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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 第143节

作品: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三六九龄

    ◎这丫头,可能要砸手里了。◎
    到底是奏折没递上去, 还是到了京城被人截留没送到内阁……
    卫景平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收了起来,想着日后慢慢弄个清楚。
    关琦和柳承珏分别上奏请功, 前后半个月下来, 朝廷表彰军功的圣旨到了,赐纪东风谥号“贞武”,追封他的副将裴随为光禄大夫,裴随不是战死的, 而是在守城时连轴熬了五六个昼夜因劳累而突发心疾过世的……加封镇西大将军关琦安邦侯, 命他镇守龙城郡, 晋升卫景明为正五品的游牧将军, 虽说论军功给正四品的官阶也不为过, 但当朝的武将素来升职很慢,他又从军资历尚浅, 官封正五品的已是格外开恩了。
    卫景川守土有功,由小吏封官, 擢为从九品巡检, 赐镂花金顶。
    并赐卫氏兄弟和关琦一道扶纪东风等殉国将士的灵柩回京面圣, 接受封赏。
    侥幸活下来的人如卫景明他们算捞了一份不世的军功, 死去的人为家族挣了份荣耀,在置身事外的人看来已是各得其所了。
    却没有人看见他们至亲一夜白了的头。
    卫景平办完粮草的差事, 要回京复命的时候,太守府一众同僚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柳承珏还向卫景平炫耀:“本官当年是先帝钦点的状元公,不比你差呢。”
    弹指间,十二年了。
    他也曾红衣骏马御街夸官, 招摇过市, 从翰林院到大理寺, 又当上这一方太守,算是仕途顺畅青云当头了。
    卫景平笑道:“下官早知道,会试之前京城卖的墨闱里头有柳大人的文章,”他换了副微微轻佻的表情:“不过呀,柳大人在京城可不是因为文章出名,而是出名在风流上。”
    江扬接着他的话道:“那可不,当年我们御街夸官的时候柳大人取下鬓边的簪花往闺秀堆里一掷,她们跟抢绣球似的……”
    人机灵动作又快的一位闺秀抢了柳承珏的花儿,朝他喊话:“柳状元我回家等你来提亲,你不来,我就不嫁人了。”
    ……
    那位闺秀后来真就成了柳夫人,而柳大人“抛绣球”这件事每每春闱都会火一次,被人反复提起津津乐道。
    才子佳人的话儿嘛都是市井街头喜闻而乐见的。
    一众人跟着乐呵起来,太守府自战后这才有了点儿鲜活气儿。
    当夜浊河边烧烤摊儿重新出摊了,摊主一块瘦肉一块肥肉交替穿好,放在烧烤架上烤得滋滋作响,不停地往下滴油,碳的烟熏味和羊肉的香味完美融在了一起,烤熟的串儿肥肉香而不腻,瘦肉嫩而不柴,引得前来吹夜风消夏的人纷纷解囊买烤串来吃……沉舟侧畔,郡中的烟火气回来了。
    卫景平漫步在河滩上,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连日以来皱紧的眉头才展开。
    第二日,他与两位兄长还有关琦他们一道启程进京。
    不日抵京之后,纪、裴两家的小辈着孝衣跪在城门口接了两位殉国英烈的灵柩,各自回家中设灵堂祭奠、安葬。
    云骁帝辍朝一日,亲自前往纪、裴两家前吊唁,一时,京城的官员、世家连饮酒狎妓的娱乐都停了,夹着尾巴拍长队等着去这两家磕头上香。
    因关红芹的舅家表哥娶了裴家某一房的女儿,她进京后难免多跑了裴家两套,劝慰伤心过度的裴雪岚。
    “关姐姐我没叔叔了……”裴雪岚哭得哀痛欲绝:“没叔叔了……”
    她父亲死得早,从小到大都是叔父裴随照顾她们母子三人,不是父亲胜似父亲,人就这么猝然走了,怎叫她不伤心。
    关红芹哄了她好久。
    后来谢玉衡来了,他上个月与裴雪岚订了亲事,作为裴家的准女婿他没理由不来给裴随磕头敬香。
    他进来之后先人模人样地走了礼节,本来要走,但不经意一瞥看见裴雪岚哭得不成样子谢玉衡又走不动了,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节哀吧!”
    裴雪岚哽咽着屈膝还礼:“劳烦谢公子跑一趟。”
    关红芹搀扶着她,看了会儿谢玉衡冷淡的模样,忽然来了气性,她今日一身女儿家的衫裙装束没佩剑,手边摸不着打人的把式,于是一弯腰脱下叫上的绣鞋砸了过去:“呸!”
    谢回个大奸臣不给龙城郡转运粮草,此恶行罄竹难书,他这儿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砸不死他。
    京城里的人怕谢家,她可不怕。
    一只绣鞋哪里解气,关红芹没停手又脱下另一只来重重地砸向谢玉衡。
    谢玉衡才是个秀才,连举人都没考上呢,没有功名,所以女子们砸了他,他只有白白受着,求告无门不说,传出去还丢尽了脸面。
    爹是相爷又怎样,关红芹她爹还是立下天大战功的镇西大将军、安邦侯呢,砸你就砸你了,拼爹谁怕谁。
    裴雪岚被家中强行摁头跟谢玉衡订了亲事,心里本就憋着口恶气,悲痛之中见关红芹拿绣鞋砸他,一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脱了一只孝鞋在众目睽睽之下砸过去:“呸!我不嫁了,退婚吧!”
    在场之众人无比惊骇。
    这,这……这还是名门闺秀吗。
    说朝人丢……丢鞋子就丢鞋子,太可怕了:“这……这……”
    关红芹眨巴着眼睛在一旁看裴雪岚拿鞋子砸谢玉衡,她单手叉腰,压根儿没把他们惊愕的目光当回事。
    谢玉衡被未婚妻丢了鞋子,还放话要退婚,这倒霉孩子再也端不住傲然贵公子的气势,铁青着脸面走了。
    当日他一出裴府,被两名女子丢绣鞋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成了天大的笑话。
    相府嫡子混的哟,不提也罢。
    就连连先帝驾崩之后,收敛了好久的福州长公主秦绮蠢蠢欲动都想要出公主府去兴风作浪了,她有一箩筐绣鞋,砸谁好呢。
    发愁。
    关府。
    关琦听说关红芹在裴府带头拿绣鞋砸了谢玉衡,举鞭子就要抽她:“野到京城里来了,传出去谁还敢娶你。”
    成天野个没边儿,二十一了都还没说上婆家,他都替她害臊。
    关红芹抱着头蹲在地上:“老汉儿,我脚疼。”
    她穿了一双裴雪岚的绣鞋回来的,小,不合脚,挤得她脚疼得不要不要的。
    “还不回屋换鞋去!”关琦吼她。
    关红芹立刻脱下不合脚的鞋子扔了光着脚跑进去。
    把她爹气得恨不得一头撞到豆腐上……
    过了半个月,关老爷子的气才消,他叫住关红芹,左右手拇指对着拜了一拜:“爹看着卫家老三不错……”
    关红芹想了想,她五官都皱巴起来:“爹想让女儿跟卫三结拜成异性姐弟啊?”
    “不了不了,”她连连拒绝:“我上头有仨兄长,还有两个姐姐,卫三家里两个哥哥,逢年过节得喊多少人。”
    一把手都数不过来。
    关琦动了动唇,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又朝关红芹举起了马鞭,无比想抽她。
    这丫头,可能要砸手里了。
    ……
    卫氏父子这次回来,把金灿灿也带回京了,一家短暂团聚时卫景川跟卫二说:“关姑娘说它是个老妞儿了,还受过伤日……日后有点病痛在边关不好治,还是京城名医多。”
    关红芹这么一说卫三还真信了,就把金灿灿带了回来。
    一块儿带回来的还有金灿灿的儿子,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公金雕,这雕娃儿日常睡不醒,到了家之后也还在站着打盹。
    卫景英抱着金灿灿,不觉它都十多岁了:“四弟,这雕能活个七八十年吧?”
    “能,”卫景平摸着它的小脑瓜说道:“咱们金灿灿起码能长命百岁,看着咱们卫家五世同堂对不对?”
    像金灿灿这种体型庞大的金雕科,寿命大概是二十至八十岁。
    一雕能陪伴三代人呢。
    金灿灿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听见没听见没,卫四考中状元神气起来了学会油腔滑调哄女孩子啦……
    卫景平笑了笑,把金灿灿放到卫容与面前:“带娃儿吧。”
    金灿灿翻了个朝天的大白眼:太欺负雕了,卫四你做个人吧!
    正闹着呢,卫巧巧从墨铺回来,寒暄了两句散布八卦:“听说没?昨儿在裴家,谢相爷家的公子被裴姑娘拿鞋子砸出了门,说要退婚呢……”
    短短一天的时间,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街头巷尾都在传呢,光她就听到了三五个版本。
    有说裴雪岚有心上人,绿了谢玉衡的,还有说谢公子身体有隐疾找郎中瞧病被裴家知道了嫌弃的……越传越离谱。
    卫景平不自觉也掺和了句:“啧,脱了鞋子砸谢公子,这裴姑娘可真有性格。”
    他忽然想到饼圈以后也要娶位裴姑娘,别像这位那般动不动脱了绣鞋甩人,多味儿啊。
    作者有话说:
    来章日常轻松下~
    第164章 传召
    ◎“臣有罪。”◎
    卫家姐弟五个关起门来闲谈了几句, 卫巧巧点着卫三的鼻子笑道:“川哥儿,趁着你这次受封赶紧在京里头说个媳妇儿吧。”
    家中的四兄弟就剩卫景川一个人没着落了, 她都替卫三急得不行。
    上次在龙城郡, 卫景平没想起问卫三和叶湘子的事,被卫巧巧这么一提醒凑到他三哥面前问:“三哥,那谁还好吧?”
    卫景川一掌把他的头摁远了些:“龙城那边啊……我心里除了大哥大嫂和柳大人不……惦不惦记别人。”
    这老四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叫他想起来之前眼瞎的事吗。
    卫景平心情复杂:“……”
    看他三哥这神情, 跟叶湘子黄了?
    后悔在龙城郡的时候没问问柳承珏卫三的事。
    关琦、卫景明等一众边关将士, 还有龙城郡太守府的卫景川等人一共在京城停留了月余, 于七月初启程返回边关。
    卫景川不想从军, 上了表, 只拿九品巡检的俸禄还在太守府任职,当他的逍遥捕快, 每日巡巡郡中,找绰耶喝喝小酒。
    云骁帝亲赐二十坛宫中御酒, 让他带到龙城郡去喝。
    卫景平搜罗了京城市面上百来本画册小人书, 得空就押着卫景川识字, 还叮嘱他回到龙城郡别光喝酒, 有空翻翻画册小人书,从九品巡检往上升, 日后说不定还得自己亲手写公文呢。
    卫景川不情不愿地应了他。
    临走前卫家人去城门外送行,关红芹跳下马来抱了抱卫容与,小丫头被她捏疼了脸蛋,啊呜咬了关姑娘一口:“三婶婶坏……”
    卫容与三岁了,吐字很清晰, “三婶”两个字喊得是拿捏到位, 听得关红芹险些一松手把她扔地上:“……她, 她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