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拧起了眉头，默默看着凯欣，往里面去，伸手直接拿过了易擎之手里的毛巾。
    气氛一下子不对了！
    凯欣停止了哽咽，看着司南。
    而易擎之的瞳孔中迸射出了狠戾的光彩。
    司南平静地望着对方：“饭菜好了，再不吃就凉了。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先下去吃吧！”
    “好啊，呜呜，好啊～！”
    凯欣一边抽泣，一边擦擦眼泪，与她眼中，此刻的司南仿若天神一般，她正想着要怎样才能将易擎之从小舅妈的房间里弄走，无奈易擎之根本不理她。
    门口传来康康的声音：“我饿了。”
    他刚刚已经来过很多次，可是易擎之不许他进来，说妈咪生病了，也许是感冒，会传染。
    他只能站在门口，一会儿过来瞧一下，心里想着爹地，也担心妈咪。
    家里发生任何变故，最可俩无辜的就是孩子了。
    司南不管易擎之的眼神有多狠，夺了毛巾后又夺了床头柜上的水盆，拿到洗手间里放好，重新回来的时候，拧干了一条干净的，递给凯欣：“凯欣小姐，擦擦脸，下去吃饭吧。康康也饿了。”
    凯欣接过道了谢，擦擦脸后，将毛巾给了司南，将眷念的眼神给了易擎之。
    “易先生，我们下去吧。如果小舅妈知道康康挨饿，肯定会更难过的。”
    她眼巴巴地等着易擎之的反应，视野之中，只能看见易擎之一个人的影子。
    易擎之站在床边深深瞧了眼凉夜，转身走了。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俯首将康康抱了起来：“走，舅爷爷带你去吃饭了。”
    凯欣一下子就笑了，迈开小碎步美滋滋地追上了易擎之的步伐，在她心里，能与易擎之一起共进晚餐是如此值得激动骄傲的事情。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司南站在床边，默不作声。
    看着凉夜安静地睡着，他忽而鼻子一酸，伏在凉夜的胳膊上，蹭了几滴眼泪。
    “老大，你一直说我是贴心的小棉袄，说我是万能胶，什么都能干。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也有难过的时候，只是我难过的时候，如果主子们刚好很忙，我就没有时间难过了。我好想现在可以很忙，但是现在非要守着你，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给我找点事情做呢？”
    “好啊。”
    沙哑的声音传出，飘荡在空气里，苍白无力。
    司南害怕自己幻听，抬起头来，看着凉夜：“老大？”
    凉夜盯着他的眼，头有点疼：“我要喝水。”
    “好！”
    他很快倒来温水，将吸管放在凉夜口中，凉夜吸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看了眼熟悉的房间，她晕倒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翻涌，轻语：“乔歆羡在给爷爷守夜？”
    “老大，喝点粥。”
    司南将桌上的保温桶拿过来，打开，倒了点粥出来，又给凉夜拿来了外套，扶她起来，让她披上：“老大，姑爷临走前吩咐我妈煲粥，等温了的时候倒保温桶里，您醒了随时可以喝的。”
    凉夜扣好衣服的扣子，接过白白的米粥，面无表情。
    她不想吃，没有心情吃，但是想到这是乔歆羡的心意，再想到她接下来还想去凉家大宅给爷爷守夜，于是，她端起，吃了。
    司南拿了个煎鸡蛋递上去：“还有这个，还有土豆牛肉，要不要？医生说，牛肉高蛋白高营养，可以提高你的抵抗力。”
    凉夜来者不拒，司南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司南看她这样，嘟着嘴，抱怨起来：“您吃完老实待在家里睡觉，哪里都不许去！我一看您这样听话，就知道您是打了主意要做大家都不会赞成的事情。您啊，从小到大都这样，犯错之前，特别听话、听别乖巧，就是为了悄无声息地、让我们放松警惕地、你去犯错！”
    凉夜：“……”
    她抬眼看着司南，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真是不得了，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想起司南刚才偷哭，凉夜多少有些揣测。
    她道：“等爷爷的丧礼办完，家里多招几个女佣，让她们白天也干活，省的芳姨累着。你这些年也辛苦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要做了，我回公司也给你配个秘书，配个司机，给你配新车！”
    吃着吃着，她咽下一口食物，又道：“以后你就叫我姐吧，反正也没什么差别。你去找人挑个日子，我认你妈妈做干妈，以后我就是她女儿。”
    “别。”司南明白凉夜，懂凉夜，所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婉言拒绝道：“要是从前，我们不会反对，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妈肯定不乐意。”
    “为什么？”
    “因为姑爷啊！你叫我妈做干妈，姑爷也得叫。”
    “那有什么？”
    “我觉得，姑爷能为了您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纡尊降贵了，您心里有我们就行了，不必故意抬我们的身份的。反正这辈子，我跟我妈也就这样了，你提了我们身份，我也成不了太子啊。”
    司南看她吃完了，给她递了张纸。
    然后坐在床边将灵堂上的事情全都给凉夜说了一遍。
    凉夜听着听着，想哭，生生忍着，又道：“也不知道爷爷的信里写了什么。”
    如果可以，她想去看看啊！
    要是她让齐叔去收拾爷爷的遗物，不知道会不会收拾出来一些日记啊，信件啊，照片啊，什么有用的线索？
    司南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了：“不管是什么了，反正姑爷全都搞定了，我觉得，姑爷的意思是让您后天火化的时候再出现的。所以啊，您现在就好好休息，要是身子没养好，到了那天，凉倩再闹，你还有力气应对呢！要是您那天晕过去了，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凉夜：“你才丢人！”
    司南：“也不知道今天谁在医院里晕过去的！”
    凉夜：“……”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指尖轻轻触碰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眼眶一点点泛红了。
    扬起苍白的小脸，她看着司南，无比认真地说：“我想去给爷爷守夜，错过了，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司南，你带我去吧，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