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一手输液，一手绕开线圈，有些吃力。
    洁白的小脸却不显慌乱，反而多了一层圣洁的母性光辉。这与她往日里雷厉风行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南笑了笑，心里特别踏实：“老大，你现在这样恬静温婉的样子，特别好。过去那么多年，总是冲锋陷阵的，太辛苦。能遇见姐夫，是福气，也是你前面努力来的造化。”
    不是说，付出就会有回报吗？
    凉夜之前那么辛苦，有一个乔歆羡这样的男人来般配是应该的。
    凉夜抬眸看了他一眼，灵巧的手已经绕开了线圈，将手伸进了黄色的纸袋里：“南南，我觉得小青说的对，爱情是不可预测的，你觉得未来几年不恋爱，但是有可能就遇上一个让你觉得意外的女人，这个就是真爱了。”
    司南眸光暗了暗：“老大，我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
    凉夜也不催，司南确实还小，只要他自己觉得舒服，怎么着都好。
    司南帮着凉夜捏住信封，方便凉夜将里面的资料抽出。
    白色的纸张一份份出来之后，第一页就是一个便利签，上面有手写的地址：高干家属楼13幢2单元101室。
    还有电话跟一个名字。
    凉夜诧异地看了眼，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人的名字跟地址？
    她又看了眼后面的资料，一张张，就跟正常孕检的大卡是一样的，上面人的名字，写着的，居然是：白夙！
    白夙，不是凉沛的原配吗？
    大卡上，好多细致的体检报告都有！
    凉夜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心蔓延而上，乔歆羡从未跟自己提及过此事，他却背着自己偷偷查，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对于凉倩跟萧觅云的案子，也是要拖到她生产之后！
    敏捷的思维一下子被唤醒，凉夜微微敛眉，一个不好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是害怕万一有什么刺激了自己保胎！
    “老大！这个人是羌族的？”司南诧异地抽过一张滑落的纸片。
    纸片是有些年头了，却保存的很好，上面血型一项，写的是：mn！
    天！
    凉夜张大了嘴巴，一粒粒汗珠就这样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老大，白夙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司南认真道，抬眸的一瞬，看着凉夜苍白的面色，他更是心中一惊：“老大，你还好吗？”
    他赶紧扶着她躺回去，可是凉夜的肩就像是有股气，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南小心翼翼看了眼凉夜的眼神。
    那种她女扮男装的时候，惯用的带着霸气与杀气并存的眼神，又回来了！
    司南缓缓放开手，拿起刚才的报告单看了眼，发现上面的日期写着的竟然是二十一二年前！
    “老大，跟你的生日差不多……”
    司南说完，当即闭了嘴！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跟着凉夜一起手脚冰凉了起来！
    病房里良久无言，中途司南摁了铃，让护士进来换水，这些资料，他陪着凉夜一张张细致入微地看着，然后又全都装进了档案袋里。
    凉夜的表情有些冷，声音更冷：“帮我把线头缠好，等乔歆羡回来，就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好。”
    司南尽管应声了，却还是很担心凉夜的身体状况。
    她面色很苍白，吩咐司南假装没看过这个，也不知道她是理解了乔歆羡的良苦用心、怕她承受不来，还是她自己本能地不敢面对什么。
    豪门水深，磕磕碰碰的小事都很少有偶然，既然能成事的，就一定是必然。
    司南有些忐忑，他跟在凉夜身边多年，思维方式自然有些受影响，于是小声问：“要不要我回去试探一下我妈妈的口风？”
    夜筱柔是秦芳的小姐，当年怀着凉夜回了成都，生下凉夜，其过程，秦芳一定非常清楚。
    凉夜闭了闭眼，道：“不用了，我妈妈生我的时候，不是芳姨陪在身边的。我妈妈怀着我在中国隐姓埋名了一段日子，最后过不下去了，才挺着大肚子回的夜家找外公收留。当时，芳姨在宁国，帮着我妈妈制造她还在留学的假象，好让我外公没有发现她跟凉沛的事情。”
    司南愣了一下，这一段他没有听说。
    凉夜轻叹：“芳姨就是为了我妈妈，在宁国一来二去认识的你爸爸。”
    司南懂了：“那我回去问一下我妈妈，您出生的时候，事儿陪在身边。”
    凉夜闭着眼，细细回忆着一切跟自己出生有关的事情，想了又想，这才道：“易擎之说过，我妈妈怀着大肚子，趁着我外公出差，提前离家在外地剖腹产，早产将我剖下来的。我一直觉得这一段，是因为我妈妈怕我是女儿身的秘密被人知道，才会提前跑到外地去剖腹产，但是现在看来，其中的猫腻……”
    凉夜忽然又睁开眼：“不会的！我妈妈，对我这么好，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她一定是我亲妈！没有别的可能！”
    司南立在床边没动。
    因为他感觉到凉夜深度的惊恐与挣扎，还有对真相的抗拒，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他很担心她的身体：“老大，我觉得，还是跟姐夫说一下吧。”
    如果乔歆羡知道的话，至少可以更加注意一下她的情绪，避免她身体出现什么状况。
    “不说！”凉夜身子有些微微颤抖，脑海中掠过母亲跟她朝夕相处的一切，她过去那么多年没有父亲，外公对自己那般严厉，她只有母亲相依为命：“我妈妈一定是我妈妈，没有别的可能！没有！”
    说完，她忽而抬手轻轻捂着腹部，小心翼翼躺下去。
    司南吓坏了：“老大，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就是肚子稍微有些疼，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这两天身体状况还算稳定，不会有事。”
    她闭着眼，侧过身躺着，眉眼间满是倔强与刚强。
    司南看着，觉得心疼，又怕她真的有事，于是往床头边上坐了坐，就这样近距离守着她，怕她出事。
    就在这时候，司南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一看，是云青兮发来的短信：“南南，你是生我气才离开的吗？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不见你，没有你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是慌的。你可以回复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