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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到站请送命 | 分类:玄幻奇幻 | 作者:翻云袖
木慈:
苦艾酒:
高三生:
这句话过于尖酸刻薄,导致苦艾酒似乎都被震撼在原地了一会儿。
本来还想吐槽苦艾酒的高三生也因为这个回应倒吸了一口气,为火车的全车气候变暖做出一份薄弱的贡献。
高手过招,恐怖如斯。
木慈勉强忍住自己的笑意,其实他并不讨厌苦艾酒,这个男人潇洒且热情,让人难以抗拒的自来熟却并不显得过度强硬,看上去就是派对跟酒吧的老手,随时随刻都等着点燃激情,能把二十四个小时都过成晚上十点半。
苦艾酒绝对是社恐的噩梦,社交动物的宠儿,只过了一分钟,他就立刻从打击里恢复过来,重新跟左弦聊起天。
木慈并不讨厌他,同样谈不上喜欢。
很快,苦艾酒那一桌的人就开始喊他了,他耸耸肩,端着酒杯愉快地跟众人道了个别:待会儿见~
等到苦艾酒落座时,还能听到那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群人险些让木慈以为这不是一辆死亡列车上的早餐时光,而是某个繁华城市的午夜时分。
他们好开心啊。高三生嚼着自己的三明治,好奇地频频回头。
左弦面不改色:致幻剂喂出来的流水线,都是些醉生梦死的狂人,怎么,你也想喝下这杯毒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苦艾酒除了高酒精度,还有轻度致幻效果的苦艾脑成分,是许多艺术大师的灵感来源,因此外号又被称为绿色缪斯、绿色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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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火车日常(03)
吃过早饭后,高三生准备回房间去打游戏,而木慈则想去前面逛逛。
左弦毛遂自荐,当他的免费导游。
娱乐车厢很符合它的本意。
单纯是娱乐性的,甚至还有一节商店车厢,专门满足人们自己亲自挑选对比的购物欲望,只不过到底不能跟大商场相提并论。
按摩车厢里则是十几张按摩椅,这会儿只有一个人在里面待着,睡得正香,身上还盖着一条卡通毛毯,车厢内的温度偏低,大概是对方在享受开着空调盖毯子的快乐。
再往前甚至还有一节水族馆车厢,光滑轻薄的玻璃折射着粼粼的水光,深暗之中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巨物,正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们。昏暗的灯光下,偶尔能看到远处水波轻轻荡漾,挥舞出扭曲的波纹,诡异又怪诞。
如果进来的是深海恐惧症患者,恐怕现在已经在西天取到真经了。
左弦皱皱眉头,按下了开关,这次的水终于变得明亮起来,仿佛能看到穹顶的日光,那种阴暗的感觉瞬间消散,成群的鱼从他们眼前游过,又很快离开。
左弦看着开关问道:要坐车吗?这条路还是挺长的。
坐车?木慈下意识反问,什么意思?
就是会有一辆游览车的意思。
左弦侧了侧身,让木慈凑过来一起看开关,上面除了环境设置之外,还有一项交通选项,里面的确有游览车跟步行,甚至还有游泳的选项。
游泳?木慈震惊地看着屏幕,游泳又是什么意思?
左弦思考片刻,回答道:就是游过去的意思。
自从进入这节车厢,木慈就感觉自己本来还算得上好使的大脑多少有点转不动劲儿,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游过去?
左弦大概是觉得这么说也没意义,干脆伸手按在那个开关上:那今天就先试试游泳吧。
还没等木慈反应过来,突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的口鼻被水淹没了过去,这下来得太突然,他准备好呛水时,却发现左弦全身都漂浮在水中,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呼吸吧。左弦说道,这里的水不会要你的命。
左弦说的没有错,水只是流动着,并没有堵住他们的呼吸,而玻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水推动着身体,一瞬间木慈觉得自己轻得像根羽毛,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新物种。
唔,我看看魔鬼鱼在哪儿。左弦的脚在光滑洁白的碎石上蹬了一下,四处搜寻着,很快抓住远处岩石后的一块黑白飞毯,过来!
木慈游近了才发现左弦抓住的是一只张开胸鳍的蝠鲼,于是按照对方的指示抓住了另一边,紧接着问道:然后呢?
话音才落,仿佛一脚踩上油门一样,巨大的蝠鲼带着他们两人如离弦之箭在水中急射而去,木慈本来就没抓太近,这猝不及防的起步让他的手又松开了不少,就在他整个人都要飞出去的时候,肩上忽然一沉,身体重新归位,又再度趴在了蝠鲼的身上。
是左弦。
大概是感觉到木慈的不适,速度稍稍变缓了些,木慈终于能睁开眼睛,只感觉无数水流如同女子轻柔的抚摸滑过脸颊,虽说刚刚那段路程已经足够把他的脸盘出包浆来了。
从水里观赏景色,跟隔着一层玻璃观赏,有很大的不同,左弦没有说话,木慈只觉得耳边寂静无声,阳光从水面上穿透下来,一层层晕开,腿偶尔能碰触到柔软的水草,无数鱼群冰凉细小的身体滑过他的肌肤。
很美,也很奇幻。
到终点时,木慈被蝠鲼弹了下来,他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浑身都没有湿,之前的急速激起的肾上腺素还没来得及消退,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亢奋跟刺激之中,怔怔看着关闭游泳模式的左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对方正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样?
很很奇妙。木慈回忆着刚刚的体验,不知怎的,还想再来一次,他咽了口口水,刚刚是怎么回事?
左弦耸耸肩膀:水里的司机送了我们一程。
那只巨大的蝠鲼很快就飘向黑暗之中,木慈隔着玻璃看他,又问道:那是蝠鲼吧?
准确来讲是机器蝠鲼,或者说,驾驶工具。左弦漫不经心道,你不会以为是真的蝠鲼吧,蝠鲼对干扰很敏感,现实里遇到,只会把它们吓跑。
那粘腻的触感还在手上,木慈下意识道:它看起来很真实,就像刚刚那种感觉,很奇幻,可是很真实。
可它不是活的,这些鱼也不是活的,它们都只是你游泳时的模拟玩具,你可以选择自己游过来,也可以选择借助它们。如果你喜欢的话,水母也可以,不过它有点慢,而且比较颠簸。左弦嗤笑道,我不喜欢来这里,每次看到它们,我就想到自己,我们也不过是某个存在养的鱼群,祂竭尽所能地照顾着我们,就是为了每一场杀戮游戏能够顺利开始。
木慈仰头看着恢复正常的水族馆,刚刚的奇幻冒险所带来的激动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他听明白了左弦的言下之意。
自由
火车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
这种自由,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绝对自由,而是活着的自由,不必被迫参与这种残酷的死亡陷阱。
这辆车,却从没有让他们看到过真实的天光。
参观水族馆的确让人感到兴奋,不过自己如果也变成水族馆中的一员,就显得没那么有乐趣了。
接下来的几个车厢,木慈都有些没精神,直到走到最后一个电影车厢。
这辆火车光看内在实际上已经非常巨大了,电影车厢似乎要比其他车厢更大出两倍,活像他们真的进入了电影院。
它分为里外两间,外间相当简洁,左边是几张供人休息的沙发,沙发边摆着书刊架,看封面似乎都是电影杂志跟宣传小样。
右边则是自助柜台,柜台上还有透明的零食玻璃柜、饮料机跟倒扣的塑料纸桶,侧边就是满满当当的爆米花箱和冰激凌机。
爆米花有三种口味:巧克力、焦糖、原味;冰激凌也有三种:抹茶、草莓、香草。
而墙壁上则贴着各种电影海报,甚至还有些人形立牌,木慈对这方面不算敏感,看不出是不是现实里出现过的明星。
大门两侧挂着两种3D眼镜,一种提供给没近视的观众,另一种则是夹片,提供给戴眼镜的观众。
给上方则有一块细长的LED显示屏,正在转动:请还未入场的观众有序入场,电影《致命袭击》即将上映。
左弦忍不住啧了一声:血浆片,看来是清道夫在里面。
木慈正在柜台边上舀爆米花,茫然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他这么早就跑来看血浆片?我还以为这么一大早只有我们俩闲着没事干呢。
他对鬼怪不是很擅长,所以每次下车后都喜欢来看血浆片发泄情绪,已经养成一种习惯了。左弦淡淡道,估计是昨天晚上一直在这儿通宵到现在了。
木慈难以置信:他不饿吗?
电影院里也提供三餐,不过食物有限制,基本上不能气味太大。左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比如粥跟蔬菜鸡肉沙拉之类的,饿不死人。对了,爆米花三种口味都要,我拿汽水,你要喝什么?
可乐吧。
左弦猜得一点不错,电影院里果然坐着清道夫,不过让木慈真正诧异的倒不是清道夫,而是电影院里停着一排排的敞篷老爷车,地面也是公路的模样,四周则是广袤无垠的平野。
我们是在电影院吧?木慈下意识问道。
倒是左弦轻车熟路地打开清道夫那辆红色老爷车的车门,坐进后座:公路血浆片?
木慈待在原地没动,他还在打量整个怪异的电影院,这次轮到清道夫敲了敲方向盘,有些不快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方向盘居然还有方向盘?!
木慈深呼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现这辆车似乎就是真正的老爷车,而不是模型或者是塑料做成的,这让他更紧张了:我们去哪儿?
这是电影座位。左弦道,我们哪儿也不去。
木慈:这是电影座位?它长得哪里像电影座位?
这是电影院的一个习惯,放的电影会决定座位的样子,有次我们看《深海巨兽》的时候,这里放的是潜水艇。
潜水艇?木慈重复了一次。
而左弦似乎很认真地回忆起来:《沙滩上的噩梦》是游泳池跟浮排,像是《梦魇》就是床,《空中蛇难》是飞机内部
有完没完。清道夫冷冷打断他,我要吃爆米花。
木慈默默递出了他们三种口味的超大爆米花桶。
电影开始的时候,木慈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启动,而他们唯一的司机还在专心致志地吃爆米花,看上去完全没打算碰方向盘,倒不是他多么大惊小怪,而是感觉上这辆车真的就快要飙出去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公路上等着司机起步,而司机只管踩油门,完全不看路,甚至在吃他带进来的爆米花。
木慈的冷汗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连左弦喊他喝汽水都没听见。
电影终于开始放映,车子当然没有如木慈所想直接撞翻大屏幕,而是随着电影里的公路一路前进,看到主角团的脸之后,木慈终于艰难地纠正过来自己的想法。
他们的确是在看电影。
而不是在一条公路上自驾游。
只是在杀人魔用斧头砍在汽车上时,他们的车同时剧烈地晃动起来,前盖上也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包括爆胎时,木慈听见了车子后方相同位置的轮胎瘪了。
这种代入感对刚回到火车的木慈来讲,实在有点太强了。
自打木慈把第一口汽水喷在眼前的真皮靠背上后,他就没敢再喝手里这瓶已经变糖水的碳酸饮料。
一个半小时后,木慈带着满脑袋的血浆回忆,跟左弦走出了电影院。
而清道夫已经开始看下一部电影了。
木慈随手把汽水丢进垃圾桶里,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缓和了一下,在那种可怕的代入感之中,就算是几乎有点搞笑的血浆片都让人很难放松,反倒像是又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冒险。
不过木慈很快想到了电影院的另一个优势:这里不单单是个电影院,还是个体验馆,可以锻炼我们他顿了顿,才泰然自若地说出那句话,锻炼我们的承受能力。
没有谁一来就能接受血腥,接受恐怖,人的阈值是可以不断提高的,如果特意培养的话,也许活下来的几率会增加。
我们以前也这么想。左弦坐在了他身边,不过很可惜,不行。
为什么?
有段时间我们组织过新人一起看电影,会看惊悚、悬疑、恐怖这些题材的,可是他们并没有习惯,反而在下车前就要精神崩溃了,或者干脆有人分不清电影跟现实。左弦苦笑起来,这根本行不通,后来电影院就只是电影院了,有时候大家会组织看点浪漫电影,或者喜剧,享受一下,可再没有组织过恐怖片了。
有关这一点,木慈也能理解,没有谁会想要在死里逃生之后,在仅剩的闲暇时光里再经受一次次不间断的惊吓,紧绷的神经的确需要休息。
简直就像是个恶性循环。
木慈沉默下去,扪心自问,他也不想回去陪着清道夫再看一部血浆片。
左弦则仔细地打量着木慈,来过电影院的乘客有很多,能意识到电影院能够作为训练场所的人却没有几个,这让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不禁柔声道:你很特别。
哪知道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木慈的雷区,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不过并没有对左弦发脾气,而是沉着声音道:你错了,我并不特别。
木慈很快站起身来离开了电影院,没有再看左弦一眼。
而左弦只是站在木慈身后,点上一根烟,夹在修长的双指之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