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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花飞雪
九十三、大计尹始
明台接受了王天风到上海来所交派的任务,在交派任务之前,王天风自然是对明台炸毁了货船一事加以斥责,但明台是不承认的。
的确,即便可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事是明台做的,但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因为瀆职被问罪的,还是只有b区的负责人。
王天风此回来交派的任务不仅重要且危险,就是要他及于曼丽去传送第三战区的密码本,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及迷惑敌人,王天风还安排了郭骑云拿着另一份密码本与另一人接头,至于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只有交接这份密码本的对方知道。
这回的行动代号,名为「丧鐘」。
在王天风交付任务的同时,朱徽茵地毯式的查找司各特路的电台讯号,果然让她在司各特路一百三十三至一百三十七号附近,捕捉到一个可疑的电台讯号并成功的截获了一条密码,经侦听小组联合破译,确定是毒蜂使用过的密码。
听到是毒蜂,汪曼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想起了不久前明楼告诉他,毒蜂可能回上海来的消息,她接过了朱徽茵所说的破译后的译文,上头的电报内容十分简单。
「丧鐘敲响,敲鐘人上路,沪祥,第三区,速递毒蝎。」
汪曼春知道这是一则任务暗码,「丧鐘」想必是任务代号,上路的敲鐘人则必是送速递给毒蝎的人,只是速递的内容是什么?
「速递?速递什么?莫非与第三区这三个字有关?」
朱徽茵慢慢引导着,汪曼春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的那条密电。
「是第三战区,速递的物品就是密码本。」汪曼春真是见猎心喜:「只是这个『沪祥』两个字……指的会是什么?」
「应该是交付密码本的地方,会不会是饭店名称?」
「你说发现电台讯号是在一百三十三到一百三十七附近,没有二十八号吗?」汪曼春一开始会对这个司各特路的讯号有兴趣,是因为孤狼说的看见明台藏了司各特路二十八号的租约,但讯号却不是出现在二十八号,莫非又是一次巧合?
「汪处长怎么会问到二十八号?二十八号就在一百三十七号的正对面。」
「对面?你确定电台讯号是在单号这头而不是双号那头?」
「确定,电波传送的方向,是单号那头。」
「那二十八号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朱徽茵想了想,摇了摇头:「看不出古怪,就是一间出租公寓。」
「公寓?」是!是出租公寓,这就对了:「公寓名称叫什么?」
朱徽茵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想到她去搜查讯号时在一百三十七号停下,视线随意一瞥,看见了对向公寓大门边贴着偌大的「28」两个烫金字体,那其下有一块招牌,上头写的是……
「是沪祥!沪祥公寓。」
「那就对了!」汪曼春立刻回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摇磁石电话的话筒,拨动了手摇桿,这具电话转接到固定的单位,是汪曼春所带领的行动人员办公室:「派一组人到司各特路二十八号附近盯哨,接着立刻祕密调查司各特路一百三十三、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七有哪几间是出租房,查到后把房东带回来,不许走漏风声。」
「是!」
汪曼春派出的盯哨小队离开七十六号时,正被言默给撞见,他低头掩去脸上的冷笑,鱼儿终于咬鉤了,接着,汪曼春会在司各特路一百三十七号发现一部电台,还有一些他刻意放在那里的物品及电台零件,看上去就好像真有一名军统特务住在那里一样。
再后来,汪曼春会在盯哨司各特路二十八号的时候,遇见了「敲鐘人」也就是毒蜂,然而……毒蜂的死间计划,就会开始了。
开始了之后,明楼被军统交派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的进展就全掌握在毒蜂的手里,再也没有人知道计划的全貌,只知道……会有人死,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 * *
汪曼春从来没有这么的顺风顺水过,她派去司各特路盯哨的人,果然等来了毒蜂,她下令再等毒蝎一网打尽,然后一掛上电话就迅速赶去了现场,却没想到毒蝎迟迟未至,毒蜂也似乎察觉有异,急忙要走,汪曼春知道不能再等了,只得先抓了毒蜂。
抓到人,要查毒蜂是谁也就不难了,原来是军统里的一位上校处长,名为王天风。
只可惜一个特务、一个军人要做到他这个级别,要他开口是不容易的,但汪曼春也谨记着明楼说过的,一个会跟七十六号做毒品交易的人,他的嘴也不是那么难撬开,更不用担心他会一头撞死。
就算王天风想死,他若有一百种方法想横着出七十六号,汪曼春就能有一百零一种方法让他死不了。
而朱徽茵那头也颇有收获,果然在司各特路一百三十七号找到了一部电台,但文字讯息已经全部销毁,她现在正在寻找房东,查明租屋人的讯息。
明台所租的二十八号已确定拿来与毒蜂接头使用了,但毕竟明台人并没有出现在二十八号的沪祥公寓,以明楼的口才,要帮明台撇清责任也是可行的,更何况还不排除明台真是被利用的可能。
而确定与军统有关的一百三十七号,现在还不知道租屋人是谁。
「一个花花公子,有没有可能是一隻杀人不眨眼的蝎子呢?」
汪曼春不知是在低喃还是在问话,朱徽茵没听清,又问了一次:「啊?」
「我说,一个花花公子,会是一个抗日份子吗?」
朱徽茵装成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慎重的回答了汪曼春:「如果这个花花公子是偽装的呢?他给我们看的,很可能是做为偽装的假象。」
汪曼春是打心眼里希望明台与这事无关的,他恨明镜,是因为明镜阻止她与明楼在一起,而且明楼在巴黎一待就是十年,明镜的所做所为可以说明楼毫不知情,但明台之前在巴黎待了一年,明楼还能说明台的所做所为他全不知道吗?
她知道明楼是无辜的,但日本人却不像她那么信任明楼。
汪曼春交代了朱徽茵儘快找出房东,人就去了新政府办公厅向明楼报告她抓到毒蜂的这件大功劳。
明楼听到自然是很开心的,开心得立刻站了起来,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激赏,而明诚的脸上可没有笑容,他就像刚抢到玩具才得意没多久玩具就被收走的孩子一样,用着极为厌恶的眼神看着汪曼春。
汪曼春是胜利者,自然没去理会明诚,而且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南田课长都没能完成的事,曼春你居然做到了,这可是奇功一件,我一定要为你请功。」
汪曼春笑了,笑明楼的急切,实在是新政府最近连连遭受打击,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师哥,别急,他还没招供呢!不过据我分析,他应该就是第三战区密码本的护送人,顺藤摸瓜,我不仅要利用他得到密码本,还要利用他破获军统上海站,到时师哥你再一併请功也不迟。」
「到时候,我一定向周先生提议,让你来主导七十六号。」
「职责所在,我相信努力必有回报,只是我更介意的……是我在师哥的心中,是主是次?」
明楼的视线似乎游移了一下,然后开口要遣退明诚:「阿诚,你先下去吧!」
汪曼春还没尽享胜利的荣耀呢!怎能少了观眾,她转移了话题,让明楼留下明诚。
「等等,师哥,我还有疑问得问问阿诚。」
「喔?什么事?」
汪曼春拿出了一份清单,上头列着的人名里有着明镜的名字:「关于这个购买记录,虽然买錶的人是明董事长,但买的却是男錶,我想着明家这种事都是僕人在处理的,想问阿诚这錶究竟是给谁买的。」
明诚哪里不懂汪曼春的小心思,就是想在言语里贬低他,讽刺他就是一个僕人。
明楼这回倒没有因为「僕人」两个字反驳了,汪曼春很得意,她立了功,地位马上就真真实实的凌驾在明诚之上了。
「阿诚,这錶你有印象吗?」明楼喊了明诚上前。
明诚上前看了型号,立刻就能认出是哪只錶:「大哥,这是你在巴黎时大姊买来送你的,就是后来明台喜欢,要去了的那一只。」
明楼的眼神一瞬间有了莫名的波动,汪曼春看出来了,所以明楼会去典当行赎了另一只錶,果然是原来的錶出了问题吧!
明楼的眼神恢復得很快,马上就回给了汪曼春满满的笑容:「这只錶你也记得的,就是我回国后一直戴着的那只錶,后来你问我去了哪里,我说送给明台了。」
「所以现在明台手上应该还有这只錶吧!」
「应该还在吧!怎么回事?」
汪曼春有些欲言又止的,一方面也是在试探:「这只錶,可能跟我叔父的死有关。」
「什么?」
明楼的表情看起来的确是十分震惊,这代表了他是帮明台再赎回了一只錶,但并不知道这只錶竟牵涉到了命案:「我叔父被暗杀的现场,捡到了一只这样的錶,我只是在排查可能嫌疑人,你知道我们的关係的,我得先从明家查起,这是避嫌。」
「我明白。」明楼光是想到明台可能牵扯进这个命案,头就又疼了,明诚急忙取来了阿斯匹灵及温开水,被汪曼春强硬的接过,格开,然后送到了明楼面前。
明楼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见了汪曼春递上来的药及水,柔情的拍了拍她的手,汪曼春回头,正见到明诚收不及的妒意。
「大哥,我还有事,先出去忙了。」
「嗯!去吧!」
明诚直到背对着明楼及汪曼春走出办公室,脸上才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这个汪曼春果然好测度,完全逃不出大哥的手掌心,明诚当然得配合好,演一个妒嫉的情敌了。
汪曼春可得意了,看着明楼吃了药,想为明楼按摩他的太阳穴,却被明楼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演戏是一回事,但真的与汪曼春这么亲密,明楼并不喜欢。
「曼春,你记住,不管是谁,就算是我兄弟,你也一定要秉公执法,不能因为我的关係就手下留情。」
「师哥,你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汪曼春是彻底相信了明楼,而且也很清楚明楼莫名地严厉的原因,明台想必用了什么方法骗明楼再帮他赎了一只錶,然而明楼现在发现他被利用了。
汪曼春几乎能肯定,这个毒蝎若不是明台,也与明台有密切的关係了。
汪曼春走出新政府办公厅的时候,发现明诚正站在办公厅外角落隐密处等着她,他示意她上前,汪曼春本不想理会他,但明诚倒也不在意的转身就走,还做了个示意她跟上的手势,汪曼春倒迈不开脚步离开了。
她知道明诚不会没事找她,而且他一脸就是她不跟上去后悔的会是她的表情。
汪曼春走上前去,办公厅西侧有座不大的花园,但因为景色没什么特别,再加上时序虽然已转入春天,但晒不到太阳的地方还是能感到寒意,所以这个时节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走动。
「你做什么?」
明诚也不理会汪曼春的无礼,把一张典当单交给了汪曼春,汪曼春上回见过李祕书拍下的照片版本,这个是正本。
「这是什么?」
「让你查这只錶的时候小心一点,錶原先是大哥的,后来大哥还去典当行赎了一只同样的錶回来,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大哥在湮灭证据,我希望你叔父的事与明台无关,但若明台与大哥只能选一个,我自然是选大哥。」
「我师哥为什么要帮明台再赎回一只錶?」
「明台说是缺钱把錶卖了,大哥担心大姊知道了生气,买新的一看就露馅,所以大哥才会去典当行赎一只旧的。」
「真的只是如此?」
「如果不是如此,我何必告诉你这件事?我一心只为大哥,我想你也是,这个时候放下对我的成见,因为我们都是为了大哥好。」
汪曼春把典当单收下,明诚先是一愣,但也笑了:「你不会想拿它当证据害我吧!錶不是我去赎的,你无法得逞。」
「这是我的筹码,哪天你惹到我,我就把这典当单给师哥看,让他知道你私底下洩了他的底,出卖了明台。」
明诚脸上有不自然的笑容,但仍强装着好似云淡风清:「那也得是明台无罪的情况下,若是明台有罪,我可算是救了大哥一次,所以你可得慎选使用这个把柄的时机。」
「我当然会,用不着你来教。」
汪曼春高傲的转身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正和一个人擦身而过,身上背了一部相机,像是在拍办公厅的照片。
直到汪曼春走远了,明诚才问:「拍到了?」
「是。」
「到时多洗一张交给言默,他会知道怎么处理。」
明诚笑着转身走进了办公厅,汪曼春的心思,他掌握不了十成也掌握了九成,他要死可以,怎么能不把汪曼春也拉下水?
他替死之后,死间计划完成,言默只要把这些全交给明楼,届时的明楼一定恨死了汪曼春,只想为他报仇,所以把东西交给他,以明楼的智慧就会知道怎么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