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委屈地望着他，声音微带哽咽：“先生，买什么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会离开之后，就再也不回来，就再也不管我了吧？”
    “我……”
    “如果你不管我，我没有钱，没有衣服换，这么冷的天，我要怎么办？”
    “我会回来的。”司南看着她，很认真地承诺：“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女孩仰起头，哭的更凶了：“呜呜～早知道你昨晚不该救我，就该让我冻死的，我现在要怎么办，呜呜～”
    “你，你别哭啊！”
    司南正在抓狂，想要安慰她，又觉得碰她哪里都不对。
    她却是话锋一转，指着不远处：“先生，你看，这里有电脑！”
    司南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她却是一把拽住他，也不必避讳，好像他们之间本该如此！
    他被她拖到电脑前，摁着坐下去，头顶想起她好听的声音，司南竟然觉得，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你可以网购啊，把我要的东西网购，让对方在一个小时之内加急送来，选同城的就可以！”
    司南抬头看着她，发现她的面色无辜至极，好像刚才听见的狡黠的笑意是他的错觉。
    她的双手还摁在他的肩上，这让他耳根一红。
    稍稍避开，他腼腆地说：“抱歉，我很少跟女孩子靠这么近，你这样我不习惯。”
    意思就是，他可以网购帮她买，但是请她走远一点。
    而他说完这句话，女子却是凑近了他。
    他浑身僵硬，女子却笑了：“你是处男！”
    司南：“……”
    如果这一刻，有人求司南的心理面积，那真是太不厚道了！
    “不用解释，你不干净，我还不碰呢！”她放手，转身走到床边坐着，看着他：“快买吧，我的眼睛痛死了！”
    空气里没有电脑开机的声音传来，也没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司南没用电脑，他不习惯在酒店这样的公众场所购物，还要银行密码什么的，很不安全。
    出门在外，他只信任自己的手机，于是很快用手机先给她订了眼镜，又问：“多少度的？”
    她平静地说着：“不要度数的！但是要黑色美瞳！我这个人比较臭美！”
    司南还是第一次听见女孩子这样说自己，迅速下单，然后道：“楼下就有一家，已经网上付款了，估计十分钟就能送上来。”
    他又点了衣服，却是道：“鞋子也是半个小时左右，不过，衣服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因为不是所有的店铺都开门这么早的。”
    “好。”她没有意见。
    司南收回手机的时候，就坐在书桌前不动，静静等。
    女子也不动，静静等。
    忽然，她开口对他道：“你可以叫我青兮，我姓云，云青兮。”
    司南望着她，见她始终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袍，而他身上却是套了很多层。
    敛了下眉，他终于还是走过去，拿起被子往她身上披好，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两千块：“留点钱防身。或者你可以试着联系你在这里的亲人、朋友。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知道昨晚多冷吗？你现在还能活着呼吸，你应该感谢上苍，也应该感谢你自己。你体质挺好，换了别人，就算是大男人，估计也受不了，没准已经发烧进医院了，或者得个肺炎什么的。”
    司南说完，又退到一边去。
    他始终保持该有的礼貌，妈妈说过，谁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帮上人家就帮一把。
    他听了妈妈的话，所以有了他跟她的现在。
    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静谧，却莫名显得很温暖。
    云青兮望着他，问：“你跟你妈妈相依为命？”
    “嗯。”司南不愿意多谈。
    她又道：“你妈妈真好。我一生下来，我妈妈就把我遗弃了，因为我出生的那天，我爸爸出了车祸，她觉得我是克死我爸爸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出生第一天，就被送走了。所以，你真的很幸运。有妈妈的孩子，才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孩子。”
    司南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但是望向她的时候，她浑身散发出的清冷与隐忍的气质，莫名使人信服。
    这么说来，这个女孩子真的挺可怜的。
    门铃响了，司南出去开门。
    云青兮忽然冲上来，拉住他的袖子：“小心坏人！万一是我家人找到我，我会没命的！”
    司南心头一惊！
    她家人会杀她？
    很认真地审视她苍白的小脸，他不信：“不会吧？”
    “我有两个姐姐，很凶残！我一路被她们杀到宁国的！”云青兮抓住他胳膊的小手有些抖，却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你看仔细，再开门！”
    司南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挺玄的，走到猫眼看了看，外面的人手里提了个眼镜店的袋子。
    他松了口气，开门，取了东西，又关门。
    他把一兜东西递给她：“赶紧摘下来，然后滴上眼药水，好好休息一下。”
    云青兮一手接过袋子，手抓着他，紧紧的，不敢撒手，有些忐忑地说：“你会不会离开我？万一我去摘眼镜，你走了，我怎么办？”
    司南静静望着她：“你眼睛越来越红了，再不摘，你就要瞎了。”
    她抿了抿唇，望着他：“跟你在一起我能活命！我就是这样信任你！从昨晚你来救我的时候，我就信任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我不能放你走！除非你带我一起走！”
    “我不走，你先换。”司南看着她，觉得她就像康康有时候刚醒来要妈妈一样脆弱。
    她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了床边：“你就坐在我这里。”
    司南：“好。”
    她垂下脑袋，摘下一片，那边的眼睛就闭上了，又摘下一片，又闭上。
    摘下的镜片全都被她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往床头一靠，道：“真的好痛。”
    “你睁开眼睛，让眼睛呼吸一下吧，估计是隐形眼镜戴久了缺氧，顺便滴眼药水，要我帮你滴吗？”
    司南说着，从袋子里取出眼药水，又道：“你躺下吧，我帮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