教化,而且相较于舜帝,这次始皇的祭祀禹帝提到的更多。
大禹是何其人也?
五帝之中,最具事功精神的一人。
功业超迈前代,奠定华夏文明之根基之人也。
一言以蔽之。
华夏族群迈入国家时代,自大禹始也。
过去禹帝在天下人心中地位并没那么高,尤其各地盛行各种巫术神鬼邪说,主张通过祭祀祈祷的方式来改变困局,所以禹帝相较其他四位帝王,在民间的认可度并不高。
但始皇这次巡行登临庐山。
庐山何也?
一座不具宣教意义的大山罢。
然又有传言,庐山之名,来源于《山海经》,而《山海经》创于大禹。
原本一座不具宣教意义的大山,嬴政这次不仅亲自登临了山巅,还在上面留下刻石,颂扬大禹治水之功,若庐山之名真来源于《山海经》,又出自大禹之手,恐就别有意味了。
嬴政古今天下第一位皇帝。
他对天下的影响力是无比巨大的,如此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山峰,却被刻意留下石刻,定会引得大量人前去围观,在朝廷有意推波助澜下,大禹之功业定会为世人记起。
润物细无声。
大抵便是这般举措了。
而大禹治水之事,天下皆知,这跟秦廷主张的修人事以胜天,又互相契合,悄无声息间,就把这个观念灌输到了世人脑海,还不会因此引起太多的反感。
手段实在高绝。
尤其用不了多久,嬴政还会前往会稽山。
传言,大禹便是崩逝于会稽山,葬在会稽山。
山上有禹冢……有鸟来为之耘,春拨草根,秋啄其秽……
山东有湮井,去庙七里,深不见底,谓之禹井。
秦廷手段变了。
不再如过去一般只知道蛮横推行,根本不理会底层的反对,一个劲的强压,眼下却变得更加谨慎,也变得更加柔和了,只是这种变化,对张良而言,十分的危险。
他并不希望见到秦廷这样。
他更希望见到过去那个骄横冷酷的大秦。
张良目光闪烁。
远方升起的太阳,此刻已有些刺眼。
他心中生出一股紧迫感。
他迫切的想见始皇一面,哪怕只是遥遥的望着,他必须要搞清楚,秦廷为何会突然生出这么大的转变,大的有些令人震惊,有些害怕,更令人惊惧。
张良收回心神,将目光移向了右侧。
那是会稽山的位置。
也是始皇日后祭祀大禹的地方。
小舟在船桨的波动下,缓缓的驶向了岸边。
而在小舟停靠不久,水面上就突然多出了数十艘黑影。
而船头赫然飘扬着一面旗帜。
秦!!!
第309章 殷通的恼怒!
会稽郡。
郡守府内殷通来回踱步。
心绪不宁。
他这一段时日是寝食难安,尤其是想到云梦泽附近郡县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如芒在背,他对云梦附近的情况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那边同样是六国贵族的集聚地。
不过相较吴越之地,云梦更多的其实是流寇、亡人,六国贵族的数量总体并不算多,即便如此,在始皇大力排查之下,也是有近百名官吏锒铛入狱。
眼下附近郡县官吏人心惶惶。
他同样心神不宁。
他跟六国贵族的关系同样匪浅,私下更是没少跟六国贵族联系,甚至之前还有意放跑过项梁等朝廷通缉要犯,若朝廷真细查下来,多半会查到自己头上,到时他恐真就危险了。
这时。
他唤进来一名小吏。
仔细询问起自己前几日吩咐下去的事。
殷通道:“我且问你,我前几日吩咐你下去做的事,做的如何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吗?项氏、宋氏等六国贵族都可尽数搬离了,还有一些可能出事的东西都清除干净了?”
这名小吏是殷通的心腹。
从他刚出仕便一直跟在身边,他对此人十分信得过。
小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回长吏,长吏吩咐的事,属下都已照做了。”
“只是……”
殷通眉头一横,心中生出不祥预感,问道:“只是什么?”
“有什么情况,尽管直说。”
小吏苦笑一声,眼中露出一抹难色,无奈道:“会稽郡附近的六国贵族似并没有多少搬离的念头,他们说吴越山高水深,秦军不敢随意搜寻的,而且他们在这边经营许久,自认是固守金汤,任凭秦军数量再多几倍,也难以发现他们行踪。”
“他们不愿撤离。”
“荒唐!”殷通振臂怒喝:“狗屁的固若金汤,若非我殷通相助,他们的行踪怎么可能真就无人察觉?那不是几个人,而是成百上千人,就算是上百条狗,放在深山中,也足够醒目了。”
“他们真就这么说的?”
殷通还是有些不信。
他跟项氏等六国贵族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