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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冠盖曜容华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求之不得
所以沈辞在林北同巴尔交战的时候,她在京中,坚守属于她自己的战场。
两年之内,燕韩遭遇了谭王之乱和初一宴宫变两次的动荡,最后坐稳皇位的还是陈翎。
燕韩和巴尔还在北部交战,陈翎却能泰然在初一宴时瓮中捉鳖。
陈翎不输于旁的君王,甚至,更有君王手段。
所以,涟卿更觉得陈翎北上,一定不光是为了沈辞。
能说动陈翎北上,一定是有别的缘由。
而且,一定是同巴尔和林北的局势有关。
陈修远心中肯定清楚。
但这些事是燕韩内.政,陈修远知晓轻重,也不会同她贸然提起。
但她太熟悉他,字里行间内是否有保留,很容易察觉。
所以,陈修远必须要留在燕韩京中替陈翎坐镇。
有他在,陈翎才能安心北上。
“柯度,笔墨。”涟卿吩咐了声,柯度应声去取。
稍许,柯度折回。
涟卿一手纸笔,一手拎起衣袖,安静得给陈修远回信。
*
陈修远展信。
书信应当是二月从西秦寄来的。
他也许久没见到涟卿的字了。
睹物思人,斯人如卿。
涟卿是告诉他,她已经在东巡的路上了。
陈修远意外。
她八月登基,他十一月离京,二月她就东巡?
关心则乱。
但真正依次往下读下去的时候,心中的担心又渐渐抹去。
她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被魏相或是其他朝臣推着去东巡的。
她自己想去。
她同他说起从他十一月离京起,她每日的时间都花在朝中琐事上,每日到很晚,但就像他说的,付出和耕耘都是有收获的。
至少,她在朝臣心目中站稳了脚跟。
也至少,她在朝臣眼中是一个勤勉的天子,就算她需要些时间,但朝臣也会对她耐性。
所以这几月,她一直不敢懈怠。
懈怠的时候,就会想起他说的,不依附他,自己就可以往前走的天子!
这几月,她收获很大,也渐渐得到了朝中认可。
起初的时候,她心里还悄悄激动。
但越往后,越知晓不懂的东西太多。
譬如就城东年久失修处修葺一事,户部,工部和京兆尹吵了月余两月,魏相告诉她,听之即可。
她照做了。
但有一日,她真正去到城东,和那里的百姓接触,亲眼看到城东百姓的生存状态,这些年久失修地方带来的隐晦,心中才能断定这些事情是该做还是不该做,该怎么做,而不是闭门造车。
也正是如此,她想东巡。
城东修缮之事只是缩影。
她是天子,但她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就不能只是在金殿龙椅上,听着百官的奏本,在瑞和殿批着她从未去过的地方的奏折。
没有眼见为实,就不可能有深刻的认知。
那她在龙椅上听到的,奏折上看到的,始终都是遥远的。
鲁北粮马道,永昌粮马道,粮仓制度的改革,各地赋税徭役下,百姓的生存状态等等……
这些,都是在金殿和龙椅上看不到的。
西秦经历这些年的动荡,姑母交给她一个破除了世家把持的朝政,国中处处百废待兴,她不想辜负姑母的信任。
真正出去看过这些地方,才觉得早前读过的很多书册都有了对应。
心境更开阔。
也更知晓,身上的担子和重任。
她想做一个好的君王。
不是为谁而做。
当她看到春耕时,田间辛勤劳作的背影,看到城中的车水马龙,去过水利工事上看过陡峭险恶,也看到暴雨泥泞中失了家园的流民,也接过村中百姓递给她的小米粥……
她忽然觉得金殿上龙椅的意义。
她应当做的,想要做的,是让每一个西秦的百姓安居乐业,居有定所。
她想要的,是一个在几十年内忧外患之后的,繁荣兴盛的西秦。
陈修远嘴角微微牵了牵,眸间都是笑意。
小尾巴……
陈修远反复看了很多遍她的书信。
书信很长,但凡重看,却仍然觉得很快。
相隔万里,也好似只有一封书信的距离,那只要他多看几次,距离就会拉近一次。
她永远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
四月的时候,涟卿还在东巡路上,还未回京,又收到了陈修远的书信。
四月天,柳絮绵绵。
她一面低头看着陈修远的书信,一面同贺之同道,“你继续说,朕听着。”
贺之同恼火。
他是想说,可看到天子的表情,他就有些说不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天子在看什么书信,但天子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而且,是那种明显写着我不想被旁人打扰的笑意。
贺之同头疼。
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关于组建暗卫的进展,大致三条。”
“第一条,关于人数。上次陛下已经见过其中一部分人了,如今已经从挑选壮大至五百人,这五百人都是听令与陛下,誓死效忠,并且身手了得的人。”
“第二条,关于管理。按照陛下的意思,目前暂时还没向朝中透露暗卫的组建,所以暗卫目前还是隐蔽的状态,后续可以转暗卫司,目前是微臣在看着运转。初步的规划,是将暗卫司分为三个部分……”
贺之同恼火。
天子脸上的笑意渐浓,浓到他都觉得这个时候讲暗卫司的一部分负责暗线追杀叛逆的残余党羽有些不合时宜。
但涟卿忽然笑着抬头看他,“怎么不说了?”
贺之同:“……”
他要怎么说的下去。
“继续,朕听着。”涟卿开了金口,贺之同又不得不开口,从暗卫司的划分和管理,讲到第三条,目前遇到的困难。
他原本以为天子都没怎么听,但等他说完困难的时候,涟卿放下手中的书信,直接道,“朕知道了,朕会划分一处地方专供暗卫司平日用,暗卫司的日常用度和开支走专门的银库,目前的权力界定不需要那么清楚,可以参考早前朝中的设置,但未必要一致,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也可以适时调整,不用这么快着急下定论。”
贺之同:“……”
她真的在认真听!!
可刚才明显一幅没听的,在看书信的模样?
“还有事吗?”涟卿看他。
贺之同摇头。
“那下去吧。”涟卿继续低头看信,重新恢复了早前看书信的神色。
贺之同心中唏嘘。
他就是瞎子也该猜到了,是岑远的书信。
岑远同天子肯定有……
贺之同忽然想,他都掌管暗卫司的人了,那也是天子的心腹了,他怎么能在背后嚼天子舌头呢?
屁股决定脑袋,果然爹说的是对的!
贺之同离开屋中,涟卿继续低头看着书信。
陈修远这封书信比之前那封还要长,长到看过一页还有一页,再看一页,还有下一页。
涟卿甚至怀疑他这封信从早到晚写了一整日,不,甚至超过一整日。
但见字如人,看到他的字迹,就好像真的看到他在她跟前,同她说着他在燕韩的事。
沈辞平安,念念终于知晓自己的爹是沈辞,娘是陈翎。
这件事,他是极不满的!
陈翎做事前考虑。
涟卿一面看一面笑,陈修远每次提起沈辞时那幅不喜欢连带有些酸的模样,再加上信中酸溜溜的语气,扑面而来。
他是怕念念知晓后,沈辞在念念心中的形象就更加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