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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勉强科举日常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不懂云
厨房里,方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媳妇在做饭,方瑾被他爷和他奶围着伺候,程瑞听到动静就自己爬起来收拾。
方瑜今天起得也早,陪着小瑾同学吃完早饭,方家的马车就过来接他们了,刘勤书和关秋茗也过来给师弟加油打气。
等到方瑾和程瑞这两个考生进了考场后,一行人才回来。
大爷爷和大奶奶到家后就累趴下了,之前全凭着一口气撑着,现在是又累又困又焦心,头晕目眩地在炕上哼哼。
等到晚上第一场考完,方瑜见程瑞满脸通红,眼睛里还带着些红血丝,可方瑾却脚步轻盈,神采飞扬,心里就有了预感。
果然,等一场县试成绩公布出来,方瑾考了第九名,程瑞榜上无名。
方瑾乐了,大爷爷和大奶奶也是乐得不行,连声说要去给祖宗烧香,都是祖宗保佑啊。
方瑾还小声对堂弟说笑道:“我看那题都可简单了,我全都会,我写得可高兴了,还以为能考个第一第二呢,没成想才考到第九,啧啧,咱们乐平县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程瑞就坐在不远处,把方瑾的玩笑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很没面子,头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方老秀才在替孙子高兴之余,也扫到了程瑞的沮丧,心下一叹,也很可怜这个学生,就趁别人不注意时,拍拍他肩膀,把他带到一个小酒馆去,要了个雅间,安慰程瑞。
屋里没了别人,程瑞这时也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低头给师父倒酒的功夫掉了两滴泪。
“你也别灰心,像你小舅子和四妹夫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对于绝大多数学子来说,科举哪有这么容易的,一考就考上了,十几岁就是个秀才老爷了。”
方老秀才回想起他自己那么多次的赶考经历,叹道:“他们是条件好,为师和你的经历很像,都是家里第一个走读书路子的,也不是特别聪明,考了许多年,人到中年才读出了一些名堂。你这才哪到哪啊,好孩子,别泄气,读书科举是一辈子的事呢。”
程瑞喝了半壶酒,有些微醉,但人很清醒,他把师父的话当成了圣旨,又坚定了继续努力的心。
方瑜看方瑾已经获得了府试的资格,就心满意足地收拾了行李,打算和勤书师兄一路回府学上课。
方瑾觉得县试后面的考试也没什么用,就反正第一场过了就有资格参加府试,他这么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也不在乎什么排名,就打算直接跟刘勤书和方瑜一道去府城备考。
关秋茗因为院试成绩靠后,就只能入县学读书。所幸关秋茗并不在乎这些,觉得在县学读书更好,守家待业的,还能多陪陪妻子和女儿。
方宜佳今年却不能陪着丈夫和弟弟一起去府城了。她刚刚有孕,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就只能留在县城婆家养胎。
方瑜特意过去看她,还特地安慰她说今年会早点和姐夫回来的。
方宜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笑道:“这边有公婆的照顾,还有奶奶爹娘和姐妹们,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临走之前,大爷爷和大奶奶拉着方瑾和方瑜嘱咐了一大堆话,兄弟两个乖巧点头。
五日的路程在背书中度过。
方瑜现在已经适应了长途马车的颠簸,但他怕没出过院门的方瑾不适应,还特地带了不少缓解眩晕呕吐的药和话梅,结果都没用上。
方瑾的身体就和小牛犊一样,半点晕车的模样都没有。
方瑜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就拉着他背书,方瑜出上句,方瑾接下句,十分流利。
等到了府城,方瑾就更活泛了。虽然也知道学习,但通常他就只能安心学半天,剩下半天就像心里长草了似的,想着去外面逛荡。
方瑜现在有一半心神都花在看方瑾学习上。
他现在就好像那高考学渣考生的父母那样,各种焦心与无语,有时候真想那鞋底子抽方瑾。
方瑜跳脚道:“就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了,你就忍忍呗,等考完府试不就随便你玩啦!到时候我陪着你,你就算是想去花楼我都陪你去!”
“真的?”方瑾来了精神,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挺好奇我那个爹为什么总去花楼花那么老多银子呢。”
“快去学习!”方瑜虎着脸,撸起袖子,掐着腰。
最后还是刘勤书出面调解了一下紧张的堂兄弟关系,说让方瑾上午和下午都专心学习去,中午可以有半个时辰出去逛。
等到四月时,考生进了府考考场大门,方瑜和方瑾同时松了口气。
等到最后一科考完出来,方瑾刚坐上马车就说没考好,估计得明年再来考一次了。
方瑜压着气,小心翼翼地观察堂哥心情,发现这破孩子居然不怎么难过。
“唉,我明年好好学,嗯,小鱼啊。”方瑾没骨头般倒在方瑜身上,嘿嘿两声,说:“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吗?我明儿上午躺着补觉,下午咱们就去吃一把花酒呗!”
“滚!”
方瑜脸黢黑,一把推开破小孩。
考完府试,方瑾也不想回县城,想留到冬天,和方瑜再一起回去。
方瑜烦透了这个小破孩,就撵他赶紧回私塾学习。方瑾挣扎两次,最后还是没打过堂弟,被正好在府城看生意的孙家舅舅给一道带回去了。
秋天时,刘家来信,说方宜佳平安生下一女,刘秀才这个爷爷给取了个保儿的小名。
方瑜知道这事后,嘴上不能说先生的不是,心里却已经是满屏吐槽了。
保儿,保儿,保证下次来个儿呗。这不就是招娣的变体嘛。
至于吗?他家四妮这么年轻,又才是第一胎,至于这么催孙子嘛!
方瑜特意关注了刘勤书的心情和脸色,发现比平时还高兴一些。
“姐夫,你想好给我小外甥女起什么名字了吗?”方瑜想,只要刘勤书不是那种特别重男轻女的丈夫就能好些。
刘勤书思量片刻,乡试中举的榜单又叫桂榜,而天下学子又都希望能够进京赶考金榜题名,便说:“叫金桂吧,刘金桂。”
怎么土土的感觉呢,方瑜越想就越觉得别扭,总觉得这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不再想想啦?要不从诗经里给孩子起名也挺好的。”方瑜委婉劝道。
刘勤书笑道:“大俗即大雅嘛,这名字挺贵气的,再说了女孩子的大名以后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就是家里人叫叫而已。”
嘚,这话听起来就不让现代女性顺耳。
只可惜,方瑜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亲生姑娘,就算他是亲舅舅也要靠边站。
明年就是乡试年了,刘勤书和方瑜就商量着今年不回去过年了,他们给家里去了信,家里都表示理解。
只不过在十一月末,方宜佳却跟着公公刘秀才来了府城。
刘秀才跟儿子去了书房谈话,方瑜就和瘦了不少的方宜佳说话。
“四姐,你才出月子不久,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方瑜握着宜佳的手,觉得当了少奶奶有人伺候的四妮过得并不好,他很揪心。
方宜佳还是笑得温柔,低头道:“可能是这两天赶路累的吧,我月子里天天吃补品,哪里会瘦呢。”
方瑜犹豫了一阵子,最后才缓缓问道:“你来这边照顾姐夫,那小外甥女——”
提到新生的女儿,方宜佳脸上的笑才撑不住变苦了。“家里有奶娘,婆婆说替我照看半年,让我放心过来照顾丈夫,等你们启程去省城赶考时,我再回去。”
书房里,刘秀才关心完长子的起居和学业,又嘱咐道:“你明年去赶考,一去就要大半年,我就把你媳妇带过来了,你们两个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到时候我和你娘给你俩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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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乡试求生指南
“爹, 您也别太着急了,子嗣一事都要看缘分的。”
刘勤书倒是不着急:“您也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才有的我,之后我奶奶也是觉得您膝下空又作主给您纳了两房, 可这么多年下来不也就养住了一个弟弟嘛。这种事急不得的。”
刘秀才叹了口气, 说:“所以我才急的嘛, 咱们家一直就是孩子少。”
和父亲谈完话,刘勤书就回了卧房,方宜佳迎了上去,侍候丈夫宽衣解带。
半年多未见,方宜佳觉得丈夫有些陌生, 她又不是个特别会说话的,就只温温柔柔地替丈夫洗脚。
刘勤书倒是很自然, 拉着妻子坐下, 先说妻子辛苦了,生保儿时他也没能回去,真是对不住。然后又问了女儿的情况, 说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女儿都过完百天了, 他也没抱过。
一听到女儿, 方宜佳就是满心的温情和思念,突然就感觉丈夫亲近了, 眼一酸就哭了出来。
刘勤书搂住妻子,温声安慰道:“想咱们女儿了吧, 她还那么小, 你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忍心离开她。唉, 都是为了孝顺长辈, 我都知道。”
方宜佳可不敢说公爹的不是, 抽噎着说:“公公安排得也对,家里还有婆婆帮我照顾保儿,可你这边却没人照顾,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来照顾你的。”
刘秀才在府城待了七天,就打算回去了。刘勤书说让妻子也跟着回家,刘秀才不让,说让儿媳妇待到明年春末再回家。
送走刘秀才,方瑜和刘勤书这对师兄弟就开始专心备战乡试了。
刘勤书这回是第二次备考了,对乡试的流程都很熟悉,考试中的突发状况也见到不少,而且还有省城的郑源师兄传递最新情报,可谓是乡试百事通了。
首先就是乡试的真题。刘勤书手上有前三届的真题并不稀奇,这种东西府学里就有存档。可他还收集到了近十几年来解元和亚元出了考场默写出来的策论文章。
其次就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和副主考官的情况简介。刘勤书把他们写过的文章诗作都找了出来,和方瑜一起研读。
至于关秋茗那边,刘勤书也很周到妥帖地送了一份。
不过,关秋茗做了历年的乡试真题后,感觉十分困难,就决定这届乡试不去了,安心在家继续学习。
方瑜有些替关秋茗可惜,毕竟三年才一考,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呢。
不过,他知道关秋茗一向踏实靠谱,既然决定不去了,便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方瑜这么些年学习可谓是十分认真,四书五经那是背得滚瓜烂熟,诗词歌赋也是多有涉猎,书法绘画更是小有所成。
他对考试很有信心。
景徽十九年的春节,方瑜和宜佳、刘勤书一起在府城度过。
几个人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过年时就是聚在一起吃了饭,白天时还是在各自屋子里学习看书的。
县城那边时常有信件来往,方瑜也从字里行间中得到家中的消息。
腊月时大妮又生了孩子,这次是个小闺女。四妮家的保儿养得很好,平时也很少哭闹,刘秀才夫妇都很宠爱这个孙女。还有就是方瑾这次下了苦功,和他爷爷发誓说这次县试也要考个案首。
等到了二月里,方瑜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考场要带的东西了,尤其是薄荷香水,他现在就开始不惜工本的泡制薄荷干叶,等今年的新鲜薄荷叶下来,他再直接捣出汁液来兑进去。
据刘勤书说,乡试的考场条件更为艰苦。
考生待的号房比之前院试的都小,三面墙加上两块板,晚上躺着的时候腿都伸不直,更有甚者,考试时还不能去茅房,要不然你的试卷上就会被盖上个黑印,俗称“屎戳子”。
“坐位底下有个小马桶,可以出小恭。”刘勤书回忆起上次憋着考试的经历,面露难色,叹气道:“你要是实在有紧急情况也可以翻牌示意巡考人员你要去茅房出大恭,只是去了就代表落选了。”
方瑜想到这种事也是很头疼,谁能成想古代科举考试还有这种说法,认为在考场上个大号就是对圣人的不敬呢。
这都是什么逻辑啊!
一起来算算啊,乡试考三场,每场是三天两夜,三天两夜不许拉粑粑,这不是要憋死人的节奏嘛。
“想要走科举这条路,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前的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小儿科,只有通过了乡试才能算个成功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