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杀看云朵腿脚不方便，便想着帮忙把小姑娘抱上马车。却不想莫雨越过他，轻轻松松就把和他个头差不多高的云朵打起了横抱，抱上了马车。
    没想到莫雨会有这样的举动，云朵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抱住了莫雨的脖子，回过神，少年已经抱着她跳上了马车，轻轻将她放了下来：“坐。”
    “嗯。”难得的云朵坐在软软的垫子上红了脸，好奇怪啊，她干嘛脸红。
    小姑娘要比莫雨想象的轻很多，抱上去软软的轻飘飘的，大概是因为靠的近的缘故，还能闻到云朵身上淡淡药香的味道，说不出来具体，但是很好闻。
    莫杀认命的将小姑娘的椅子绑到马车后面，摇头晃脑的嘀咕，这小子内伤都好了嘛？竟然知道抢着抱小姑娘了嘿！
    莫杀还是有些意外莫雨和云朵的亲近的。
    “你和小云姑娘认识？”驾着马车，莫杀注意到云朵睡了过去，这才小声的询问坐在自己身边的莫雨。
    “嗯。”莫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堵得莫杀不好再问下去，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只能默默的往飞沙关那边驾着马车而去。
    另一边，龙门荒漠红衣教圣坛。牡丹看着跪在座下的红衣教弟子不语，乌灵风倒是上前了一步，像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一般，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没有看错？那姑娘有着白色的蛇尾？人身蛇尾？”
    “是！属下取水时确实看到了那小姑娘裙子下面是白色的蛇尾！”
    第89章
    乌灵风走后, 站在牡丹身边的红衣教弟子有些犹豫开口：“那可是恶人谷的人, 我们真的要动吗？”
    若云朵隶属于任何一个武林门派, 红衣教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恶人谷不同。说穿了里面都是一群无视伦常的疯子，别的不说, 光说谷主王遗风, 那可是一怒之下屠过城的人。
    再说了, 这龙门荒漠向来由恶人谷的势力牢牢掌控, 附近最肥沃的绿洲和最丰饶的矿产资源都捏在恶人谷手里, 龙门镇和飞沙关两大据点势力兵强马壮, 在这里和恶人谷的势力起冲突显然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不慌, 你先下去吧，派人盯着那队人马的行踪不要暴露就可以了。”
    牡丹妖娆的挥手，凤眼眯起。红衣教教众虽多，甚至多达数十万之余，可其中九成九都是挂着名, 接受他们馈赠粮食药材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除了平时收集情报的时候还有些小用, 真到了要动的时候，怕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洛道红衣教分坛被浩气盟连根拔起，除分坛主沙利亚重伤逃到了枫华谷，红衣教所属的荻花圣殿之外, 所有红衣弟子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不仅如此, 浩气盟还对江南一带红衣教势力展开了严密监控和清洗, 害的他们实力大损，不得不收缩势力。
    天一教的人倒好，一发觉风声不对就全部撤走了。反倒是他们吃了这个哑巴亏，担下了所有恶名不说还与浩气盟结了仇怨。可以想象，以后有浩气盟的地方红衣教再想立足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就连长安的分坛，尹红竹那边也进行的很不顺利，浩气盟突如其来的针对，而凤翔赌庄杨城璧又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来了朝廷的关注，害得他们不得不舍弃了凤翔赌庄和玉泉山庄这两枚弃子。
    至于人身蛇尾的少女？乌灵风不惜以天一教研制毒尸的秘方来换，那个孩子身上绝对有着什么特殊的地方。若是能为他们红衣教所用，自然要献给阿萨辛大人。
    云朵本以为飞沙关会和龙门镇一样建立在一片绿洲之上，等到了才发现，飞沙关竟然是建立在一片戈壁之上的。
    路过飞沙关前黄沙掩盖的巨大骸骨时，撩开马车窗帘的云朵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动物的骸骨？好大啊！”这看着光是肋骨的部分都比人还要高了啊！
    莫杀闻言望了过去，看两个小孩都很好奇的样子，于是解释道：“具体是什么动物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听说，这附近的人叫它孔雀海的霸主，常年躲在沙下袭击过路的旅人。这飞沙关动工之初，因为开凿山岩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它，最后还是依靠着事先修筑起来的投石车和箭塔将它斩杀了。”
    “孔雀海？”云朵不明白，这里不是一片沙漠吗？沙漠里还有孔雀？
    “小云姑娘，这里可没有孔雀。”莫杀朗声一笑，架势着马车进入了飞沙关，“这孔雀海之所以叫孔雀海是因为它的地形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而且这一整片沙漠区域遍布大大小小的流沙坑，就像海里布满的暗礁，对飞沙关来说是一处天然地理屏障，所以才称之为孔雀海。”
    云朵在莫雨的帮助下，下了马车，重新坐到了轮椅上。打量着和龙门镇截然不同的飞沙关。在绿洲的点缀之下，旁边又是开放商旅小镇，龙门镇据点看起来就像一座普通的小城镇。而建立在荒漠戈壁上的飞沙关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充满了大漠的肃杀之气。
    “在这种地方建立据点，补给什么的不会很麻烦吗？”莫雨注意到过，他们来的这一路上，放眼望去除了黄沙就是巨大的岩石。
    “这里离玉门关很紧，大部分的生活用品在那里就能换到，”莫杀在前面带着路，“而且，小雨，你可不要小瞧了这飞沙关。还记得来的路上你们看到的那具巨大骸骨吗？”
    莫雨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莫杀话里的意思。那只不知名的动物，能长大那么大，想来对食物和水分的需求都是巨大的，光靠袭击过路的旅人根本就不可能成长的起来。想来这附近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地方！
    “是在地下？”云朵犹豫了一下，自从她化出蛇尾之后，她对环境的敏.感程度就高了很多。她能感受的到周围的空气并不算太干燥，也就是说，这里的水分还是比较充足的。
    可是这里一来她没有看到河或者坎儿井之类的东西，二来又没有植被，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地下水了。更何况莫杀说过孔雀海流沙现象密集，也就是说，这一代的地下水应该非常丰富。
    “没错！”莫杀笑了起来，“耳听为虚不如眼见为实。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吧。”
    进到最中心的一座屋子里，云朵和莫雨才发现，那栋屋子不过是用来掩藏内里别有洞天的外壳罢了。
    这飞沙关倚靠的戈壁中有着一个个或天然形成或人工开凿的洞窟。在恶人谷的能工巧匠们手中变成一座屹立在大漠之中绝对安全的要塞。要塞之中并不昏暗，空气流通的也很顺畅。
    云朵注意到，除了灯火之外，照明更是因为一种像爬山虎一样生长在墙上的藤蔓类植物。它通体散发着一种幽幽的蓝光，像萤火虫一样。
    “这是萤火藤，”莫杀主动为云朵和莫雨解释道，“以前恶人谷里有个五毒教的女弟子，来到恶人谷后甚是想念家乡夏夜的萤火，于是特地培养出了这种萤火藤和流萤花，来装扮自己的住处。”
    “这种植物生长的条件并不苛刻，它们像萤火虫一样傍水而生。只要有水分够充足，就能生长的很快，成熟期也快。而且成熟了之后，结出的藤果还能当调味料使用。藤身用来炒菜也是一道绝佳的美味。”
    ——你们种它的理由根本就是用来吃的吧！
    云朵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参观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匠师的别出心裁，莫杀将两个孩子带到了他们的房间：“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穿过玉门关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昆仑冰原天寒地冻的，尤其是莫雨你还受着内伤，当心到时候病了。”
    莫雨撇撇嘴，没说自己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为了不再出现昨天晚上的情况，更何况飞沙关不比龙门镇，周围除了沙就是石头，也没什么好逛的。莫杀把两个小孩留在了屋里，连晚饭都是派人送过来的。这两个孩子，要是哪个出了什么意外，莫杀觉得自己就可以找个流沙坑自己跳了。
    不过只留莫雨和云朵两个人，云朵倒是好受了不少，那送饭的弟子离开之后，云朵坐到桌边，就放下了自己一直卷着的尾巴，用起了晚餐，顺便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蛇尾。毕竟一直卷着自己的尾巴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可能是特意照顾了她和小雨，恶人谷弟子送上来的饭菜称得上丰盛。却也没有太过铺张浪费。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其中就有莫杀口中很好吃的萤火藤。
    云朵摸摸扁扁的肚皮，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莫雨到没有吃，而是先把两人的东西拿到了柜子上。回过头就看到了背对着他吃东西的云朵，大概是吃的开心了，拖在身后的白色蛇尾尖哒哒哒的一下下拍打地面。
    突然就很想摸……
    不过没等莫雨伸手，红绸已经跑到云朵的尾巴边上，好奇的伸出了小爪子去挠。然后被云朵用尾巴推到了一边，又锲而不舍的扑了回来，像是找到了很好玩的玩具，而云朵也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不管红绸是从什么角度扑过来，小姑娘都能轻车熟路的保证把它推走又不会抽飞小貂儿。
    “……”莫雨抿了抿唇在云朵身边坐了下来。
    小姑娘夹了一筷子萤火藤给他，笑的眸儿弯弯：“莫杀大叔没有胡说，这个真的很好吃啊！”
    注意力完全被云朵的尾巴吸引过去的小莫雨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唔，没有云朵做的东西好吃。莫雨吃着吃着目光又不自觉瞟到了云朵的尾巴上。仔细看，云朵的尾巴真的非常漂亮，雪白的鳞片就像冰雪雕琢的一样，又像是隐绣了暗纹，光感迷人。
    突然之间，雪白的尾巴缩回了裙底。莫雨回过神，就看到云朵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小雨，你要是觉得碍眼或者……恶心的话，我不会在你面前露出来的……”
    小雨一直盯着自己的尾巴，云朵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得到。果然小雨还是对这条蛇尾很在意吧……
    “没有！”莫雨赶紧澄清，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一直盯着，云朵肯定误会了。无奈又羞于启齿自己的小心思，只好别开了视线，脸颊微红：“你的尾巴……很漂亮。”
    蛇尾漂亮？云朵自己都不相信，每次摸上那些鳞片，云朵自己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小雨，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想……”
    “想？”
    “……想摸一下。”
    “啊？”
    第90章
    想、想摸她的尾巴？
    云朵一时间懵在了原地。这个要求让小姑娘为难的皱起了小脸。她该怎么和小雨解释, 这个尾巴就是她的腿啊, 怎么能随便给人摸呢！
    “没事, 我只是觉得很好看而已，吃饭吧，吃饭吧。”莫雨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把这件事揭了过去。他其实就是好奇而已, 再一个他也没说谎那雪白的软鳞确实很美。
    云朵赶紧顺着台阶下, 闷头吃饭, 生怕小雨好奇真的过来摸她的尾巴。小姑娘觉得小雨一个小孩子大概也没有想太多, 所以可能不懂她的纠结, 不过云朵也不否认，莫雨夸她尾巴漂亮，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自从她幻化蛇尾以来，小雨是第一个主动说这条蛇尾漂亮的人，就连她自己很多时候, 都没有办法直视自己的蛇尾巴。看来小雨是真的能接受这样她, 而不是安慰她了。
    果然还是自家弟弟好qaq
    “那就给你摸一下吧。”
    心里美滋滋的小姑娘一上头, 不经大脑思考就蹦出了一句想抽死自己的话。
    然后看到小少年亮起来的眼睛，云朵默默的闭上嘴巴。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最后云朵还是把尾巴伸出来了，横竖这是条尾巴, 没错, 这是尾巴……
    莫雨很小心的将手放到了那条漂亮的尾巴上, 和看起来冰冷坚硬的外表不同，指尖传来的是意外的温热与细腻的触感。
    “好了，摸过了。”
    真的只给摸了一下，云朵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尾巴。虽然只是摸了一下脚踝，但是感觉还是很奇怪啊。
    莫雨但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蛇是冷血动物吗，云朵的尾巴怎么有温度？想不通，莫雨也没有太纠结，毕竟云朵这样子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了。
    “为什么不动手？现在他们都已经进入了昆仑地界了！”
    昆仑地界是恶人谷的大本营，当年强势如昆仑派，惹到了王遗风，被恶人谷打上门，差点被摁成三流门派，这几年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只不过小西天却是被划分了出去，原本的掌门修养的禁地，如今却变成了恶人谷的地盘，几乎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乌灵风大巫医这话就错了，飞沙关到玉门关一带是恶人谷特意开辟出来的商路，到处都是恶人谷的密探，只怕是这人没劫成，先是惹了一身腥呐。”牡丹也不和乌灵风撕破脸，毕竟红衣教和天一教的合作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如今红衣教枫华谷圣殿的情况尚未稳定，牡丹封教主之命不日即将前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牡丹嘴里说着示弱的话，态度却高傲的很。
    双方都打着各自的小九九，琢磨这一个又一个的算计。
    乌灵风听出了牡丹的敷衍也不恼，这次在洛道她的弟弟，乌蒙贵发现了一个体质特殊，极为适合练就毒神功的女孩，来了密函急招她回去。
    是以，乌灵风我也顺着台阶往下走：“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贵教中事务繁忙，我也就不叨扰了。”
    她必须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弟弟乌蒙贵才行。只要掌握了那个女孩的身份和位置，来日方长。
    尽管进入昆仑冰原前云朵和莫雨就在莫杀的提醒下换上了厚重的披风。凌冽的寒风迎面吹过来的时候，云朵还是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把湫瞳藏到披风里，云朵运行了一遍内力之后就好很多。手贴着兔子暖暖的肚皮，就像带了一副兔皮手套，捧了一个小暖炉。
    不过，云朵突然发现莫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进入到这冰原，气温极寒地带，她就开始有点想睡觉的打瞌睡。
    难道，她真的会冬眠qaq？
    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云朵赶紧摇摇头，保持清醒。抬头就看到小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我……我不冬眠的。”
    莫雨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我知道。”
    在昆仑口长乐坊的小驿站停下马车，莫杀让两个孩子下来，把马儿牵去喂草。天马上就要黑了，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地面还积着厚雪结着冰，晚上赶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从这里到恶人谷还有不短的路程，安全起见只能明天先赶到凛风堡，后天回去。
    云朵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冰天雪地的世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壮丽的景象。周围与其说是群山环绕，不如说是冰山环绕。
    虽然按时辰来说现在应该已经黄昏了，可是因着这片冰雪的缘故，天看起来还亮的很。他们现在在的是一座小镇，沿着正路往前，云朵甚至看到了一棵很高大的乔木，上面挂满了冰棱像是被冻起来的大树。
    “今天我们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小云姑娘，小……小雨？！”莫杀交代好事情一回头，原地只剩下了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莫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