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淡缓缓地反问。
    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像样的情绪。
    白到极致的眼球，光秃秃的，就这么盯着她。
    阴寒感无声蔓延。
    有种蛇信子在你脖颈间环绕的感觉。
    “……”云姒眨了下眼，看他。
    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偷来抢来的……”
    她斟酌了一下，也没把话说得太死，只含糊。
    “只要是正当手段，我就喜欢。”
    大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傻阿阳，立刻抱紧了她。
    语句磕巴。
    “我……我的……”
    “也……也是……姒姒的……”
    云姒：“……？”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
    对面，阿温平静地说：“卡是我的，没有抢。”
    我的就是你的。
    阿阳是这个意思，他亦是。
    云姒明显一愣。
    “卡……是你的？”
    一只鬼怎么会有人类的卡？？？
    他有身份证？？？
    阿阳靠在她身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
    大傻狗别的地方笨，但倒是很会编辫子。
    玩着她的头发，自顾自地编着辫子。
    “也……也是我的……”
    他总怕她忽略了他。
    云姒低头看看他，又看向阿温。
    阿温倒是平静，将礼盒又轻轻地推了回来。
    “我的，给你。”
    “……”云姒定定看着他。
    过了几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盒子，拿起了里面的卡。
    上面有持卡人的签名，大概是……
    “……”
    字迹太潦草，她看不太懂。
    她将卡递给了他，“你说卡是你的，那上面的名字也是你的吗？”
    莫不是……
    他生前的名字？
    阿温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接。
    只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过于苍白，很让人生疑。
    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他抢来的，然后硬说的解释。
    云姒倒是没质疑，只点了点上面的签名，问：“这签名你看得懂吗？叫什么？”
    她找机会查查，说不定真能找到他的墓地所在位置。
    到时候把他的尸骨挖出来，收拾收拾，应该还能用。
    阿温定了一会儿。
    没有错过她眼睛里来了兴趣的亮光。
    他沉默了片刻，敛下眸。
    第一次避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声音依旧轻轻。
    “看……不懂。”
    其实是看得懂的。
    他对那字迹，有着强烈的熟悉感。
    仿佛是很久之前，他自己亲手写下的。
    有种恍如隔世的久违感。
    大概……
    真的是自己生前写下的。
    她想知道无可厚非，但……
    莫名地，他不想她知道。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云姒啊了一声，略有些失望。
    收回卡，又看了看。
    上面的签名是连笔画，又是寥寥数几的几笔。
    看着像是英文，又像是变形了的中文。
    粗看像是阿温写的，但细看又发觉有出入。
    潦草得像是阿阳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一样。
    魂（47）
    云姒不死心，递给阿阳。
    “你呢？看得明白上面写什么吗？”
    “……”阿阳大傻狗茫然地看她。
    明显很呆。
    哪里会认字？
    云姒也没抱太大希望。
    揉揉他的脑袋，前后看了看卡。
    “算了，那我再研究研究。”
    大傻狗安静地抱着她，没说话。
    继续自娱自乐地玩着她的头发。
    编辫子。
    编了又拆开，拆开又编。
    跟个小姑娘似的，滑稽又可爱。
    云姒将卡放下，看向阿温。
    “昨天晚上，你们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去哪里了？墓地？”
    阿温看着她，静静地。
    “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么？”
    他声音轻轻，语气也轻轻。
    大抵是不想骗她，却又不想回答。
    他该怎么说呢？
    把他去的地方告诉她么？
    他不想。
    不知道什么理由，就是不想。
    难得地任性了这么一回。
    他看着她，微微牵起唇角，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冷白的手无声地搭在膝盖上，身子清瘦，坐得很直。
    语气间，带着几分请求。
    “姒姒，可以相信我么？”
    跟个小可怜似的，让人不忍苛责。
    云姒顿了顿。
    他问：“可以……吗？”
    “……”云姒沉默了下来。
    小天使难得有秘密了，竟然还不愿意告诉她。
    这一时间，让她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说不上生气，就是有些……
    她看着他，抿唇。
    “可以。”
    她静了会儿，说。
    “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我不逼你。”
    只要没捅出什么大篓子，她愿意相信他。
    阿温安静地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想，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