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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纸纪 | 分类:武侠修真 | 作者:狷狂
简墨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喃喃道:“这世界上真是没有绝对厉害或不厉害的异能,只在于人怎么去使用。”
简要含笑不语。他与万千平常沟通紧密,这些技能驱使的手段手法听闻得更多,倒没有简墨这个喜欢宅在家中的家伙孤陋寡闻。因此刚刚虽然也觉得这个驱使纸鹤的异级手段不俗,却并没有太惊奇:“如果这位异级的能力并非只是纸鹤而是操控折纸的话,恐怕他的手段还不只这些。”
简墨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是否该四处去走走看看了,不然真是闭门造车了。正自出神在脑袋里描绘着对方的折纸军团可能有多么强大多么有趣,突然听见环卫在四周的一个异级惊呼。
他侧头一看,却见连蔚这栋宅院附近的大树树枝居然莫名都开了奇怪的花:足有脸盆大小的纯白色花朵,单单只看这花朵固然是十分美丽的,然而当这美丽花朵开满了梧桐树、樟树、银杏树……等若干不同树种的时候,那种不祥的古怪感就从人后脚跟窜了上来。
简要挥手已经将宅院用空间隔膜隔开,自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宅院里的一颗梧桐树并没有开出花来,可见简要空间隔膜与w市的防护膜还是有些不同。
白色花朵生命似十分短暂,如同自然纪录片在快进地速度在成人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绽放、盛开、萎谢……结果。果实亦不是凡品,白色的果实越长越大,越长越长,最长结一只成人睡袋大小的“丝瓜”。“丝瓜”的表面初始有血管般的经脉轻微跳动,细看则可见淡绿色的血液流动。一颗树上大约挂了三五条大丝瓜,等到那丝瓜表面被经脉布满,淡绿色的血液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后,下端突然绽开,如同被薄皮的香蕉,一个淡红色人形从里面掉了出来。
人形轻轻一挣,身体表面如同薄膜的网状物立刻剥落,一个人便迈脚走了出来。树上绽裂的果实同时迅速枯萎,变成一团干瘪枯黄的皮,掉落在地上,很快化成了碎末灰烬。
连蔚宅院附近的马路上大树绝不少于百棵。简墨放眼一望,虽然不是每颗树上都有,但略略一数,此刻垂挂在大树上成熟的红色丝瓜也不下百数。
可以预料到在未来几分钟内将有近百人出现在这附近。
“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简要口中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笑眯眯的,“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如果把我们当成曙光的人攻击,可真是无辜。我们不反击呢,他们怕是把我们当好玩的;若是反击呢,岂不是帮曙光牵制了敌人,可是白白便宜他们了。”
这一批通过树木得以穿越防护罩在见到简墨等人的时候也颇是惊讶。
简墨几乎可以听见那群人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以一种旁若无人的音量呵斥某人:“……你不是说这样进入不会被人发现的吗……结果一进来就有人等在这里。你的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
“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先评估一下我们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很危险然后再来讨论责任归属问题吗?”简墨有些晕头转向地问简要,“还是这人对他带来的人很自信,所以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了。”
“这个……大概只有看看再说了。”简要耸耸肩膀,“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似乎很眼熟。少爷,你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简墨观察一会:“确实挺眼熟的。不过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简要轻轻笑了笑:“说起来这人少爷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李微言,少爷应该有印象吧。”
简墨倒并不意外自己把这个人忘记了,毕竟他在认人相貌这方面一向都不怎么样。更何况是并不常见又不怎么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不过李微言此时此刻居然出现在这里,诚然是让他吃了一惊:“李家怎么放心把他放这里来?”不管怎么说,李微言也是李家第五代嫡系中唯二的血脉之一。就算是不怎么受李老爷子重视,却也不至于舍得让这个孙子亲自到战火纷飞的第一线吧。
“怕不是李家谁想把他放到这里来,是他自己想来的吧。”简要道。
李君珏和李微生此刻争权正当火热,双方都在努力给自己增加筹码。李君珏是李家嫡系第四代,其他人评价他的时候,难免会附带评价一下他唯一的儿子。毕竟按照一般程序,如果李君珏成为下一任造纸管理局局长,李微言则很有可能是下下一任最热门的继任者。如果李君珏想刷自己的好感值,李微言这样冒险表现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他本身性子恐怕也是巴不得如此。
反正此时此刻w市战局僵持,一时半刻都不能有谁能够力挽狂澜。李微生随队到这里随便干掉几个曙光的成员,都可以为自己的名声增色不少。至少作为一个年纪不大的原人青年,敢于上战场,正面流血和死亡,哪怕他自己没有亲手杀死一个敌人,至少也能够博一个英勇的评价。
李微言显然没有看到简墨,因为他骂完人后就命令人立刻向简墨等人发动了攻击。可惜的是简要的空间隔离并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简墨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看着对方的攻击,直到隐约他听见李微言振振有词地高声分析:“这里防守得这样严密,恐怕是曙光的重要据点……说不定是指挥所。”便忍不住喷饭了。
连蔚显然也听到了,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忍俊不禁:“李家血脉智商似乎都还不低,怎么到这里就有一个基因突变的。”连蔚早知道简墨从血脉上算,也是李家的人。
简要看他们攻击了一会,问:“少爷,要知会他们打错对象了吗?”
简墨笑得差不多了,便道:“我们一起下去吧。”
与此同时,在指挥部的葛乔在李微言一行人到达十分钟之后也知道这个消息。当他听说李微言把连蔚的住宅当成曙光的战略场所攻击的时候,一怔之后也是笑了,然后向等待他下指令的下属摆摆手:“别管,让他们李家人自己先打一会吧。”
坐在指挥部一个角落的纸人堆着一张张表格仔细的查看数据,他面前摊开的黑色笔记本上用水笔画了一张泛亚联盟全境的草图以及168个区的行政分界,此刻红色的水笔正在地图上不断的用小红圈标注着什么……等到笔终于停了下来,静静地趟在笔记本的中缝上时,红色小圈已经弥补了泛亚全境百分之四十的面积。
数分钟之后,万千的邮箱里收到了这份地图。在与自己收到的其他几张地图以及通过纸人部落收集到的数据做了对比。在精心修正后,他将地图和数据一起发到简要的邮箱——文件当然是经过多重编码加密过的。
星星之火,已经燎原。
第190章 最终的决定
“你——你怎么在这里?”李微言见到简墨十分吃惊,“你怎么会在曙光的地盘?”
简墨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李老爷子肯让你到这里来?”
李微言怎会老实回答简墨的话。他瞪着简墨,眼珠动了动,略用一种惊奇的口吻道:“你、你投靠曙光了!”
简墨嘴角一抽:“李微言,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大脑这个配置?还是是你出生的时候你爸把孩子扔掉了,把胎盘养大了?”他真的是忍不住觉得这老掉牙的恶毒笑话很适合李微言。而对于无辜被他话及的李君珏——这个很可能害死他血缘上父亲的人,放肆起来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李微言身后的一行人闻言脸都抽搐起来,想笑却不敢笑,露出各种古怪的表情。他们一行虽然接到上级命令,不得不受李微言“指挥”,但是内心对李微言这么一个年纪轻轻,既无经验又无资历的空降指挥员没有丝毫尊敬。这一次与其说是执行命令,倒有一多半是为这位公子爷来战地刷功勋值保驾护航。
“你——”受到讽刺的李微言顿时没有了好脸色,阴沉下脸,“简墨,你不要仗着爷爷——”忽然想起李德彰的叮嘱,他猛得住了嘴。固然李德彰交代过不可公开承认简墨的身份,但李微言内心也不希望外人知道简墨的身世。尽管外面传言纷纷,知道的人并不算少,可没有公开承认就等同于没有承认。
只是周围的人却不是李微言这样天脑简单的天真,听到这半截话倒都是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看向简墨的表情也带上了一抹不同寻常。
简墨也不去接他的话,只道:“你来这干什么我不管。只是你没事对着我家打什么?”
“这是——你家?”李微言果真是不知道。
“你若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我是在w市长大的。”简墨冷冷地说,“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滚了……当然,你若此行没有任何斩获,可以跟你爷爷去说,说你一到w市就发现了‘曙光的指挥所’,而且还发现我在这里喝茶聊天。看这个‘重大发现’能不能让你得到嘉奖?”
李微言自知刚刚的笑话被他看了去,哽了半天方才恼羞成怒道:“你若不是和曙光有什么勾结,怎么能在他的地盘上安然无恙。”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简直无言以对。“简墨嗤笑了一声,懒得理他,转身回房。
简要却是多留了一步:“我想少爷是不介意和您多玩一会的,曙光也很乐意看到您待在这里。不过李老爷子若是知道您放着正事不做,反跟我家少爷在这里游戏,他会怎么想呢?”
李微言瞪眼看着简墨的背影,显然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他的表情倒是像想要把这里轰成一堆渣才解恨。但他自己恐怕也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不过,李微言虽然蠢,接受这次指令的实际领队人却是个精明人。那人大约三四十岁,一直沉默地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简墨和简要准备走了,方立刻上前几步:“简少爷,请留步。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探查一下被曙光抓走的造纸师的下落,并看看有没有机会将他们救走。两位既然在这里,不知道是否有听到什么风声吗?可以告诉我们吗?”
瞧瞧,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简墨不由得心想,这一句话就能把他拉下水。
若是曙光有探子在附近,八成会以为自己是造纸管理局的前哨。不然如何解释这一行人好巧不巧就在他家门口出现了,还窥探血库的藏身处。如果自己对纸人说不知道,这家伙搞不好回去就能添油加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明明可以自由出入w市却不肯向被困造纸师施以援手的社会公敌;如果自己说听到一点,这个家伙肯定还会请求自己指路,这无疑是给想作壁上观的自己找麻烦。
“你觉得李家给了我多大的好处,让我一个普通公民有什么责任和义务冒生命危险去救人?这不是造纸管理局和政府军队的职责吗?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干涉公务啊。”简墨淡淡道。
实际上曙光设在w市的血库在哪里,简墨还真知道——而且他所知道的血库位置还不只是仅仅是w市的,仅仅是曙光的。万千建立的数据库包含大量各地纸人自由运动组织各自建立的血库,虽然不能说是应有尽有,但信息确实不少。可是他又不打算撩拨那个组织,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普通公民也有配合政府执行公务的义务。”领队人毫不相让。
“那也要在自愿并且人生安全不受危险的情况下不是吗?”简墨反驳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公民可没有胆量对抗偌大一个武装组织啊?更何况,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偌大一个造纸管理局的情报处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刚到不过半日的我如何能够听到风声?”
领队人似乎在造纸管理局中还颇有地位,见简墨不肯帮忙,神色也不好看,压抑着怒火沉声道:“简少爷如此不配合,不怕在李局长面前不好交代吗?”
简墨也阴了脸:既然那你拿李家老爷子压我,那也好。
“你倒告诉我,我需要向你们家李局长交代什么?我一不是他下属,二没有违法乱纪,三没有有求于他的,我做什么需要向他交代?阁下若是没有雅兴陪着李家天真无邪的小少爷战地游、刷军功,直接跟上级反应就是,大可不必把脾气发在别人身上。还有,我身边这些人吃的可不是管理局又或者是李家的饭,阁下无需担心我浪费纳税人的钱。”
一句话戳穿了领队人的心思,让他面色尴尬不已。这领队人显然也是听闻过简墨身世传言的人,刚刚又听李微言那样说,心中自然有了想法。他眼见简墨人安然无恙地在曙光控制的区域里,身边众强环卫,八成认定也简墨与李微言一样来这里“历练”的。不得不接下李微言这个大包袱怎么会让人开心,可惜受到军令限制,领队人不好对李微言说什么,但又见到一位行径相同的“太子爷”显然让他更加不爽,觉得这些太子爷真是把军务当玩笑,所以忍不住出言挤兑一翻,尽管在他内心中八成不会觉得简墨知道血库的方位。
领队人不说话了,李微言却对这话半信半疑:“简墨,你真敢说这些人和李家毫无关系?”
简墨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试试?我说让你十成死,你看他们会不会留你半成活?”
李微言握紧了拳头。
这时简要看一眼旁边打着手势的异级,便道:“少爷,有人过来的,数量似乎不少。”
简墨看看天上的鹤云尚在,知道今天这场战局还没有结束:“曙光的人要来了,你们留下这里是指望我给你们收尸吗?”
李微言闻言有心怒骂几句,却发现自己除了脏话找不到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又听见曙光有人过来了,心里也有些微慌:“谢叔叔,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其实w市曙光血库的生活要说凄惨,也没有多凄惨,衣暖食饱,比起外面那些不得不忍受飞涨的物价的普通市民来说要幸福多了。不过对比他们之前的锦衣玉食以及想如何便如何的自由生活来说,却无疑是难过异常。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不知福的,血库除了这一批从w市“搜集”的造纸师外,还有很多曙光从小收养并培养的造纸师以及大批的原文写手。曙光从小培养的造纸师多数年龄不大,二十岁以上的极少,主要集中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这多数是源于多年前纸原换婴时获得的原人。其中的天赋者成了造纸师,没有天赋如果擅长写作的成了原文写手,剩余的人则是被分配了其他各式各样的工作。很多时候原人的身份让他们能够自由出入很多纸人无法出入的场所,也能够做很多纸人做不了的工作——这是一批被曙光成功思想改造的原人。
当然也有那改造不成功的,或者是中途受到社会主流思想影响,表现出反叛意识的。这样的个体,自然早早就被清除了。
“上次葛乔哥哥说的那种异级,我好像真的看过类似异能的原文。我记得在老师拿过来的资料中就有,名字好像是叫《末世》什么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说,“那种异能是末世的一种人变的全身腐烂怪物,叫做丧尸……”
“真的假的啊,可是阿悬姐姐不是说我们的人虽然受到控制了,但是表面看上去很正常啊。”一个男孩疑问。
旁边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听到这对话,眼中闪过一丝光,然后急急忙忙跑去找血库负责人:“我知道葛先生让我们模拟的那项异能的原文出自哪里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房间,我同屋的人晚上睡觉老是打呼噜,还磨牙,根本没法睡觉。您知道精神不好,白天也没有办法好好工作是不是?”
血库负责人眼含鄙视地看了男子一眼:“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有用的话,会考虑给你奖励的。”
“走了?”简墨问。
“大概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简要道,“更何况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打探情报,又不需要和曙光的人死扛。”
“说起血库,”简墨想起孟燃和韩玲玲那两个小孩,“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罗蒙也不在他们身边。”
“他们应该已经回独游的血库了。少爷倒不用担心,那么小的孩子除了能写几篇文章还能做什么,独游也不能派他们多危险的工作。”简要笑着说,只是垂下的眼帘下笑意终未抵达眼底:事实上他在两个月前得到消息,在阿琴事件的影响和w市占领的风潮带动下,原本平静了多年的东五十六区也最终没能逃过被战火席卷的命运。一向态度温和的k市三大局也露出锋利的爪牙,在独游冲击诞生纸档案局的时候,独游在k市的血库也被k市的异查队摧毁了,血库之中死伤无数,多数都是尚未成年或刚刚成年的孩子和少年。
简要没有拿到确切的伤亡名单,但是孟燃和韩玲玲两个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一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简要。对于造父这样一个并不喜欢管闲事,却总是会为自己所遇到的人和事情牵绊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尽量少知道一些。
不过眼下却是有一件并不好的消息不得不让他知道。
东二十六区西北某处小镇。
“聂鹏,你冷静一点。”灵犀抱着男孩的胳膊。男孩挣扎得很厉害,她几乎钳制不住他。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聂鹏发红的眼睛如同血下一刻就要溢出来,整个人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狮子,“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凭什么他们说要就要,说占就占,不给就打砸烧杀。灵犀姐,薇薇她……死了。明乐他们生死不知,还有那么多人受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会算了的。”灵犀抱着他安慰道。
“怎么不会算了?你当我不知道,老板他一向都不喜欢和人起冲突,郑哥也总是让我们忍耐又忍耐。上次你被人调戏,还有上上次小云和鱼鱼被人欺负了,还有……那些太多了,不说了。以前若只是任打任骂也就算了,这次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叫我怎么忍的下去?灵犀姐,这次,这次若是老板还让我们算了,我,我就走!!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也好,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灵犀却也不敢十分打包票,她白皙的脸上此刻也是灰扑扑,十分狼狈。
听见聂鹏话的并不只只有灵犀一个人。他们身边此刻走来走去的人都在默默收拾着被轰击得七零八落的现场,听见聂鹏带着孩子气的话,没有一个人批评他,偶有闪动着光芒的,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东边一块最早被清理出来做了简易急救的场所,用床单和窗帘围着,会医疗的人正在里面忙碌,时不时传出来的呻吟,是整片废墟上唯一的背景音乐。
“方先生,你看,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一个带着眼睛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向方御开口,显得有些腼腆而不好意思,但在抱着他的胳膊的女子推怂下,还是继续说,“要不我们先自己想办法找个地方落脚,等过了这一段时间,过了这一段时间你们缓过气了,我们再——”
“哟,这不是宋先生吗?怎么急着开溜啊?”一个年轻女子拎着篮子走过来,“平时不是挺积极的想要向组织核心发展的吗?怎么到了有表现机会的关键时刻,倒退缩了?”
“许小姐,你误会了。”被叫做宋先生的人急忙解释,“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写造什么还行。但你看,我这个时候除了给组织增加负担之外,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啊?”
“不会做?你是缺胳膊断腿吗?帮忙伤员端个水,擦个身子不会?收拾下房间,整理下资料不会?嫂子帮忙烧个水,做个饭不会?难道不是异级就做不了事了?又不是残废?”
“许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又不是保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宋先生身边的女人不依了,“我先生可是异二级的造纸师,他那一双手是要创造奇迹的。怎么能做哪些琐事?”
“琐事?琐事又怎么了?做不得吗?难道我看错宋先生?莫非宋先生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现在冲到敌人窝里大闹一场如何?为我们死伤的同伴报仇?”许小姐一副好奇的表情盯着宋先生,直盯得他满面通红,喃喃道:“这个,这个还要从长规划……”
“我以为在加入组织的时候引路人跟宋先生宋嫂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部落可不是慈善机构,想获得救援可以,但救完就要离开,部落没有为谁当保镖一辈子的义务。你们自己信誓旦旦地说想加入组织,想为组织奉献一份力量。可一面受着组织的庇护一边丝毫没有身为组织一员的觉悟。平时对组织下达的任务能推则推,不能推也是敷衍了事,生怕自己做了出一点点事情,有时候稍稍做了一点事情还要张扬的天下皆知,好像自己贡献了多少似的。实际上谁出了多少力,谁做了什么贡献,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只有你自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还总是抱怨不得组织重用。你当其他人都是瞎子还是傻子呢,不知道你这么高调越发让其他人觉得你可憎又可笑。”
“如今组织头一次遭遇了这样大的困难,你不说考虑如何为组织抵御外敌,连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都做不了?你加入部落是升官发财还是养老享福啊……当初被曙光追杀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呢?原来也不过是哄人的。”许小姐伶牙俐齿地冷嘲热讽,声调并没有放低,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宋先生似是要面子的人,一时竟是招教不住。他的女人却不是好打发的:“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的天性。我们这么为自己打算又什么错?”
“唯利是图,胆小怕事才是你们的天性吧。别把其他人都当成和你一样!”这回说话的却是许小姐,而是另一个比宋先生年纪略大的男人,“我也异级造纸师,这里还有多得很的异造师。不要人人都和你一样忘恩负义,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当初组织救你一命已经是恩惠了,你当时获救后就走没有人会怪你。你如今想要走,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出去就把组织的秘密卖给敌人来谋求利益。”
男人身边的几人纷纷附和:“就是。”
围在宋先生和许小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此刻在废墟附近的一处半残的小楼上出现的一行人。
“这就是东平?”简墨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面无表情。
“恩,这里是东二十六区建立起来的最早的军事据点。这里的成员一半都是部落的老成员。平时除了军事训练外,也做一些情报收集和其他工作。”郑铁介绍道,他到底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统筹工作的,不等简墨问,便继续道,“这次曙光的扩张态度很强硬。我们做过其他渠道的沟通,并不起作用。再加上他们是突然袭击,所以产生了一些……伤亡。目前统计的数目,死亡十三人,重伤四十五人,轻伤一百九十人。目前大部分成员的情绪还算稳定,治疗和安置工作也正在展开。不过这是部落第一次受到这样大规模的武力袭击,也是头一次损失这么惨重的,我恐怕会有少部分人会产生畏难和逃避的情绪。但是——”
郑铁望着简墨:“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袭击,大家对于曙光的仇恨更深了,情绪也更加难以控制。这么多年,面对曙光的、独游的,还有其他组织的挑衅,我们一直都是采取隐忍政策,避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我也一直赞成组织不轻易言战的态度。但是时移世易,现在很多情况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无论部落如何努力收缩自己,迟早也会与其他势力接触上。我们忍了一次,二次,三次,却不可能永远忍下去,否则部落迟早会失去生存空间。到那个时候再谈改变恐怕就晚了,因为部落的人心早已经散了——即便还有挽回的机会,那一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恐怕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