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沉默了，没说话。
    但是大鬼小鬼却是吓坏了，什么都不藏着了，直接将他们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坏事全说了一遍。前面的偷鸡摸狗是为了生存，红孩儿听着只觉得好笑，但是后面的下水坑杀好人行为，却听的他怒火烧。
    大鬼小鬼招了最让人愤怒的东西，剩下的鬼头、黑痣男子等人也没啥好隐瞒的，一个个的将他们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我们以前也没想过做的这么过分，当初捞人真的只是想帮个忙而已。”
    “谁知道捞人打渔赚钱，一次两千块。而且那阵子赶了洪水，淹死了不少人，捞人赚钱来的太快了，有了歪心思。”
    “一开始涨价都没敢多涨，涨了一千，三千块捞人。”
    “后来，钱赚的越多，越想多，白水把我们组织起来，把志愿者都坑走了，打跑了，垄断了这条江的捞人生意。”
    “想赚更多，但是每年死的人那些，想赚更多，得死更多的人。并且提价，于是我们提价了。”
    “长到五千，八千的时候我们已经挺知足了。但是很快发现，这还不是一个家庭的极限，我们可以从死人身赚更多。”
    “钱涨了，敢下水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习惯了来快钱的日子，如果让我们回去打渔，我们受不了。于是白水找了大鬼小鬼……我们不考虑名声、正义，我们只想赚钱……”
    “贪心像一个魔鬼，收不住手了。”
    ……
    听着他们的话，方正忍不住长叹一声，谁又是天生的坏人呢？有时候，坏人的出现，不一定都是天生长歪了，而是一阵风吹过，没东西支撑一把，被吹歪了，然后越长越歪……
    红孩儿低声道：“师父，你说这些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呢？他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么？我当妖怪的时候，都没这么黑。”
    松鼠也道：“是，太坏了。偷我松子的家伙还坏。”
    方正道：“恶是人心的一个大三角，每次做坏事的时候，大三角转一下，切的人心疼。但是坏事做多了，三角不断的转，来回的磨，最后磨平了棱角，成了圆，再做恶，也不疼了。”
    “这种人还有救么？”红孩儿问。
    方正摇头……方正不是说没救，而是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他又不是神佛，看不透的东西多着呢。依着他的意思，这些人也不用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些人不愧是水里讨生活的人，一个个的愣是在水面飘了一晚！
    天蒙蒙亮，岸开始有人晨练，在路边跑过。
    鬼头侧着脑袋看到有人，心情立刻激动起来，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鬼头一带头，其他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活人了，一个个的顿时泪流满面，人终究不是鱼，水性再好，在水里泡久了也受不了啊！于是一个个的跟着大叫着：“救命！救命啊！”
    岸的人正跑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看向江里，果然看到一群人在水里飘着，嗷嗷叫着求救，二话不说，脱了衣要跳水救人，同时跟着大喊，找其他人一同帮忙。其一人，方正看的清楚，一张国字脸太显眼了，正是当初方正刚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跳下水，最后被白水阻在半路，不得不退回去的国字脸男子！今天又看到他了，果然如他所说，明知道有危险，他依然奋不顾身！
    国字脸跑的也不慢，和那青年一先以后要跳入水。此外，还有不少人跟着往江里冲，打电话的有，从附近的商店拿救生圈的有……
    在这时，当初和方正说话的老大爷大喊一声：“好像是白水、鬼头他们！”
    此话一出，只见原本奔跑的，打电话的，冲刺的，要跳水的人瞬间定格在原地，不动了！
    鬼头见此，急了：“你们干啥，快来救人啊！我快没力气了！”
    “听声音，真是鬼头的！”国字脸道。
    其他人和国字脸对望一眼，同时停止了动作，转身回到了江边，坐在江边，一脸冷意的看着江里飘着的几个人。
    白水、鬼头、黑痣男子、大光等人看到这一幕，心头一凉，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愤怒和恨意！两江人出了名的善良，英雄城市，人人是英雄，下水救人的事情不胜枚举。但是今天，热心的两江人却选择在岸冷眼旁观，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已经被人恨到这种地步了么？
    那一瞬间，几个人真的感觉到了一种悲哀，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哀！他们可以是恶人，是坏人，但是从没想过，他们的坏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更没想过，世人又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他们自问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人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做了什么。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他们不服！
    方正微微点点头，早在岸等待的红孩儿拿出方正的手机，一边走一边播放着昨天白水、鬼头他们主动说的话。
    看到他们说的，听到他们做的，岸的众人顿时火了，怒了！一个个站在那边指着江里大骂！
    “白水你们还是个人？”
    “两江没有你们这样的畜生！”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自古有农夫与蛇的故事，今天谁救你们是要遭报应的！”
    “对，不救！”
    国字脸原本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救，毕竟是好几条人命。可是看了红孩儿的视频后，直接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道：“这种人饿狼若是活了，死的人会更多。”
    有人想要视频，红孩儿大方的开启蓝牙，传给大家，随后大家疯狂转发……
    这时候一两警车开了过来。
    “有人落水了，小宋去看看。”开车的老师傅道。
    小宋点头，正要下车，坐在后面的另一名警察道：“等一下，你们看看这个，朋友圈刚转的。”
    几个人看完之后，警车打了个转，走了！
    “警察，别走啊！救命啊！”
    “救命，否则告你们……”鬼头跟着叫，结果体力不支，喝了一大口水！
    “走了。”最早晨跑的年轻人也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