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两旁的几个重要的将军外，再无别人，账内十分安静，只有中间那人在不停说着什么。
    范钟林先前给燕北军中输送军事物资，跟向天问多少也有所接触，所以很轻易便进了燕北的军营。
    不过向天问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一般的三言两语显然骗不了他。
    范钟林心里打怵，但是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到底在杀人场上见过了世面，一般的事情难不住他。
    向天问一直在听他说，不时点点头算是回应，其余时间全在观察范钟林的动作。
    范钟林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大人，您觉得小的这主意如何？咱们以前可没少合作，如今这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军中物资自然少不了消耗，虽说咱们燕北必定大获全胜，可是这提前做好准备，才能防止不时之需啊，您觉得小的说的对吗？”
    向天问被他这么一问，拉回了思绪。
    他心里虽然怀疑这人出现的时间着实怀疑，可是转念又一想，买兵器的不是这时候出现又是何时出现呢？
    这一来一回的思索，早就没听他在说些什么，见范钟林停下，这才回过神来。
    范钟林知道他在怀疑自己，这是他一开始就意料到的，也没打算他能听进自己的话。
    消除怀疑是第一步，若不然他后面做什么都白费，还可能将自己搭进去，所以范钟林故意将自己方才说过的内容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下向天问才算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他买点兵器让手头松快点儿。
    商人嘛，毕竟军火生意是油水最丰厚的，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向天问依然心有怀疑，试探道，“这坐地起价的道理，你比我明白，你也清楚我们燕北军在此一战里的实力，若拼武器，东秦那点儿武器数量根本不足为提，所以你若是将东西卖给他们，岂不是赚得更多，那为何还要到我这里来一趟？”
    范钟林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不过也并非没有应对策略。
    “大人这话就见外了，商人确实重利，可我们还有情谊在啊，咱们合作也非一两日了，我又如何会跟东秦的人做生意，这不是折煞下人吗？
    范钟林说罢很仔细地盯着向天问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却又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说实话，当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想要帮一帮秦睿。
    若说他对东秦还有感情，那才是屁话。
    都流浪出来这些年了，活下去才是王道，他并非什么有家国情怀的人，不过一介商人罢了，谁跟他做生意谁就是主子。
    当初乍一听见浅阳关换了信任防御守的时候，他倒是起了一点好奇心，不过绝没到想跟对方合作的程度。
    知道后来浅阳关大捷，范钟林刻意打听了一下，才了解到一些情况，心里对秦睿也有了改观。
    到底还是东秦人，自己跟燕北人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说心里没有一点愧疚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个险算是他对自己良心的一点弥补，不过仅此一次，再无下回。
    向天问双眼微眯，斜靠在虎皮铺就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着范钟林。
    又瞟了几眼旁边的其他人，道，“这话可就见外了，先生找我们做生意我们自然欢迎，不过眼下时机特殊，该问的还是不能少，先生做生意并非一两年了，这其中道理都明白的。”
    范钟林见他语气略有松动，心里也略放心了些，说话也自然多了。
    他心里清楚，他越是这样，向天问就越不会怀疑他。
    这军火生意拼的就是这个，想要东西就得相信别人，不然这生意做不下去。
    向天问朝旁边的人摆了摆手，道，“给先生赐坐。”接着自己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范钟林心里的把握又多了些，扶着把手坐下，他脸上挂着笑意，道，“不知将军这次想要多少？”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合作，先前虽没有直接接触，但是都是常年混迹战场的人，这话一说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向天问也不废话，右手摸了摸腮边的胡渣子，问道，“先生手上有多少？”
    范钟林知道他会这样问，便按照先前跟秦睿商量好的，说道：“手上有一些，不过不多，将军要多少我就有多少，现在范某手上的明日就可送进军营，不过剩下的得两日后才能送到，将军看如何？”
    范钟林明日能给向天问的是正常的兵器，不然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但是之后好坏掺着给他，就不会出问题了。
    向天问倒是爽快，直接便答应了，但是他有个要求。
    那便是每次范钟林来交接的时候，由向天问来定地点，所以交接地随时会变化。而且，除了手下帮忙抬东西的，只能范钟林一人前来，若是发现还有别人，那便视为别有用心。
    而且交易时间，早了晚了都不可。
    范钟林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何用意，不过跟当初他和秦睿商量的并无太大出入，自然也就答应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完全放心，因为向天问是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他的。
    “那咱们明日见，因是第一次，地点还是定在这里，你明日直接来便是，我着人在城楼上等着你。”
    范钟林起身道别，转身的瞬间，收起了笑脸。
    范钟林料到向天问会派人尾随他，所以并未直接回去浅阳关，而是去了自己寻常落脚的一家客栈。
    透过二楼窗户的缝隙，往外看，范钟林看到两个长相颇似东秦人的男子在客栈楼下转悠，似乎在确认范钟林确实已经在客栈落脚。
    其中一人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出来后便盯着范钟林的窗户看了两眼。
    范钟林猜此人方才一定是去跟掌柜的打听他的住处了。
    “够贼的！”
    范钟林侧身往里退了两步，嘴里道。
    两人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便撤走了。
    可是范钟林记得秦睿之前的话，万事多留个心眼儿，需万分警惕才行。
    所以，范钟林此时还是不急着下去，他想再多等一会儿。
    果然，半个时辰后，方才明明已经离开的两个人再次出现在范钟林的窗户外面。
    即便范钟林已经身经百战了，可是眼下的情况还是让他手心捏了把冷汗。
    “秦大人料的果然不错，这帮狗贼实在狡诈！”
    这回范钟林为了让两人彻底相信他确实在屋子中，所以故意将窗户打开，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假装屋里太闷，开窗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