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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作品:帅哥你假发掉了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巫哲

    虽然安赫一直觉得那辰这个电话打得很奇怪,但还是轻轻转了转手里的笔说了一句:“会。”
    那辰笑了笑,没再说别的,挂掉了电话。
    安赫拿着电话没有用,对着一堆量表愣神。
    他其实不是个多么理智的人,很久以前他很多事都会凭感觉,心动了,心跳了,陷进去还是不陷进去,都凭感觉,否则他也不会任由谁来打碎他的所有勇气和期待。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已经很多年都压着自己的“感觉”,他想回到中规中矩的那条路上去,过着跟别人一样的日子,拥有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可他偏偏碰到了那辰,无论原因是什么,那辰张扬肆意不在意别人目光的状态跟这些年的他正好相反,这份相反的吸引力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一边警惕地想要远离,一边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那种很多年都没有再想过的“感觉”被那辰一点点掀起。
    有些东西就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着,他不知道那辰能不能体会得出那天他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内容,我会说这些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们需要一种更合适的姿势来相处。
    而现在他对着这一堆量表,也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能更坦然地面对自己。
    维持一个状态不难,压抑的或是疯狂的,改变却需要勇气。
    他的勇气来源究竟是那辰还是这种生活给他带来的这么多年的压抑都已经不重要。
    他站起来看着客厅里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多久没有享受过大清早起来拉开窗帘洒得一脸一身阳光的美妙了?
    越怕就会越怕,越退就会越退。
    安赫走到窗前,抓着窗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窗帘往两边拉开了。
    张着双臂扬着脸,闭眼享受了几秒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靠!”他迅速收了架式过去把窗帘拉好,忘了现在是晚上了。
    小区两栋楼之前的距离挺近,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开着灯在窗前大鹏展翅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对面的住户。
    在屋里转了两圈,他坐回沙发上,对着量表拿起笔,思绪却又回到了那辰刚才的电话上。
    还是觉得有点儿怪。
    不是那辰说话的风格,不是那辰说话的语气,甚至连声音都跟平时有些不同,唯一没变的是他突然挂掉电话的习惯。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安赫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辰,你怎么回事?
    连着两天安赫都没能打通那辰的电话,q上留言也没有回复,他上课的时候看到许静遥差点儿没忍住想问她你最近见没见着你哥。
    白天上课,给迷途的小羊羔们点灯,下了班就去医院陪姥爷,二姨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姥爷晚上要人陪床,安赫陪了两夜实在扛不住,对着镜子觉得自己跟吸毒断粉儿了似的有点儿吓人,于是顶着二姨“你跟你妈一样冷血不孝”的咒骂,给姥爷请了俩护工陪着。
    好容易熬到周末,他一早起床打算去那辰家看看能不能碰上那辰,林若雪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安老师,你这么玩人是要被谴责的你知道么?”
    安赫猛地想起来这周约了两次要去林若雪的咨询室聊聊,结果他已经完全忘光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忘了……您快谴责我。”安赫一连串地道歉。
    “爱来不来,你来我这儿也只不过是想有人推你一把而已,”林若雪啧啧啧好几声,“要我说,安赫,你这种自律的人,如果真下决心要扳扳自己,也不是做不到,还不就看你自己么。”
    “你得当一回我的垃圾桶,”安赫一边穿衣服一边拿着电话走进浴室,“你伟大一回怎么样。”
    “我伟大着呢,我这周空了两个下午等你,你倒是来让我伟大啊!今天晚上!来就来,不来垃圾桶就自个儿玩去了。”
    “八点。”安赫说。
    安赫在楼下包子铺买了俩包子,坐车上吃了,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馅儿。
    给那辰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他之前的奇怪已经慢慢变成了担心。
    不仅是担心那辰碰上了什么事本身,而是担心那辰的状态。
    他发动车子,一路上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那辰家那个高端小区的保安还是保持着很有礼貌的笑容,把安赫的车拦在了大门口。
    “您可以打电话给业主。”保安微笑着看他。
    “我要能找着业主还用过来么?”安赫有点儿无奈,“他关机。”
    “那真的没办法了,业主不在家我们不可能让您进去。”保安继续微笑。
    “不在家?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安赫拍了拍方向盘。
    “1203的业主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过了,”保安盯着他,眼神里有些怀疑,“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安赫皱皱眉,把车倒了出去:“不用了,你们笑得这么费劲没人投诉过你们么?”
    半个多月?他掉转车头往城外开,虽然知道那辰在家里呆着的时间不多,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旧车场没什么变化,只是门口多了只狗,安赫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狗就隔着铁门开始叫。
    安赫走进大门,看到了坐在门卫室外面抽烟的陆大爷。
    “大爷,那辰在里边儿么?”安赫问他。
    “没在,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陆大爷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那辰的朋友,您记得我吗?他带我来过一次,”安赫冲他笑笑,“我想去他那儿看看,行么?”
    “去吧,记得你,他好像就带过乐队的一个小伙子和你来过,去吧,不过门锁着呢。”
    “谢谢啊,我就看看,不进去。”
    旧车场这会儿没有别人,门口放了几辆报废车,安赫绕过车往里走。
    上回虽然是白天从这走的,但这次他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车场,跟晚上的影影绰绰带点儿恐惧的感觉不同,白天的车场很落寞,满眼看去全是被压扁的旧车,拆出来的零件也堆得满地都是。
    跟那辰的秘密基地还有十来米距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辰的确是不在这里了。
    他的车不在,门也紧紧锁着。
    虽然知道没人会在这里不出呆上半个多月,但安赫还是不死心地过去敲了敲车厢铁板:“那辰?大七!”
    当然没有回应。
    安赫走到门那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什么花盆下边儿,屋檐下边儿的。
    他注意过那辰的钥匙,那辰只有一把钥匙,挂在他车钥匙上,是他家的,这里的钥匙平时他似乎并没带在身上。
    不过还没等他细找,就发现门上的挂锁是开着的,只是挂在门上而已。
    安赫连想都没想就把锁拿下来拉开门走了进去,又喊了一声:“大七!”
    屋里没人,外面的黑毛屋子和里面的白毛屋子都是空的,中间的门也没有关,屋里用来取暖的铁桶看得出来已经熄灭了很长时间,炭灰都散了。
    安赫突然有些失落,在那辰那张有些奇形怪状的黑色椅子上坐下了,看着他的电脑发愣。
    愣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在了显示器旁边放着的一个盒子上,盒子不大,但用礼品纸包得很严实,还扎了缎带,旁边吊着一张很小的卡片。
    安赫把盒子拿了过来,卡片翻过来,背面写着字,安赫看了一眼,捏着卡片的手停住了。
    to 安大爷
    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我拆了啊。”安赫低声说了一句,把缎带扯了,几下就把包装纸也给撕了。
    他本来想撕得美观一些,但扛不住手一直哆嗦。
    包装纸被他撕得七零八落之后,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个新手机。
    那辰给他买了个手机?
    什么时候买的?
    为什么没拿给他,是没来得及么?
    安赫对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心疼。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关了机,把卡换到了这个手机上,按下了开机。
    手机基本是满电,估计是那辰之前充过。
    安赫看着手机启动,问候,接着跳出了待机画面。
    他忍不住笑了半天,锁屏图片和桌面都是那辰的照片,两张都很脑残非主流的照片,一张四十五度瞪着眼,另一张用手遮了半张脸竖着中指。
    虽然那辰神经兮兮把照片都拍成了这德性,但安赫猛地看到时,心里还是一阵猛跳,手指在那辰的脸上摸了摸。
    在屋里呆了快一个小时,他才站起来把手机塞到兜里走出了门,把锁挂上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锁死,还是按是原样挂着。
    经过门卫室的时候陆大爷在门口的空地上架着锅准备炒菜,安赫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中午了。
    他没什么感觉,不饿,也没有吃饭的想法。
    车开到那辰学校门口,看到零星几个从外面吃完饭回来手里拿着麻辣烫的小姑娘时,安赫才觉得有点儿想吃东西了。
    周末的校园里几乎没人,回家的回家,逛街的逛街,睡觉的睡觉,安赫在宿舍楼下找到了舍管,舍管对那辰没有印象,随便手抓了个正要进楼里的男生对安赫说:“这个是殡葬的,你问问他吧。”
    “什么事?”那男生捧着个玉米吃得很欢。
    “我找那辰,你认识吗?”安赫赶紧问。
    “认识,你找他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男生边啃边打量他。
    “我是他朋友,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了。”
    “那辰请了三个月的假,住院了。”
    “什么?”安赫提高了声音,“住院?怎么会住院?哪个医院?”
    “具体的我不知道,他平时也不住宿舍,就上课才过来,我们跟他不熟。”男生啃着玉米上楼了。
    安赫在宿舍楼下站了好几分钟才转身往校门口跑过去,跳上车开到路口又停在了路边,他都不知道该去哪个医院找。
    他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拿着手机一下下转着,看着那辰忽隐忽现的脸,最后看了看时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掉妇幼保健院,男科医院什么的,市区几个医院的住院部都跑一遍应该没多大问题。
    “靠。”安赫踩下油门,疯就疯一次吧,都多久没干这种事了。
    安赫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辰,但他有个大致的方向,他跟那辰呆一块儿的这段时间里没发现那辰有什么毛病,除了脑子时不时地会进水,身体上没有什么异常。
    之前一段时间那辰一直有点儿不对劲,加上照片和他所谓的“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安赫基本能确定是外伤。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赫在好几个大医院住院部的病房上上下下一通跑,扒着病房门伸头探脑的也很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