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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 第133节

作品:东京风华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悍刀客

    第109章 祭3
    “蓬莱书院。”
    思及此处, 顾九不动声色地扫过厅堂内的人。她虽然不认识吕府的人,但是凭着穿衣打扮,还是能猜出主人家都有谁。
    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妇人应是吕绍文的妻子, 在她旁边站了两个男子,细瞧着他们的眉眼, 应该是吕家的两位郎君, 又或者是近亲。
    三人神情凄然,看不出什么异常。
    高方清细细琢磨着小厮的话, 末了,又问道:“你说你共去了三次茅房,那之前两次难道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小厮又窘迫又紧张,“小人这三次都蹲的同一个地方。”
    高方清摆了摆手,命官差先把人带回大理寺, 而后看向吕绍文的妻子任氏,微微拱手道:“昨晚大娘子入睡时, 吕侍郎可还在卧房?”
    “在,”任氏道,“昨日一切都好好的, 若不是这小厮叫喊,我压根不知官人已经不在房内了。”
    高方清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吕侍郎应是前日傍晚回到汴京。”
    任氏一边用丝帕擦拭泪水,一边颤颤点头:“是。”
    “前天一回来,他便换上官服入宫述职去了,”许是想到了伤心事, 任氏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自从我家官人就被派去蓬莱岛督建书院, 便只有过年时才能归家几日,这好不容易竣工了,谁知......这一回来却遭遇了此事!”
    高方清问道:“吕侍郎可有什么仇家?”
    谋杀朝廷官员,其中所牵扯的原因多半是非同寻常。
    任氏摇头道:“他往日又不在家,我也不清楚他在蓬莱可有和人起过冲突,但近些年在汴京,应是没有什么仇家的,毕竟我家官人连归家都成了奢侈,又怎么有时间和旁人来往呢?”
    高方清想了想:“那吕侍郎回京之后,都去过哪儿?”
    闻言,任氏唤来马夫:“这两日官人出府,都是由他赶车。”
    汉子被这满厅堂带刀的公差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
    高方清问:“你将自从吕侍郎归京之后,所有的行程都仔细说来。”
    汉子老实道:“前日主君归京后去了皇宫述职。昨个一早主君又命小人去了工部尚书府上,从那处离开后,主君便让小人送他到城东外,待这之后主君又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小人就不知情了。”
    闻此,顾九皱了皱眉。
    吕绍文只让马夫送到城东外,此举实在有些异常。他是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办什么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高方清问:“那吕侍郎是何时回府的?”
    “临近天黑之际,”旁边的任氏道,“后面就没再出过府了,一直呆在他的书房。”
    说到这,她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官人回来之后,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脸色不太好。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说。”
    高方清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要告辞。顾九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们三人应该还是来晚一步,没能看得上凶杀现场。
    顾九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高方清已经抬了眼,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下,高方清又将目光转向了沈时砚,拱手道:“不知宁王今日为何来此?按理说,这个案子该由我们大理寺负责,劳烦不到府衙才对。”
    沈时砚只一笑:“吕侍郎是本王的旧识,听说他出了事,本王自然要来看看。”
    高方清挑了挑眉,瞧了眼满脸茫然的任氏,也没说信与不信,散漫地笑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宁王叙旧了。只不过我还是要多嘴提醒宁王一句,各司其职,方能相安无事。”
    沈时砚眉眼平静,没有说话。
    高方清带着一群大理寺公差,以及那小厮和马夫,离开了吕府。
    而在他们走后,沈时砚也只是慰问了任氏女子三人几句,便提出想去看看小厮发现尸体的地方。
    任氏有些犹豫,她还不知道吕绍文何时与这位王爷有过交集。毕竟她家官人被派遣至蓬莱时,宁王还只是个养在深宫中的少年,按理说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认识。
    但这人又不能轻易得罪,任氏也只好应了下来。
    吕府中供仆役们如厕的茅屋只有三间,最中间那一个木门大敞,入目便是满地的鲜血,早已和那些污秽物混为一体,远远瞧上一眼,像是腐烂的内脏。
    顾九掩住口鼻,又凑近了一点,粪臭味几乎将那血腥味掩盖的彻底,熏的人直犯恶心。
    她仔细又看了看,仍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将视线转向茅房的周围,地面上并没有任何血迹。
    顾九问道:“你们有人清理过这里吗?”
    任氏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
    这间茅房地上有那么多血,正常情况下,凶手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应该会滴有一些血迹。如果是凶手已经清理过了,那他是从哪里来的时间?
    这地方距离仆役们睡觉的地方很近,而小厮发现吕绍文死了之后,仓惶逃走叫人,定然引起全府的慌张。凶手既要清理血迹,又要趁这个时候把尸体运走,从时间上来说几乎不可能。
    顾九看了看身边的沈时砚,见他眸底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沈时砚开口告辞。
    任氏便让她那两个儿子送他们出府。离开的时候,顾九听到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似是在训斥什么人。她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老嬷嬷一手叉着腰,一手挥舞着烧柴棍,而在她面前跪着三个仆役。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半夜偷吃,还将厨房弄得乱七八糟!那两桶泔水流到到处都是,臭都臭死了,还怎么做饭!”
    她骂骂咧咧道:“到底是谁干?!赶紧麻利地承认,要不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得挨板子!”
    这嬷嬷嗓门太大,吕家郎君尴尬地笑了笑:“家中刁仆手脚不干净,让王爷看笑话了。”
    沈时砚心里装着事情,闻言,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倒是楚安小声吐槽:“这贪吃鬼怎么还笨手笨脚的。”
    顾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从吕绍文府中离开后,顾九瞧着沈时砚那样子,估计是要插手此事,于是便问道:“王爷,咱们现在先从哪里查起?要不然先去城东外看看?我估摸着大理寺这会儿应该在工部尚书家中。”
    沈时砚却道:“你们先回王府吧,我要去一趟皇宫。”
    顾九愣了下:“不查了吗?”
    “查,”沈时砚薄唇微抿,“但不能让大理寺插手。”
    顾九小吃一惊。
    她本来都做好偷偷查案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沈时砚竟然打算越俎代庖。
    沈时砚乘马车去了皇宫,而这会儿又快到了午时,顾九和楚安便随便寻了处摊位吃饭。
    恰好有一队官兵过来,在他们不远处的告示栏上不知道贴了什么,很快便涌上去一群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些年轻男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顾九不由多看了两眼:“他们怎么那么高兴?”
    “应该是蓬莱书院开始招生了。”
    摊主将两份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顾九的那一份撒满了芫荽。
    楚安一边吃面,一边在心底感慨顾九吃饭时的爱好都挺特别。
    顾九道:“这么快?”
    吕绍文刚从汴京回来,这就开始招生了。
    摊主笑道:“这还快啊,那些没有机会上国子监的读书人们,对蓬莱书院可是等得望眼欲穿。”
    顾九抄着面,生了些好奇:“为何要把这书院建在蓬莱岛?那地方来来往往的可不方便啊。”
    “这个我知道,”楚安道,“最开始建书院的地址并不是蓬莱,而是金陵。”
    顾九道:“金陵不比那地方要好上千倍百倍,为何改成了蓬莱岛?”
    楚安道:“原先先帝定的是金陵,但是因为征地等一系列事宜,再加上当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地方官商勾结,所以这迟迟没能动工。后来蓬莱岛爆发瘟疫,死了好多人,那地方自然就成了荒地。官家登基后,便将那里作为了书院的地址。”
    说到这,楚安不由感叹道:“这书院一建,咱们大宋定然又多了好些文人才子。”
    这话说得极对,顾九心中赞同,但却是哼了一声:“说的好像跟你有什么关系似的。”
    楚安也哼了一声:“我不读书,但我爱看别人读书,怎么?不行啊。”
    顾九道:“行,当然行。”
    她又看了一眼那围在告示栏前的众人,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若是不知道先皇对沈家做的那些事情,她眼下只会拍手称赞,但她偏偏知道。
    先皇在位那些年国泰民安,除了有些无法控制地天灾人祸之外,顾九作为一个小平民百姓,真心觉得他是一个明君。
    ……
    而这边,沈时砚见了赵熙后,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吕绍文前日进宫述职的事情。
    赵熙立刻就意识到他这位小皇叔想干什么,有些欲言又止:“皇叔,朕已经听说了吕绍文的死,但这件事理应交给大理寺来办。”
    “臣知道,”沈时砚淡淡一笑,“要不然臣也不会进宫来寻官家的帮助。”
    他眉眼平静:“臣与吕侍郎有些交情,本来想在今日请他出来一叙,结果他却突然发生了意外。于理,臣的确不该插手此事,但于情,臣只是想早日抓到凶手,还吕侍郎一个公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赵熙犹豫再三,也同意了下来。
    沈时砚谢过之后,便问起了吕绍文前日进宫的事情。
    赵熙从龙案上拿起一纸奏疏,让内侍交给沈时砚:“除了蓬莱书院的事情,他也没讲什么。”
    “不过,”赵熙仔细回想,“朕觉得吕绍文似乎有别的事情要与朕说,但是那会儿高太师忽然来了,他便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宝们,我阳了qaq,昨天就开始嗓子干,本来还以为是空调开久了,也没在意,没想到今天下午就开始发烧。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存稿,只有细纲的我来说是个噩耗!!如果往后几日我没有及时更新,还请谅解。(跪着)
    宝们也要做好防护!!!
    感谢在2022-12-16 23:36:01~2022-12-17 22:0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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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祭4
    “二月初五。”
    徽猷阁内的内侍宫婢不知何时退出了出来, 窗棂紧闭,殿内数百盏灯烛默然不语,徒留一片片光晕, 耀眼却又昏沉。
    待沈时砚从徽猷阁出来,冷月已是高挂树梢, 而银河星辰隐于浓墨般的乌云间, 苍穹之上,只有一处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