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还剩下一沓符篆，正是她最近新的学习成果，名为催眠符，当然也是一种战斗符篆，使用后可以让敌人进入沉睡状态。
    但她听夏爷爷介绍这种符篆的效果时，立刻就想到并不一定要拿来战斗，比如现在——
    在陈黎波震惊的注视中，她慢悠悠地灌注灵力，然后将符纸往徐院士后脖子上一拍。
    “你……”刚吐出一个字，徐院士便脑袋一歪，幸好陈黎波反应快，一个箭步冲上来接住了他。
    杭青欢顺手将剩下的催眠符塞进他的口袋，耸耸肩：“以后他不肯休息就这么干，高效方便，还没有副作用。”
    “……”
    陈黎波一脸无语地把人扛走了，她溜溜达达到了外头，刚刚看到的新人们大部分都不见了，只有何嘉木似乎还在。
    一看到她，何嘉木就笑了，快步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发出邀请：“杭小姐，能请你喝个咖啡吗？”
    她微微挑眉，没说能或不能，而是反问：“你应该不太方便到处乱走吧，万一被拍到了会很麻烦。”
    虽然何嘉木走的不是纯爱豆的路子，但她现在各种乱七八糟的标签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套上一个“与明星关系暧昧”的头衔。
    何嘉木微笑：“杭小姐不用担心，我在考上探灵部的第一天就发了公告，之后也会逐步减少公开行程，而且我毕竟不算太红，只要稍微掩饰一下并不会被发现。”
    何嘉木这话有些谦虚了，二线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所以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想请我喝咖啡？”
    “陈组长多次提起过你是我们的特别顾问，我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此外，其实网上那些消息我也看过不少，之前一直想联系你，但我的经纪人……”他耸耸肩，“你或许知道，明星有时候自主权并不大。”
    这个理由说服了她，于是她应下了这个邀请，何嘉木显然已经将探灵部周围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很快带着她坐到了一家咖啡馆中，两人选了角落里被绿植遮挡大半的位置，确实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现在你的经纪人不拦着你了？”她继续刚刚的话题。
    “也不是，不过只是私下见面的话，不容易像网络上发言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何嘉木态度轻松，“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不可能没有异性朋友。”
    他顿了顿，歉意一笑：“私自将你认作朋友，希望你能原谅。”
    杭青欢无所谓地摇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还是你的路人粉呢。”
    “曾经？那看来我没能留住你这位粉丝。”他夸张地表现出沮丧的意味。
    “哈哈哈哈，你的粉丝那么多，不少我一个，而且我不是脱粉，只是太忙了，实在没空追星。”她发现何嘉木接触起来并没有明星的距离感，说话也就放松了许多。
    他也笑起来：“不要紧，以后我们也算同事了，希望我能重新获得你的青睐。”
    这句话换个人来说大概就是调戏了，但何嘉木身上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耿直感，倒丝毫不让人觉得暧昧，所以她微微一笑：“好的，新同事，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咖啡送了上来，两人暂时停下，等服务员走远后，何嘉木才提起正事：“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咨询一下特别顾问。”
    她做洗耳恭听状。
    “我出身武术世家，两岁就开始练功了，由于家中传下来的无数套路很多，所以我学得也杂……”
    这些资料不是秘密，她微微点头没有追问。
    “……我家里有一个专门收藏兵器的仓库，我几乎摸遍了那些兵器，只有一样除外……”他说到了重点，神色严肃了几分，“那是一柄剑，剑鞘华丽剑身修长，是让人一看就十分喜欢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把剑就觉得特别喜欢，那时候只要我喜欢的兵器，家里从来不禁止我拿着玩儿，偏偏只有这柄剑……”
    “……我提出想拿下来看看，却被我爸严厉地拒绝了。”他笑着耸耸肩：“也不怕你笑话，那是我第一次因为得不到的‘玩具’大哭大闹，然而并没有用，无论我怎么撒泼打滚，都没能摸到那柄剑。”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从此那柄剑就成了我的白月光，那时候我想，现在我是没法靠自己拿到，等我再长大点还用求人吗？”
    她听得好笑，心想要是天天喊着“老公”的粉丝知道，自家偶像的白月光居然是一柄剑，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何嘉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哀怨地看过来：“特别顾问，你还嘲笑我。”
    “没有，”她抿着唇，“你继续，后来你摸到你的白月光了吗？”
    “没有，我爸可能察觉了我的想法，居然定做了一个防弹的玻璃盒，钥匙只有一把，他连洗澡都随身带着，这么多年了，我愣是没找到机会打开那个盒子。”
    何嘉木瘪着嘴，看上去是真的很郁闷。
    “所以你想问我的是什么？”她可没有撬锁技能。
    何嘉木振作精神：“我一直以为我爸这么宝贝那柄剑，是因为它太珍贵了，但前段时间，准确来说是半年前，我发现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
    终于进入最关键的正题了，她精神一振。
    由于一直没能得到白月光，所以何嘉木到现在都保持了回家就要去欣赏一番白月光的习惯，数月前，他结束了一段工作后回家休息，像往常一样放下行李就直奔那柄剑。
    他搁着玻璃柜痴迷地欣赏那柄剑，突然发现剑鞘上的画不一样了。
    “那柄剑的剑鞘十分特别，上面是一套完整的剑招演示图，正反两面的画各不相同。”何嘉木大致解释了一下剑鞘的样子。
    杭青欢想象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只剑鞘能有多少位置？要刻画出精细的图案自然不易。
    他已经继续说下去：“二十多年来我不知观察过这柄剑多少次，剑鞘对外这一面上的图案，我闭着眼也能复述出来，那次我却发现，上面的图案出现了变化。”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爸把剑鞘翻了个面，但在我休息的那三天里，剑鞘的图案又发生了一次变化。”
    他低沉的嗓音绷紧了一些：“剑鞘的一面已经刻在了我脑子里，所以我很肯定那些图案不是另一面剑鞘上的，而且我观察了一下，玻璃柜上有一层薄薄的均匀的灰尘，不像是近期被动过的样子。”
    “你问过你父亲了吗？”她挑眉。
    “当然，他说除了擦拭玻璃柜，从来没有开锁碰过那柄剑。”何嘉木肯定地回答，“之后我装了个高清监控，24小时拍摄那柄剑的位置，然后就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过来。
    画面中心正是一个玻璃柜，剑架上斜斜放着一柄秋水寒光的宝剑，下方一点的位置横着华丽的剑鞘。
    一开始画面中没有任何变化，直到三十秒之后。
    杭青欢手指一紧，看着凭空出现在画面中的红衣女人。
    她向玻璃柜伸出手，然后轻轻松松穿过了厚实的防弹玻璃，纤细笔直的手指轻轻拂过寒光凛冽的剑身，又将剑鞘从头摸到脚，然后她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地消失了。
    何嘉木已经看过许多遍这个视频，只从时间推算就大致知道播放到哪了，适时开口：“你注意到了吧，三十多秒的时候剑鞘上的图案变了，这个视频是我剪辑过的，规律很明显，差不多每过三天，剑鞘的图案就会变化一次。”
    她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
    拉动视频进度，后头果然是每三天一次的视频剪辑在一起的，每一次红衣女人都突然出现，十分眷恋地抚摸长剑，而在她消失的时候，剑鞘上的画面便会有所变化。
    整个视频剪辑了十次变化，可以肯定一切与这个红衣女人绝对有关。
    但是……
    她将手机还回去，轻声问：“你看不见视频里的红衣女人，对吗？”
    当啷——
    何嘉木一脸惊恐：“什么红衣女人？”
    有老鼠
    杭青欢与何嘉木对视，后者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刚刚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脸色便刷地白了。
    都顾不上被砸在桌上的手机，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视频里有个红衣女人？”
    “是啊，”她同情地看了一眼不但脸白还开始发抖的明星先生，“每次剑鞘图案变化的时候，都是她出现的时候。”
    何嘉木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所以……我这是见鬼了吗？”
    “准确来说，是你看到了鬼出没后的结果。”
    咚——
    杭青欢吓了一跳，看着把脑袋杵到桌上的人，心想刚这一下不会撞出脑震荡来吧。
    几秒钟后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明显肿块的额头，她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到何嘉木用两根手指将手机翻了个面，闭着眼睛将视频界面划走，然后才开始正常地操作起来。
    她以为对方是在和家人联系，于是便安静地喝起咖啡。
    然后摆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眼神一瞥，发现是提示探灵部有消息的，她没多想，顺手便点开了。
    是一条待解决的新案，但看到标题的时候她端起咖啡的手直接定住了——
    家传古剑诡异事件。
    这带着一丝中二气息的标题，再看发帖人：何嘉木。
    好的，可以肯定了，求助人就在她对面坐着呢。
    她难耐好奇：“想解决问题直接和我，或者陈组长说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
    说着晃了晃手机以作示意。
    何嘉木一脸深沉：“你不知道吗？最近探灵部正在推广这个内部网，成员有任务要求，每人每个月要发布至少五个真实有效的案件，否则要扣绩效的。”
    “……”突然从灵异频道跳到社畜频道，她多少有点接不上趟。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原来大明星也在乎绩效。”
    “我现在还是实习期呢，表现好点就能早点转正了。”他神态认真，“我说了的，探灵部可比当明星有意思多了。”
    是有意思，可你刚刚听说有鬼，吓得手机都掉了。
    她默默腹诽一句，将自动熄屏的手机点亮，将何嘉木发布的任务接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陈黎波打电话过来了，与她商量这个任务的事情。
    鉴于之前王墨镜和吴波浪干出的事情，探灵部紧急改变了她这个特别顾问与部门间的合作方式。
    毕竟第一次发生那种事情，可以说探灵部不了解那些人的缘故，再来一次，便是要生生撕破双方之间的良好关系了。
    所以现在但凡是探灵部的任务，只要是她接了的，陈黎波都只带人负责配合与扫尾，尽量不让那些民间高人与她一起行动。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未来她的名声起来了，那些人自然就不敢来放肆了。
    这次也是一样，她与陈黎波三言两语商量好了行动顺序，便问何嘉木什么时候去他家方便。
    “我今晚、明天都有通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约在后天，而且算算日期，后天正好也是三天之期了。”
    “好。”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她操纵客栈大门在某个电视台大楼接到了全副武装的何嘉木。
    看着他这副打扮，才真的有了面前的人是个大明星的真实感。
    何丹自然听说了何嘉木的事情，难得没在研究新菜式，早早等在前院，看到何嘉木进来就十分激动地打招呼。
    杭青欢解释：“这是我闺蜜，你的功夫粉，听说你要从这里借道，她已经兴奋了两天了。”
    何嘉木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立刻露出完美的偶像笑容，不但与何丹打招呼，还爽快地签了名，引起何丹一阵阵尖叫。
    好友这么激动，她也很捧场地拿了个本子起哄，正要递给何嘉木签名的时候，一抹青影忽然闯入眼中。
    定睛一看，顾烛斜斜倚在青铜灯下，双目紧闭，但面颊正对着她的方向，给人一种正在看着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