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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77节

作品:累了,毁灭吧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昔邀晓

    那嫔妃本是想让沈霖音一尸两命,结果沈霖音医术够逆天,硬是把自己给救下了,但那已是极限,她救不下自己腹中的孩子。
    后来那嫔妃死得很惨,嫔妃背后的家族也遭到血洗。
    萧睿尽自己所能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报了仇,也花了很长时间来安慰沈霖音。
    偏偏那孩子死的时间实在不凑巧,加上“随干爹”的传言,导致萧睿在沈霖音恢复后,变得不是很想再提起这件事。
    一切到这还算寻常,沈霖音虽然难过,但有萧睿前期费心照料,她还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所以沈霖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霖音从岑鲸那离开后就去了花园,散步晒太阳,这是她得知自己怀孕后养成的习惯。
    今天她没有按照平时的路走,途径之前没来过的水池,看到了一池子的荷花。
    沈霖音见着,停下了脚步。
    荷花又称芙蕖。
    安家那位贵妃,闺名安芙蕖。
    那是一个比她合格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堪称完美无缺。
    也是这位安贵妃,给她的丈夫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沈霖音始终记得,在自己没了第一个孩子后萧睿曾安慰过她,说他们还会再有孩子。
    结果萧睿是有了孩子,可惜那个孩子并不是她的。
    萧睿因那个孩子的降生而无比欣悦,好几次她都看见萧睿抱着那孩子玩,一旁是温良贤淑的安贵妃,两人站在一块,头挨着头,笑着逗弄襁褓里软乎乎的孩子。
    这是幸福到能将她逼疯的一幕。
    也确实将她逼疯了。
    她开始成宿成宿地睡不着,开始变得易怒爱哭,待萧睿问她为何如此,她提到自己当初没了的那个孩子,本想寻求安慰,可萧睿却表现出了避而不谈的态度。
    后来她又开始害怕,害怕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宫妃怀上孩子,害怕会看到萧睿同别的女子如此幸福美满的画面。
    这样的害怕在她意外发现某个贵人怀孕之后变成了憎恨,也是这股憎恨,让她做出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做的事情——杀人。
    最后那个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沈霖音也从害怕变得麻木,从毒杀怀孕的妃嫔,变成毒杀萧睿多次宠爱的妃嫔。
    直到有一天。
    太医院的一个小学徒被抓到与宫女私通,被溪嬷嬷报到了她这儿。
    她本想按照规矩处置,结果小学徒吵着要为自己伸冤,说自己与宫女清清白白,他会去那宫女住处,还叫那宫女脱衣服,是要为那宫女医治。
    沈霖音自己也是大夫,稍一了解便知小学徒没有撒谎,那宫女病得重,若不脱衣施针,怕是会活活病死。
    可是——
    “这是在宫中。”沈霖音对那小学徒说:“你既身处禁庭,就应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小学徒年纪轻,性子还未经打磨,竟一脸认真地对沈霖音说:“为人医者,当济世救人,下官该做的就是救人!”
    为人医者,当济世救人。
    救人……
    沈霖音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啊,为人医者,就当如此,可她都做了什么?
    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沈霖音笑得停不下来,眼泪直掉。
    饶是见惯了沈霖音会莫名哭泣的溪嬷嬷也不免心惊:“娘娘您怎么了?”
    沈霖音笑着摇头,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没事,本宫只是……病了。”
    溪嬷嬷要叫太医,却被沈霖音拦下。
    “不必,”她一声叹息,说:“这病太医治不了,这药,还得本宫自己来。”
    那之后,沈霖音便不再毒害后宫妃嫔,而是开始给萧睿下药。
    果然只要萧睿重病在床,她就再不用去残害无辜。
    甚至在萧睿病重期间,她也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还试图索取更多,来填满自己空荡荡的内心。
    现在可好。
    她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比权力更能让她感到满足,曾经的那味药也不用再吃下去,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新药。
    沈霖音甚至忍不住想——待这孩子出生,她与萧睿是不是能回到过去?
    时隔多年,沈霖音第一次在心底升起想要跟萧睿和解,跟自己和解的念头。
    虽然那念头轻忽得犹如风中烛火,摇曳不定。
    但却是在她漫漫黑夜中,首次看见的一点光亮。
    ……
    安贵妃的华清殿内,白烟如曼妙薄纱,透过紫铜香炉上的镂空,翩翩而起。
    萧睿端坐首位,一旁是掩面痛哭的安贵妃,两人面前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边上还有人捧着两盒从凤仪宫搜出来的,带毒的口脂。
    萧睿右手无意识地拨动手中流珠,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小片刻,痛哭的安贵妃终于忍不住起身跪到了萧睿面前,对着萧睿声泪俱下:“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后娘娘不仅毒害臣妾的孩儿,还与安王勾结给陛下您下毒,陛下您……”
    安贵妃话还没说完,萧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竟半点不顾念对方曾为自己生下大皇子的情分,猛地起身一脚把她给踹开。
    安贵妃身边的心腹嬷嬷吓得扑了上去,口中喊着:“娘娘!”
    安贵妃顶着一脸泪痕傻愣愣地看向萧睿,浑身颤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底也满是惊恐和不解,不明白萧睿为何会这样对她,明明做错的不是她啊!
    可当她看清萧睿的脸,却被萧睿的表情吓得呼吸一滞,心底的种种不解也都梗在了喉间。
    萧睿极力忍耐心中翻涌的愤怒,他径直走出华清殿,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被绊倒,曲公公连忙伸手去扶,被其一把推开。
    他头也不回,说道:“奉朕口谕,安贵妃……御前失仪,罚其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华清殿半步。”
    萧睿下令封殿的同时,还叫把华清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一并杖毙,绝不允许让今日知晓的真相,流传出去分毫。
    处理完华清殿,萧睿坐上轿辇,摆驾凤仪宫。
    因为沈霖音去了别苑避暑养胎,凤仪宫分外冷清,他踏入内殿,缓缓环顾了一圈这个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地方,每一处都能叫他想起自己与沈霖音当年的恩爱。
    然而当视线落在沈霖音的梳妆台上,昔日恩爱就如被碰掉的花瓶一般粉碎,无法再压抑的怒火使他眼黑了一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直以来给他下毒,让他重“病”不起的,居然是他最爱的人!!
    他不信沈霖音与安王有染,至于大皇子,若真是沈霖音所杀,他也可以原谅她。
    唯独这一点,唯独这一点!!
    萧睿抬手,将手中的流珠狠狠摔到了梳妆台的铜镜上。
    流珠系绳绷断,玉珠落地的杂乱声中,萧睿因情绪激动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汤药灌了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能在猎场骑马疯跑的诚王,他身子已经被毁了大半,轻易上不来气。
    一旁的曲公公赶紧上前给皇帝拍背顺气,却被怒火中烧的萧睿再一次推开。
    难怪她脾气时好时坏,难怪她怀有身孕后再没上过妆,他也再没病过,难怪她明明上一刻还在怨他,下一刻又来给他喂药,还亲自喝一口来试温,原来体贴关心是假,用有毒的口脂趁机在汤药里下毒是真!
    萧睿面上涨得紫红,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个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名字——
    “沈!霖!音!!”
    第82章 萧睿,或许岑吞舟死那晚,……
    沈霖音刚给岑鲸拔完针,萧卿颜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亲自带人出宫,正往别苑这儿来的路上。
    萧卿颜估算了一下时间,心想应该足够,便不慌不忙地折回屋内,正碰见沈霖音从里头出来。
    “瑞晋。”心情不错的沈霖音唤了萧卿颜一声。
    萧卿颜根本不理睬她,越过她径直入屋。
    屋里岑鲸还在穿衣服,到这不好带丫鬟嬷嬷,齐胸的裙子穿起来又麻烦,她便让萧卿颜帮她提着裙子两侧,方便她腾出手来系裙带。
    萧卿颜第一次帮人穿衣服,略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了句:“你之前都是怎么穿的?”
    岑鲸:“上回我穿了齐腰的裙子,把衫子下摆弄进裙子里就行,再之前的话……”
    岑鲸一边琢磨出门前挽霜给自己打的是什么结,一边说:“明煦会帮我,就是他手有点重,开头几次系太紧了,勒得我差点喘不上气。”
    萧卿颜面无表情:“可以了,我并不想知道这些细节。”
    岑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无意间撒了把狗粮,笑着用裙带系了两个简单的双耳结。
    两人乘上马车离开别苑,路上岑鲸发现马车没走来时那条最近的路,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卿颜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涂了蔻丹的食指在自己手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宫里传来消息,说安贵妃找到了皇后给萧睿下毒的证据,还诬陷皇后与安王有染,二人联手毒死了大皇子。此刻萧睿已出城,在去别苑的路上,要不绕路,怕是会正面撞上御驾。”
    岑鲸“唔”了一声,忍不住多想——
    若只是找到沈霖音给萧睿下毒的证据倒也没什么,可要把大皇子的死也推到沈霖音头上,甚至说沈霖音与安王有染,那显然就是想让沈霖音肚子里的孩子血脉存疑,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因此极有可能是毒害大皇子的真凶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萧卿颜也这么认为,还说:“皇后在自己的口脂里混了药不假,但那药并不足以致人病弱,得配上太医开给萧睿的汤药,再佐上紫宸殿常用的香料,方可达到最后的效果。”
    “但为了让萧睿确信,幕后之人将带药的口脂换成了带毒的口脂,这么着急,大约是怕拖久了燕兰庭回京,会破坏他的计划。”
    岑鲸当着萧卿颜的面拱火:“幕后之人防着明煦却不防着你,显然没把你放在眼里。”
    萧卿颜扬了扬眉,吐出的字句不像放狠话,更像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他会因为轻敌付出代价的。”
    马车行了一路,入城时,岑鲸终于想起:“皇后那边会如何?”
    萧卿颜:“早安排妥了,在你大好之前,她不会死。”
    ……
    沈霖音得知萧睿来别苑看自己,久违地进行了一番打扮才出去见他,心情更是许久不见的雀跃,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诚王妃,与诚王恩爱两不疑,甚至还在心里埋怨萧睿怎么不直接过来,非要把自己叫去花园相见。
    她一路踩着草丛间的步石来到花园,远远看见树下的萧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走到萧睿面前。
    她见萧睿向她伸出一只手,便如曾经那般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