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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后我和义兄he了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糖果耳环
尚辰略一沉吟,吩咐差人去传唤负责花园的下人跟周氏的贴身丫鬟。
游彦宏被人杀害,周氏虽已认罪,但在判决结果出来之前游府所有人都要呆在京城内,每日早晚去开封府报到,尤其是几个重要的贴身家仆,都收住在指定的官驿里随时听候传唤,不得随意走动,擅自离开。
人很快带来了,尚辰拿了花匠的画像给他们辨认,问是否认得画中之人。
果然几个下人都认出此人便是前一阵来过府中的花匠,而丫鬟在尚辰的逼问下也招认了她陪同周氏出门与花匠私会的事实。
“夫人在城郊租了一处小院,隔几日便叫奴婢陪着去,只是每次去到门口便打发奴婢走,叫两三个时辰后再来找她。”丫鬟说道。
“花匠也在?”尚辰问。
“回大人,他每次都在。”
“之前为何不说?”
“回大人,奴婢、奴婢不知该如何说。”丫鬟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颤抖,“毕竟主人已经不在了,奴婢以后还要靠夫人过活,所以便、便瞒了下来。”
“周氏与花匠私会之事,府上除了你还有何人知晓?”
“只奴婢一人知道,再无旁人了。”
尚辰点点头,又问:“八月初十那日,他二人可有相会?”
“有。”丫鬟回忆道,“初十那天天气不好,晌午时候下起了雨,奴婢为此还耽搁了时辰去接夫人。”
“你见到周氏时,她可有异常?花匠呢。”
“花匠不在,只夫人一人,异常……好像脸色有些苍白,衣服也沾了土,其他的奴婢没注意。”
“可有看到你家主人?”
“这——”丫鬟仔细想了想,摇头,“没看到。”
“好,你退下吧。”尚辰让人把她带回去好好看守,自己将画像卷起来,跟李靥之前画过的刺青图样一起装进画桶里,对门外扬声道:“备马,去开封府大牢。”
一直旁听的李靥举手:“我也去!”
“……”尚少卿看看她,又补充一句,“给李娘子备一头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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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马蹄哒哒,尚少卿端坐于一匹黑色骏马之上,一手持缰绳,另一手持另一根缰绳。
顺着缰绳望去,一头四蹄踏雪的小毛驴慢慢悠悠走在黑马身边,步履稳健,不颠不摇。
李靥觉得这小毛驴好是好,就是没有马儿威风,她仰起脸望着马背上器宇轩昂的尚辰,抿抿嘴:“我也想骑马,您干嘛给我一头驴呀?”
“骏马性烈,桀骜难驯,不会骑术容易受伤,还是驴子性情温顺,安全些。”尚辰低头看骑在驴上悠哉悠哉的小姑娘,禁不住弯了嘴角,“这头小毛驴是去年中秋节降生的,刚刚满一岁,还未有人骑过,你是第一个。”
“真的吗?”她一听便高兴起来,眯起眼睛撸了两把驴鬃,小梨涡漾开:“原来是刚刚周岁的小驴驹,真是乖乖的又漂亮!它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尚少卿顿了下,已经马上要冲口而出的母驴二字被他生生截了回去,顺着她的语气答道:“女娃娃。”
后面一直默默跟着的侍卫春和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声来,被自家主人的余光扫到,赶紧噤声低头,肩膀却是止不住的抖。
李靥不明白他笑什么,但是也不在意,她现在满门心思都在小毛驴身上,觉得这小毛驴不光长得精神,走起来也稳,稀罕地摸了又摸:“义兄,您的马有名字吗?”
“黑风。”
“这名字真威风!”她大眼睛眨眨,若有所思,“小毛驴有名字吗?”
“唔,还没有,你给它起一个吧。”
“就叫满月吧!”她脱口而出,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傻乐,“行吗?”
“月满中秋,不错。”
“我下次还能去大理寺看满月吗?”
“可。”
得到允许的李靥很开心,在驴背上东瞧西看:“游典簿的案子不是归大理寺的吗?为什么要去开封府提人啊?”
“大理寺暂不设女牢,城内女牢只开封府一处。”尚辰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只有开封府才有坐婆?”
“对。”
“思悠说,下次再有案子,就不要请坐婆了——”李靥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见好像没什么异议的样子,遂放心大胆地说道,“坐婆去了也没工钱,验尸定是不够仔细,不若叫她去。”
见没有回应,又厚着脸皮再问一次:“行不行?”
一驴一马行至开封府前停下,尚辰把缰绳交给门口杂役,在去牢房之前把上次李靥还回来的面巾又给了她:“牢内潮湿,气味难闻,你将面巾带上。”
见她还是眼巴巴看着自己,点点头:“下次有案子,我会酌情考虑吴娘子的建议。”
“别酌情啊!”李靥把面巾戴好,赶紧追了上去,“我觉得思悠手艺很不错的!”
第15章 摧花(七)
提审房里,周氏看着眼前的画像,苍白着脸不发一言。
“周氏,你可看好了,画中之人当真不认得?”尚辰于公案后威严端坐,问道。
周氏盯着画像,眼神似有不舍,半晌将目光移开轻声道:“民妇不认得。”
“此人之前去你府上养护过花草,可有印象?”
“没有印象。”
“可据你府上下人说,此人常来府上,开始时是养护花木,后来便是教你如何种植花草,你二人常常在花园交流切磋,谈笑风生,可全是忘了?”
“哦,民妇想起来了,他是来过几次,但是每次教完就回去了,不熟。”
“不熟?眉目传情私下相会也是不熟吗?”尚辰突然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你贴身丫鬟已然招认,此人与你暗度陈仓月余,定是被游典簿发现之后,你二人怕奸情败露,于是恶从心起杀了游典簿,埋尸树林!心狠手辣,其罪当诛!”
“不是!”周氏喊道,“邹郎只是失手!”
“邹郎?”尚少卿冷笑一声盯着她,“所以杀人的不是你,是你的情夫。”
周氏话出口时已经后悔,当下傻了眼,颓然瘫坐在地上,面色灰败,喃喃道:“邹郎只是为了救我,他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她自顾自地念叨着,突然向前跪爬几步,抬起头恳求:“大人,邹郎是为了救我才一时失手,当时、当时我被游彦宏掐住脖子,眼看就要死了!”
她十九岁嫁入游家,父母皆说这个女婿读书读得好,读到都去京城做官了,将来必然会有大出息,她便听了父母之命,只一心本本分分侍奉夫君。
可游彦宏读书读到痴迷,尤其来了京城之后,翰林院藏书浩瀚如海,他便如那入了海的鱼儿,上值时读书,散值后读书,吃饭时读,沐浴时读,偶尔陪她去花园散散步,眼睛也一直盯着书本,在院里读不完的书,拿回来晚上继续读,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夫妻之事干脆也渐渐消失不见。
再娇艳的花,无人欣赏也只能寂寥凋落,便如满园的花儿一般,秋风起时,枝头空空。
两月前她要打理花园,有相熟的夫人给她介绍了一位花匠,说是打江南来的,养护出的花木自带一股水乡的柔美,她当即便应下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少女时门前那一道弯弯绕绕江南的水。
花匠嘴甜,与她讲家乡风土人情,讲春时花开,秋时叶落,讲山间溪水,松间明月,讲女子如花,需要滋润呵护。
花匠手也巧,随便一根枯木枝,几下就能削出朵牡丹花,待打磨光滑,便是一根别致的木钗,她将木钗戴在发间,只觉得比游彦宏买的那些珍珠玛瑙都要美。
两人毫无意外地走到一起,租了城郊河边一处民宅常常私会,云雨之欢,水乳交融,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酣畅淋漓。
直到那日游彦宏将书忘在家中,折返之时半路巧遇,他不知怎的就起了疑心,家也没回,一路跟踪,直到发现奸情。
游彦宏平日里少言寡语又懦弱,谁知在这件事上居然一反常态,当时便闯进来破口大骂二人不知廉耻,疯了一样掐住她脖子不放,结果被花匠用支窗的叉竿击中后脑,当场毙命。
两人将尸体埋于河边树林,又匆匆退了租,她回到家呆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装作夫君失踪的焦急样子去翰林院寻找,而游彦宏性格孤僻惯于独来独往,一时竟无人能说清他昨日究竟去了哪里。
若不是尸体被发现,她已打算过几日给游彦宏办丧事,之后变卖家产,与花匠远走高飞。
“游彦宏每日只知读书,白日在翰林院读不够,晚上吃过饭还要去书房,一呆便是一夜。”她声音逐渐变得理直气壮,“我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夫君日日归家却独守空房,书房与卧房仅一墙之隔,他宁愿枕书而眠都不与我同榻,若当真嗜书如命,为何又要娶亲?”
“即便如此,也不是你不安于室的理由。”
周氏抬手将自己乱发别于耳后,脊背挺得笔直:“邹郎说的对,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游彦宏给不了的,我为什么不能从别人那里取?”
“谬论!你既已嫁为人妇,自当安分守己,夫妻同心。若当真不合,也应先和离而后改嫁。”
“和离?笑话!”周氏惨笑,“游彦宏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孝悌忠信之典范,父母亲戚无不夸赞,家中姐妹女眷也都羡慕我找了好夫婿,便是我说要和离,又有几人能支持?”
“和离与否只在你自己,与旁人无关,你既厌恶游彦宏不解风情,又舍不得翰林院典簿夫人的身份,说到底还是贪念作祟。”
周氏被他两句话说中心事,恼羞成怒道:“你胡说!”
“是否胡说,你自己心中有数。”尚辰打断了她,举起另一幅画,“我且问你,花匠手臂是否有此刺青?”
周氏抬头扫了一眼,无所谓地低下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可知最近京城的采花飞贼?夜入民宅,侵害良家,无恶不作。”
“是听说过,但与我何干,与邹郎何干?”周氏说着,脸上突然失了血色,“你是说……?不可能!邹郎不是那样的人!”
“那便是有刺青了?”
“同样刺青的人很多,一定不是邹郎!”
“莫非你认为一个无视伦理,与□□通奸之人还能是什么良善之辈?”尚辰说着,将狱卒呈上来的口供细细看过,“通奸杀人在前,掩埋尸体在后,让她画押,听候发落!”
***
周氏画了押被带下去,尚辰拿了口供,吩咐随行的差人立刻去河边两人私会的宅子,将作为凶器的叉竿带回来。
出了又闷又潮的女牢,李靥轻吐一口气:“啊,还是外面舒服。”
“是我欠考虑了,不该带你进去。”尚辰有些抱歉,虽然她说要一起,但自己实不该让她去那种地方。
“不会啊,是我自己要求的嘛。”她笑笑,跑去门口找小毛驴满月,“既然问出花匠就是采花贼,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花匠下一家约的是吕侍郎府上,不过要十天之后,他行踪不定,没有固定居所,要么守株待兔等到十天后,要么现在发通缉令,封锁城门,全城缉拿。”
“其实还有另一个守株待兔之法的。”李靥牵着满月,低着头脸儿红红,“我觉得,采花贼大约今晚就会来。”
第16章 摧花(八)
开封府门前,李靥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义兄先不必急着发通缉令,我觉得采花贼今晚就会来。”
尚辰静静等她解释原因。
小姑娘羞得耳朵脖子都红了,闷着头一下一下捋满月的鬃毛,捋了半天才开口,声音低低的,生怕旁人听了去。
“今日在思悠府里遇到那个花匠,他一直盯着、盯着我,眼神就像在看猎物,所以我觉得他大概是……”她头埋得更低,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