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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纯情怪与讹言精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名江
眸光深处,那彷若是片湛蓝大海。
或而细腻温柔,或而汹涌,可令人震撼亦可令人沉静,也许显得有点孤寂,但唯有一个光点如灯塔般、拨开迷茫指引着方向。
高子禛移开视线,轻笑了下:「那说不定是真的呢?」
「真的?」东方介疑道。
「有些人静下来的时候,浅意识里就会听到属于自己的那种……平静的声音。」高子禛柔声道:「至于暖意就是感受到体温的关係,只是组长你的错觉罢了。」
东方介眉头轻蹙,但看高子禛解释的认真,便半信半疑的頷了下首。
也许……还有可能是自己精神出问题的关係呢?
东方介得到回应,这回终于肯放他回去了,车子绕了一大圈回到原先的十字路口,片刻后在公寓大门口停下。
高子禛下了车,靠在门边、往摇下的车窗内摇手笑道:「组长再见。」
「嗯……」东方介应声,见对方当即转身往大门走去,突然开口拦道:「子禛!」高子禛闻声回头,只见东方介有些紧张的搓着方向盘,问道:「那个,明天,需要我来接你吗?虽然我休假但……反正呆在家也不知道该做甚么……」
高子禛微微张口本欲说甚么,最后却只是抿唇一笑:「如果组长你还有空的话。」
东方介眼波中炫起几分异彩,见对方再度朝自己摇了摇手、转身走入大门内,便摇起车窗、带着雀跃的心情驱车离开了。
然而高子禛刚一转身,脸色骤变,立刻使出精神力传出讯息。
「禹清灵,有空吗?」高子禛传道,出手用力推开公寓大门闪身入内,边大步走着边飞速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电梯卡和门钥匙。
不稍片刻,禹清灵立刻回传道:『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东方介的经歷,查清,特别查五岁这个节点之后。」
『禹琰是负责他哥东方峙的,你怎么不问他?』
高子禛神色微凛:「……哥比较忙,我想请你帮我,你也在这青阳待好几年了,应该有些门路吧?」
『有是有……』禹清灵禁不住撇了下嘴,传道:『行吧,我帮你查,你给我随时接话啊!我才不像你这清间的总召,还有时间跑去跟目标约会……』
高子禛刚按下电梯按钮,顿了一下传道:「你今天找过我?」
『我刚好在七区附近,本想联络一下你的,可你那时精神不知道被谁占了一直接不上讯。』禹清灵传道:『反正也就是些会上的杂事,不是太急,就想先去你分局对街等你,结果又看到你跟东方介一起出来吃饭,所以想想我还是晚上再跟你细说好了。』
高子禛紧绷的神色稍缓,那大概是他帮东方介舒缓情绪的时候……
电梯到了,高子禛踏进大铁盒子内,戳下楼层和关门键,传道:「那现在要见一面吗?」
『现在?』
高子禛在电梯中抱着臂,轻点脚尖紧盯直升的楼层数等待着:「不是要找我吗?姜恆也从淥城回来了,接下来的事也该继续安排下去,我想等等过去他那的时候顺便见一下接头人们,看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接头人,大多都是早在中原大地上、替东瀛默默累积势力的小团体领导人,经几代更迭,各有男女老少身分错杂,且基本上分散在各方领域中,这也是防止若有不甚被会盟侦查出其中一人的身分,才不会波及到其他的分支,而那些人也就是之前在会上的白面具们。
禹清灵思忖了一下,传道:『那我也过去凑个热闹吧,你甚么时候到?』
高子禛传道:「十一点,我先回趟家了,一会就出门。」
『欸?我们总召大人还想偷懒啊?』
「天冷想先回家取个暖,体谅一下。」
禹清灵轻笑一声,传道:『行,明白。』
连结刚断,高子禛便从电梯出来到了家门前。
他掏出禹琰给自己另打的一把钥匙开门,可刚推门屋内却是一片漆黑,禹琰似乎还没回来。
高子禛蹙了下眉,探手打开墙上开关点亮屋内的漆暗,往沙发边放下自己的公事包和汤麵,走到橱子前拿出壶煮了些水,又从柜里取出保温杯和茶包,泡了壶热茶倒入空保温杯中关好,顺带拿了双筷子坐到沙发上。
他将保温杯塞入公事包中,提起筷子、打开塑胶盖,夹起热麵就往嘴里送进去,期间若有所思地盯着空荡荡的桌面,思忖一阵后终究还是不大放心,便迅速嚼嚥下嘴里的麵条、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打了过去。
几下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高子禛筷子尖轻敲碗缘,边问道:「哥,你大概几点回家?」
『……』禹琰沉默了一阵,应声道:『怎么了?』
高子禛听他音色正常,只是不悦了些,便稍微放下担心道:「没什么,你别太晚回来就好。」
『我又不是小学生,可以照顾好自己。』禹琰冷声道:『掛了。』
言毕,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
高子禛放下手机,低头静静地吃着他的汤麵,一阵后也算是稍微暖起了被冷风冻到的手脚。
这青阳的天气可以说是越来越不友善了,在东瀛时他都没感觉这么冷过。
估计今年冬天,他就能见着这辈子头一回的雪景了……
青阳七区,东方介住家公寓大楼。
时隔数月终于再次见到自己的家门,东方介伸出食指压上门边的面板,数字锁这才显现出来,他依序戳下密码,接着一个开锁提示音,大门应声弹开。
推开门,冰冷的门板夺走了掌心的馀温,他进屋摸着墙边打开大灯,放眼望去,屋内所有东西都好好的摆在原位上,没有丝毫生人的气息。
东方介往桌面拋开手上的公务和行李,公务包倒在台上,几包淡蓝色和白色的药品从封口大开的包里被甩了出来,可他只是往那几包药品瞧了一眼,也没想收拾,转头就往沙发躺倒了上去,手脚要么掛在把手上、要么慵懒的垂在椅旁。
而那对如西坠金乌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
从昨晚到现在,他感觉发生了很多事,多到好像不只过了这短短一日,而是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个切确的时间。
他感觉意识在小雏燕受伤的那一刻,突然被抽回十几年前的那时候。
当时发生很多事情,他也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他还记得,自己的纹灵就是在当时向父母「求」来的。
东方家人一般都使役凤凰为自己的纹灵,尤其是拥有未来宫主资格的继承人们,然而他却坚持用这玄鸟做为纹灵,也就是那隻平凡无奇的小燕子。
至于那个药的由来,东方介记得一开始是四叔发现自己的异常,然后力排眾议、死拖硬拽着自己回到寧川沐恩婆婆家去。
本来他大概是想藉此缓解自己的症状,毕竟心病还得用心来医,可惜事不如愿,小东方介又不肯再回去,沐恩婆婆只好从少昊宫求来私医去托关係,悄悄地给他开了药,又等小东方介比较能接受「自己生了病必须吃药」这件事后,才依着少昊宫要求再强制把他送回去,由四叔继续盯着他用药。
两人过度关爱的行为,一直到东方介心智稍微成熟、理解箇中缘故,且肯主动用药后才算罢休。
不过……虽然东方介现在还是有在持续用药控制,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大毛病,就总会缺漏几次,本该随身携带的药,如今也快成了塞在橱柜里的储藏品。
但就像这次刺激太大一下没法反应过来,他身上又没药、更甚至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去吃药的情况下,就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庆幸的是,东方介一般病发时情况都挺稳定的,就像他在分局时总会下意识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拉上百叶窗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基本不会危害到无辜之人的人生安全。
而通常连兴杰三人看他把自己关进去的时候,也都不会进来打扰他,即便有时候迫不得已进来见他脸色不好,也只是自顾自地陈述几句、把东西往他桌上一放就溜出去了。
然后三个人就会聚在外头,开始间聊起自己的失常来。
东方介尽量不去听他们谈甚么,因为一旦听了,他就更难恢復到正常的状态里,在精神崩溃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但高子禛这回着实给了他个惊喜。
他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了,还自己要求用摸头抱抱来安慰他,好像真把他当成个孩子一样,用那双手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抚着自己的脖颈和发丝,修长的指在自己后脑上按摩、舒缓自己的紧绷。
虽然是挺有效的没错,而且还格外舒服,到现在即便已经是正常的精神状态下,东方介还在回味下午时那双手给自己带来的片刻安逸和舒适……
想到这,东方介唇角轻颤,立刻抬手一巴掌盖住自己的脸。
緋红沿着耳根窜起、一路染过双颊和脖颈,他抿紧双唇,深呼一口气,倏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逕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杯凉水,举杯仰头就朝发涩的噎喉里灌了进去。
「咕嚕咕……咳!咳!」
似乎是灌的太急,东方介被水呛了几下,可这脸上的热度还是退不下去,只听他轻嘖一声、有些羞恼的将空杯搁回桌子上。
他、他……居然在自己开车的时候说那种话!
平时里明明看着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啊?管小清不还说了他人幽默风趣温柔得体吗?
话说他除了奉承配合,好像都没怎么在自己面前展示过那些模样,难道姜恆讲的就是这种幽默?
还是他……只会对自己这样?
可自己有甚么特别的?难道就因为让他进秩管局,给了他脱离地狱的机会?
这算是很大的恩情吗?足够让他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大概……不太可能,对吧?
他可能只是利用完自己就不想管了,但真要这么说,前阵子自己做了对不起的事,子禛即便再怎么生气还是跟他保持着友好,是不是因为认为自己特别所以不想弄坏关係呢?
还是只是因为他姓东方,不好得罪自己?
好烦……要不要乾脆直接问他?可问了他会不会又迎合他?
但是感觉他今天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是他自己多想的这些东西,要是问了那不就是在找他麻烦吗?又不是间着没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甚么……
东方介摇了摇头,似乎想把烦乱的思绪一併甩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东方介换过一副心情,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接起后问道:「这么晚有甚么事吗?」
那一头,警卫神经兮兮地往七区分局大门外望了一眼,只听他急道:「东方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空过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