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立刻附和道：“对，没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也这么认为，发自真心！”
    “真的吗？”小巫女有些惊喜。
    “真的，绝对真的。”林楠使劲点头。
    小巫女皱了皱眉，粉唇嘟着说道：“但那么高，你要怎么摘下来？”
    在服装店时，店员给她涂上的苹果味唇彩已经干掉了，也可能是吃冰激凌的时候给舔掉。
    林楠觉得苹果从红富士变成了还没熟的小青果，之前他觉得红富士漂亮，现在他认为小青果更可爱。
    “现在做不到。”林楠坦言。
    “但是，只要再等等，等几年，就没问题了。”
    “啊…这么长…”小巫女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的说：“我…能等到吗？”
    “能，肯定能！”林楠立刻大叫，他感觉自己就像无脑追星的狂热粉丝，偶像在台上说句天气真好，他都得赶紧鼓掌。
    突然，小巫女站了起来。
    林楠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该走了。”小巫女低声说。
    林楠适才恍然，原来她一直都在竭尽全力保存力量，留着，回到日国那边去。
    哪怕和他在一起，小巫女仍然惦记着日国，即便那里有恶魔，也是家，她的‘家人’才能救她。
    “我该走了。”小巫女抿着嘴，声音有些发颤。
    林楠停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
    小巫女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她的背影像受伤的松鼠。
    几秒之间，她完成了鳞化，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些邪气，在林楠的神识中，她的能量级数不断上升，从代表弱小的‘灰色’，上升为普通的‘白色’，最后变成代表警惕的‘红色’。
    那不是属于她的力量，她体内的某个东西正在暴动。
    “去吧。”林楠尽量平静，“等有一天，我去接你。”
    小巫女没有回答。
    她终于站在了天台的边缘，女孩有些迷惘的看向下面，黑布隆冬的，雪花飘飘扬扬，她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挖空了，无法言明的复杂情绪让她迟迟无法迈出脚步。
    这种感觉就像坐在列车上透过舷窗，看中了某家店里摆放的一块热面包，很想去买，但列车不会停下。于是只好擦肩而过。
    小巫女心想，这种感觉放大好多倍，应该就和现在一样了。
    她满脸不舍的扭过头，小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因为林楠总是笑着和她说话，所以她也这样做。
    “撒由那拉。”小巫女粉唇动了动，声音微弱的说。
    随即，纵身向着黑暗一跃而下，八条蛇尾从身后绽放，就像海鸥迎风破浪的翅膀。
    这时她不是小巫女了。
    她是怀揣着巨大力量，来自于日国的秘密武器。
    林楠却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也许不该放任小巫女离开。
    “等…！”
    他踉跄的跑到天台附近，往下看去，什么都没有，只剩寂静的凉风和刺骨冻人的雪花掉在脖颈间。
    林楠像一具石雕般愣住，脑海中不停回忆起刚才小巫女的表情。
    她抿着嘴，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但她为什么要说再见？
    日语中，再见的说法有很多种，朋友之间普通的‘再见’，不应该用这个语式，‘撒由那拉’的意思是再也无法相见，就像分离两地的年迈哥哥，去火车站送别他同样苍老的妹妹。
    相距千里，年岁已衰，再也无法长远走动，所以会深情的道一句‘撒由那拉’，饱含着难以诉说的意味。
    但林楠还年轻，小巫女也年轻。
    他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一股庞大的怅然若失将他包围，林楠迷茫的望向夜空。
    雪还在下，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怀疑，自己应该去买一件俄罗斯产的大氅和熊皮帽子。
    …
    这天，萨达伍克市的夜，格外冷。
    但它还没到最冷的季节。
    积雪会落下覆盖在街上，融化然后结冰，直到解冻的那一天，气温将降到最低点，前来扫雪的工人必须揣着他的伏特加小壶。
    对俄罗斯军部来说，这是个风雨飘摇的夜。
    不久之前，20层楼的大厦顶上爆发出一阵强烈能量，在名为‘波动测试仪’的古怪仪器中，达到了2000n。
    这几乎是先天境能达到的极限！
    于是，叶夫根尼少校不情愿的从书房里走出来，他披上厚厚的大衣，带着列队整齐的二十名战士找到了艾诺。
    她的银发像是天边流淌下的瀑布，沾着雪，随着风而舞动。
    艾诺就这样伫立在风雪中，湛蓝如同湖水流淌的眸子，遥遥看着某个方向。
    那副场景的美像是凝固在画中，让叶夫根尼少校不由自主的屏起呼吸。
    这样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二十秒。二十秒后艾诺才冷漠的看向他。
    叶夫根尼脸色一正，恭敬的行俄罗斯军礼，他说道：“罗尔曼少尉，那道力量波动您应该察觉到了，任何人都不该公然挑衅俄联邦的威严。”
    “我带来了萨达伍克最尖锐的力量，请您执行正义。”叶夫根尼深深弯腰。
    他是少校，但艾诺·罗尔曼只是少尉；按理说，率先行礼的人应该是她。
    但叶夫根尼很敬畏那枚双头鹰的十字徽章，就算没有‘罗尔曼’家的姓氏，他依旧会弯腰行礼。
    “在这里，要叫我艾诺女士。”艾诺冷着脸。
    她讨厌别人以罗尔曼称呼她，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轻蔑。
    “好吧，艾诺女士，我们是否该开始行动了？”叶夫根尼再次鞠躬。
    “不。不用。”
    在叶夫根尼少校诧异的眼神下，艾诺摇了摇头。
    她的脸色有些异样，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
    “暴风雪已经来了，那一天还会远吗？”
    艾诺蔚蓝色的眼眸里似有繁星闪烁。
    她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身披鳞甲的狰狞少女，也看到了那个被她错认为是日本人的华国人。
    一甩白色大氅，艾诺消失在街道尽头，叶夫根尼迷茫的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了艾诺·罗尔曼的帮助，他们还该继续寻找那道金色力量的主人吗？
    叶夫根尼苦笑一声，点燃了根雪茄，慢悠悠的背着手原路返回，他的目的地应该是温暖的被窝。
    不安混乱的夜晚，重新恢复平静。
    在一条新修的水泥路上，两旁栽着在俄罗斯随处可见的白桦树。
    它们身披雪霜，就像是等待已久的士兵，时刻穿戴盔甲，迎接某个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