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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作品:造纸纪  |  分类:武侠修真  |  作者:狷狂

    夏尔轻轻皱眉,略有些意外:“李微生要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秋山忆见到弟子并没有欣喜欢迎之色的表情,眼角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纹:“总归是李家的人,不能老在外面飘着吧。下个就要举行欧亚造纸交流赛,他借组织赛事这个任务回来,不但可以展示他这些年在欧盟建立的人脉资源,也可以与国内有心的官员联络,接着名正言顺地进常务委员会,将来也好接他老子的班。”
    夏尔把一只雪茄在鼻子下嗅了嗅,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还真把泛亚联合政府当成了他家的了?李家把持政府常务委员会已经是第三代了,难道还打算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不过是有一个好祖宗就如此得瑟,前两代好歹还是异造师,他李微生算什么,一个特六级而已?他到欧盟那旮旯呆着是对的,不然留在泛亚早就被人赶下来了。
    “你们俩小时候不是挺好的吗?”秋山忆的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得说,“怎么长大了反而生疏对立起来?”
    “明明是利益至上的家伙,偏偏做什么都喜欢给自己披上‘为了全人类的利益’的虎皮。好像他们李家为全人类牺牲了多少似的。听他说一句话,恨不得把耳朵洗十次。”夏尔眼睛眯到一起,“这个家伙最好识趣点别烦我,不然我要他灰头土脸。”
    “你若不想接这个事也行,反正你师兄手上的事情也刚刚完了。让他去吧。”
    “那就太谢谢了,师兄最喜欢操持这种大场面的事情了,我这个师弟还是一边喝茶凉快着去。”夏尔脸上讽刺地说。
    “可五月份的造纸天赋测试你得接下来。别躲懒——你六街回来就没做几件正经事情。”秋山忆提醒自己的小弟子。
    夏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路都有人战战兢兢地跟他打招呼。
    老师说的没错,自己这两年的态度可没有前几年积极。难道是六街的风气把自己带歪了吗?说起来,六街那种简单粗暴的生活哲理倒是很符合他的审美观,至少不会总是遇见让他讨厌头大却又不得不见到的人。
    简墨要是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师兄,会有什么下场?死,再死,接着死。以师兄那种眼里揉不下的沙子的态度,一旦知道简墨是纸人后绝对不会像自己这样泄愤般搞一回清街,让对方生死由天。还有——就算是知道他是纸人,如果听到仙境之城的那一番话,估计还是死。
    这个小子真的是不省心。夏尔的心情更恶劣了一些,目光落在自己书桌旁边的柜子上。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新旧不一的几十本硬面抄。
    诡异地一笑,夏尔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以前曾经让你打出来的六十七本硬面抄打完了吗?很好,把这些小说的电子版用邮箱发给七星以上的造纸师,就说是本月联盟提供的福利——免费的。”
    新学年开始,学生们陆续回到了校园。
    返回校园第一天,就是各地特产食物开会的一天。薛晓峰从家里带回来了几根腊香肠,卤牛肉,陈元从家里带了一小坛泡椒凤爪,一罐泡豆角。简墨想了想,简要给他准备的好一大盒鸭脖子没有拿出来,而是拿出离开仙境之城时他仅仅教过几天的学生的爹娘所送的米酒和酥糖。
    薛晓峰看见酒坛眼睛就亮了:“仙境之城的酒!哇,你居然还留到现在没有喝,够意思!快打开快打开!”
    三个人嚼着香肠牛肉,凤爪豆角,喝着米酒,最后每人还干掉了一大碗面条。
    “爽啊——”薛晓峰的脸居然有点红,“我突然感觉生活真是太美好了!嗝——”
    陈元看了薛晓峰一眼:“我从这周开始就要进行预赛了。”
    薛晓峰微醺地回应:“是那个什么欧亚造纸交流赛吗?不是下个月才开始吗?这么快就预赛了。”
    “我参加的是25岁以下年龄组的,先是学校内决出5个人,然后b市内要决出5个人,接着是东一区,最后是整个泛亚地区……最终名额只有一百人,竞争非常大。”陈元表情不变,“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进入最后的参赛名单,能进入b市的5人名单就很不错了。要知道b市的造纸学院已经非常多了
    简墨知道陈元说的是事实,因此也并不说些空大泛的鼓励,只道:“全力以赴即可。”
    薛晓峰却问道:“我听说欧盟交流赛是规定在校生写造所用的魂笔必须由同校的造设系学生制作。非在校生所用魂笔的制造者也不能超过25岁。你准备好了吗?”
    陈元点点头:“我已经向四年级的造设系师兄定了两支魂笔。昨天就拿到手了,试过感觉还不错。”
    薛晓峰大力拍着陈元的肩膀:“我们都看好你,加油。等你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和谢首会亲自去赛场给你加油的。”
    直到两人都醉醺醺地躺上床午睡,简墨在圈圈上给简要发信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总是忘记问。像这种比赛写造出来的纸人,一般会被怎样处置。在六街的时候,虽然纸人挺多,也备受歧视,但是并没有受到原人的控制。但前段时间叶青的事情让我很吃惊,纸人待在造师身边也就算了。可齐伟居然能够把纸人话剧团用来牟利。根据二次协议的规定,纸人与原人同样享有劳动并获得报酬的权利,财产安全的权利。凭什么叶青他们的劳动所获要交给齐伟。”
    等了几十秒,简要的一大段回复才发过来:“法律的规定与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不然要法律做什么呢?在法律上虽然纸人是享有那些权利,但是因为忠心暗示的影响,纸人对于自己的造师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一般都不会拒绝。同时,造纸师造纸同样会投入成本和时间,如果纸人诞生后没有丝毫回报,又有谁会去造纸呢。所以社会主流的做法是:纸人如果是自己找到工作的,每月会向自己的造师上交劳动报酬的10%-30%不等作为‘奉养金’,就好比孩子工作后赡养父母一样。而如果有人或企业向造纸师主动提出购买或定制,则要另外付一笔‘选置费’,当然纸人的奉养金按照惯例也还是要上交的。”
    “关于您提到的比赛写造出来的纸人,其实境遇一般都不会太差。因为他们的造纸师水平不会太差,所以诞生的纸人等级一定不低。如果造纸师希望纸人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一般来说纸人都不会拒绝,但如果造纸师觉得没有必要保留造纸,就会放纸人自行谋生,或以竞价的方式交给专门的纸源劳务企业。”
    “纸源劳务?”
    “是啊。专门收购纸人并为他们安排工作的企业。这些企业的收购形式很灵活,最普遍的比如同前面提到付一笔选置费就可以带走纸人。这种情况只要纸人在企业中工作满三年,想要离开这家企业,造纸师不用负任何责任;其次是买断制,这种情况下纸人必须在这家企业服务到法定退休年龄,除非这家企业主动开除他或发生不可抗拒的因素,否则纸人不可以主动提出辞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企业会向造纸师提出索偿。当然相应的,买断制的费用会大大高于选置费。”
    “原来是这样。”
    “那六街的纸人——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六街的纸人多半都是弃纸儿。没有任何劳动力的婴儿哪个企业会要,子,再说只能写出婴儿的造纸师又能有多高的天赋,制造出来的纸人更谈不上什么天赋。”
    简墨在圈圈上被儿子普及各种常识,却不知道在点睛纸笔的物流中心正在发生另一件足可以对他产生重大威胁的事件。
    “崔代理,这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崔明哪里不明白对方时在拿权势压他,但是他从事这行多年的名誉和职业道德不允许他退缩一步。何况职业敏感度也告诉他,上司之所以到他专用的邮件箱中去翻找包裹,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最近墨力的双槽导流技术的竞标之事。
    唯一被墨力排除出竞标范围的的齐家嫌疑最大。
    “总监,在指责我说话语气是否礼貌之前,您应该先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无故翻查我的委托人邮件。公司自创立这门业务起,就明文规定:非代理人没有总经理特批,就是直属上司也无权查探和泄露下属的委托人个人信息,这是公司保密机制的重要规定。一旦泄露出去,谁还敢把自己作品交给点睛纸笔代理。如果我将此事上报,总监你是否站得住脚呢?”崔明毫不留情地说。
    “哼,就算我看了又怎么样?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认为总经理是会处理我任由大家都知道包裹泄密了,还是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总经理压下去了,委托人迟早会发现泄密的事情,只要有一件,就足够动摇点睛纸笔的名誉。看来总监只想到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应该担当的责任!”
    “你——”
    “总监,我为公司已经服务了十年。从来没有出过泄露委托人机密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在在我的今后的职业生涯中出现这种事情。希望您能理解。”崔明面无表情地说。
    “崔明,你、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马上打报告将你调离这个区。换上一个新人,你以为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资料?”
    看来这次背后的人出的价码还真的很大,居然能让总监被发现了还能不顾脸面到如此地步。崔明皱起眉头:公司的委托协议虽然有替委托人保密的义务,但是实际上能保密到什么程度,也只有看代理人本身的职业素养。委托协议是签给公司的,而不是签给某个职员的,如果总监这个家伙真的要调换他所负责的区,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反抗。当资料落到其他人手中的时候,墨力的资料安全就难说。
    看崔明不在说话,总监自然以为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便继续伸手去翻查包裹。却被崔明一手拦住:“总监,您可以调换我的负责区域。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履行我的工作职责。”
    “你——”总监气得面孔发白,“你给我等着。”
    看着总监离开自己的储物间,崔明冷笑了一下: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年,代理费在点睛纸笔能排进前三,可不是白给的。
    他一一拨通了竞标双槽导流技术其他四家的对接人的电话。
    要玩就玩1vs4吧。
    第55章 死亡来临时的表情
    “齐家私下在查墨力的资料?”丁之重做在沙发上玩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青金石戒指,“听说我大哥最近也准备收购那个双槽导流技术?”
    “一个诞生纸的制造许可已经满足不来齐家的胃口了,现在估计想把手伸到魂笔制作这一块了。”穿着白大褂却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的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苹果,讽刺道,“齐家这一代除了齐茵一个女人之外,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后辈,未来堪忧啊。”
    “你接的那个齐家的单子,是得了肝癌的齐老头吧?”
    “是啊,唧唧歪歪压到现在才给钱,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那两千万老子又不全拿,要打发的人多了去了!”白大褂恼火地说,“搞烦了老子不干了,看他求谁去?”
    “这个单子我来做。”丁之重说,“把齐老头的资料给我。”
    “一年级和四年级班号相同的合成一队,二年级和三年班号相同的合成一队。”带队老师站在石阶上面,拿着名单:“高年级班班长为队长,低年级班班长为副队长。给你们十五分钟,快点分好队!”
    这是一年级造设系第一次户外实践课程,主要目的是认识几样重要原料的产地,并对他们进行鉴别和采集。同行的还有同系其他三个年级的学生。简墨在秦思思的帮助下找到造设7503班的位置,带着全班同学走了过去。
    对方的班长是个看起来很成熟的魁梧男生,已经有过一些社会经验的他颇有些傲气。看见一年级的学生走过来,男生脸上刻意摆出和蔼关爱的笑容,既显示出师兄的权威,又不失气度:“这就是传闻中咱们造设系的新星——谢首同学吧,”他故意侧头向旁边的同学说,“听说你是大一新生中第一批被预定的学生会成员呢。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旁边着蓝色户外服的男生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抱臂,瞥向简墨的眼光带着一丝不屑和敌意。
    “尤胜,别怪声怪气。一年级的小师弟面前,一点风度都没有!”7503班的班长呵斥完身边的男生,转身过来自我介绍,“我叫徐泰,7503班的班长,现在也是3队的队长了。在这一周的实践中还希望谢副队多多支持。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周全的地方,只管提意见,不要不好意思。”
    简墨扫了一眼7503班的三十个学生,一个个随意扫着师弟师妹们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也难怪,在大四的学生看来七河谷森林早就没有吸引力了,忙于四处寻找工作的他们对于校方安排的这种实践活动自然是兴趣缺缺。
    简墨虽然觉得徐泰有些装模作样,但是他又不是要和对方交朋友,对于对方的态度和品性也就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师兄师姐们经验丰富,阅历广博,也是我们学习榜样。这一路还请师兄师姐们多多指点和照顾。”
    徐泰见简墨很上道,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是当然,好了。大家都过来坐一起开个会吧。”
    徐泰虽然不算坦诚之人,但是能成为一班之长,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他的傲气也不是毫无根据,单看他在十分钟内将此行的任务事项、路线规划、分工合作和安全事项说得清楚明了,就知道此人头脑敏捷,也具备一定组织能力。
    “最后我要再次重点提醒大家一次。虽然这次我们是集体行动,但是进入森林之后总难免会发生各种预计不到事情。如果真有与大队伍走散的同学,最好待在原地,燃起篝火,我们会根据浓烟来寻找你。另外七河谷森林本身是没有什么凶猛野兽的,但是与七河谷森林东南方向接壤的六河谷森林却有一种叫做雕豹的小型野兽。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如果是在极饿或者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狂性大发。因此我们最好不要靠近那边。好了,”徐泰停下来环视了所有人一眼,正色道,“大家都听明白了没有,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这话自然是针对大一新生说的。简墨看了看自己班上的同学,并没有什么疑惑的神情,于是回答道:“队长讲得很清楚,我们没什么问题。”
    “那好,给大家二十分钟再整理一下行李。二十分钟之后出发。”
    简墨拿着地图认认真真的核对位置,前几天他已经在简要的帮助下将这次大一年级的任务材料:灰伢木、红线鱼纹草、蓝铃花、花辉石苔藓四样的常见区域都勾画出来了。其中灰伢木要十年以上,十五年以上最佳。如果能找到三根,全班人的就都够了。红线鱼纹草和蓝铃花只要是成熟的新鲜的就可以,但一旦摘取就必须在零度以下的低温盒中保存好,不然会很快失去活性。
    花辉石苔藓恐怕是这次任务中最没有把握的东西,主要是因为森林中长着苔藓的石头太多,但并不是所有的石头都是花辉石。花辉石苔藓看着和普通苔藓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在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后的一个小时和沉入地平线前的一个小时里会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也就是说他们每天只有这两个小时可以用来寻找这最后一项任务材料,如果搜索领域里凑巧没有花辉石,那就是白废功夫。
    虽然简墨以前制作魂笔的时候在原料市场上混过好几年,但毕竟从来没有在原料生长地来过,因此也是做足了准备。他特地问过简要,是否能够在晚上打开手电筒寻找花辉石苔藓,毕竟手电筒的亮度也不高,可以一定程度上模拟日出时和黄昏时的太阳光。简要回答却是不可以,目前还没有发现可以在花辉石苔藓面前伪装成太阳光的人造光源。
    “什么奇怪的石头嘛,太折腾人了。”薛晓峰抱着图鉴嘟哝着说。
    秦思思却眼前一亮,指着斜前方道:“班长,那个好像是红线鱼纹草!”
    班上的同学精神一振:这么快就发现了一样材料,好像挺顺利的。
    7803的学生抱着各自的图鉴围拢上去,对着那一丛绿叶红线的草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番。有的说是,有的说不像。理论遇到现实的时候,往往胸有成竹就变成无甚把握。
    简墨看了一眼旁边晃来晃去只顾翻找着自己的任务材料,却丝毫没有上前来帮忙的意思的师兄师姐们,便走过去从那草上摘下来一片叶子来,对着光看了看,又撕开叶片瞧了一眼,便道:“这不是红线鱼纹草。这是血袋草。你们看,”
    他指着撕开的裂口处:“流出来汁液是红色的。红线鱼纹草如果撕开汁液应该是全透明或者带着淡绿色透明色。如果你把叶片对着太阳光开,会发现其实整个叶片的内部也是红色,但如果是红线鱼纹草,你会发现只有叶经的地方是红色,但其他的部分却是绿色的。”
    “哇,班长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的,图鉴上只写了容易与血袋草混淆,可没有提怎么分辨呢。”一个女生崇拜地叫道。
    “你们要是能够做好预习也会知道的。”简墨随口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三十米外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
    “不过血袋草虽然不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材料,但也是制作魂笔时需要用到的东西。九叶以上的血袋草颜色红中透紫,配合一些其他的材料调制出来的溶液用来浸泡三十年以上的红掌树树芯可以极大的降低其在高温下开裂几率。”
    细细想来在六街那几年,他接触过的魂笔制作材料零零碎碎加起来大概也有数百种。市面上九成以上的材料他都亲手鉴别挑选过。当时他怎么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老爸一个普通的纸人居然知道这么多魂笔制作、点睛调制的配方,其中还有不少罕见的、冷门的配方呢。有好几次他带着配方去原料市场选购材料时,那些上了年纪老板都告诉他,某某材料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绝种了,市面上基本上找不到了。
    大概当儿子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有一个超人父亲吧。简墨这样想着,由己及人,顿时有些泄气。
    在简要眼里,他这个爹大概不是超人,而是超蠢。
    当一路上简墨一脸平静地在同班同学的欢呼声和追捧声指出这个是某某树们可以用来作什么,那个是某某花,可以用来调什么——完全当四年级的师兄师姐不存在的时候,徐泰在心里除了不是滋味外,完全可以用大感惊讶来形容。
    简墨所说的知识,他不是不知道。不过其中至少一半内容已经完全超出了大一年级学生应知应会的范畴。尤其当他听到的简墨在阐述地下水流向对牵星草生长走向的影响的时候,几乎无法维持面部表情的淡定了——这已经不在造设系四年内任何一本教材之上了,他自己也是在前不久在为新魂笔制作采购材料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位六十多岁的材料老板提及的,而且那位材料老板的解释甚至不如简墨描述的详细精辟。
    徐泰百感交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同班同学。那个不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却竖长了耳朵听简墨的讲解。
    好吧,都是炫耀心惹得祸。造设系的哪个学生在大一实践课的时候没有被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这样调戏过刁难过。好不容大家都从媳妇熬成了婆,自然要把当年的不爽从新一代的小师弟师妹身上找回来,顺便显示一下师兄师姐们渊博的学识,转去一大票敬佩和崇拜的眼神。他们来之前都商量好了,等着大一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急得一筹莫展不得不上门求助的时候,再高姿态的出手,那种感觉真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爽啊。
    看见大家都偷偷向自己挤眉弄眼割脖子,徐泰没有办法,只好出面:“谢首,你真是让师兄师姐们汗颜啊,没想到你一个一年级的学生竟然熟知这么多的知识,而且实践经验一点都不逊于我们四年级生。”他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师兄师姐们本来还想着这次出来能在大一的小师弟小师妹面前大显神威一番,没想到大家居然全无用武之地了。”
    简墨其实早就察觉四年级学生的表情变化了,虽然觉得他们开始的举动有些不太坦诚,但毕竟没有什么大的恶意。既然如此对方已经说了软话,他也不介意化解彼此的隔阂。简墨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向来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向同班同学道:“说了这么多,我知道的基本上也都倒空了。剩下的时间大家要靠自己的双眼双手来实践啊。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比我们多三年的经验和阅历,现在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机会难得,大家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虚心请教。”
    徐泰连忙接梯子下台:“每三个四年级三个一年级结成小组自由活动,五点钟前在这里集合宿营。不要走得太远,注意安全。”
    看见班长和队长都这么说了,7803的学生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班长,跟各自小组的四年级学生离开了。
    薛晓峰和秦思思自然是留在了简墨身边,但和他们组织一组的并非同为班长的徐泰,而是两个不认识的师兄和一个刚刚对简墨嗤之以鼻的尤胜。
    “真是了不起的小鬼啊,完全把师兄师姐的风头压过去了呢?”尤胜围着他走了半圈,站在他右肩膀,侧头用一种居高凌下的眼神打量着简墨,让他顿时生出一种被蛇盯上的阴森感,“知道的比师兄还多啊?啧啧,完全不把师兄放在眼里啊!既然这么有本事,别依赖我们啊,自个去找材料啊!”说着一边狠狠地拍了拍简墨的背。
    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度,一个白色小包掉入简墨背后行囊的开口处,洒出些许深黄色粉末在边缘。
    简墨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尤胜向另外两个大四生一挥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