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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仵作狂妃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陌缓
眼前景象不断变幻,韩玥走马观花,在欧阳槿的过往人生河流里走了一遭。
离盛京几十里的刘家,在十八年前的某个黑夜,得到一个孩子和一笔不少的财富。
孩子取名刘槿,随父刘字举家搬离盛京。
小小刘槿,聪明伶俐,不到一岁就可以走路,不到两岁就能有模有样的背诗。
刘字一家视他为珍宝。
然而,他们看不见,小刘槿的生命线其实有两条。
像是分身,又像是魂魄,说不清。
反正小刘槿呼呼大睡时,另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去了古澜国旧殿。
旧殿无人,那小小身躯肆无忌惮的穿行在其中。
玩耍嘻闹,看书学习,一天天长大。
然而,‘身’在刘家的那个刘槿从小体弱,一年四季病魔缠身。
五岁那年,染上风寒,无力回天。
刘家束手无策,刘母甚至已经为小刘槿逢好小寿衣。
旧殿上的刘槿,翻了一天一夜的书,然后脱掉衣服,慢慢步入那看似如寒潭一样的浴池中。
瞬间,千丝万缕的黑雾钻进他身体里,再变成红色的蛇形游入水中。
直到,池水染红。
无论‘身’在刘家的刘槿,还是常在旧殿出入的刘槿,从未听到有哭声,那怕病得再厉害,也是一声不吭,甚至还会细声细语的安抚刘母。
懂事的令人心痛。
然而,这一夜,两个小刘槿在不同的时空,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夜。
此时的韩玥,忍不住伸手触摸根本摸不到的小刘槿,已是泪流满面。
次日,刘槿活了。
此后,仍是体弱,但每次都能顽强度过。
为给他更好的环境,刘家数次搬家。
八岁这年的一天,刘槿突然焦躁不安。
画面一转,竟到了韩家。
韩母和小韩玥倒在血泊中,小韩玥脸色白的可怕,已无气息。
刘槿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划开手腕,将自己的血慢慢滴到小韩玥身上……
韩玥受不了眼前的刺激,强行让自己醒来。
她仍在大殿中,欧阳槿已不知去向。
照着小刘槿的记忆,韩玥快速找出他曾翻的那些书。
书中记载,古澜国百里家族,乃‘觉者’传人。
‘觉者’信奉人有三命,即身命,生命,慧命。
在他们看来,身命指肉身的从生到死,只是阶身性的暂时存在,死亡以后就没有了。
生命,则是一生又一生的连续,也就是所谓的轮回,未脱离生死轮回者,生命一直存在。
慧命,指一个人的认知,修养,闻法,功德等,慧命不生不灭,永远存在。
‘觉者’会在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中挑选出圣者,圣者通常以女性为主,因为在古澜国人看来,女性才是生命的开始。
圣女不但掌握了古澜国的所有密术,其血液可令人开窍,只有开窍者才能修炼古澜国密术,还可延长普通人的寿命。
为保持血液的纯净,使用前,必经蛊池,由血蛊吸尽血液,而后经圣水清洗再回到身体里。
书上还说,圣者‘身命’有三次机会,三次用尽,断却生死轮回,即生命永逝。
韩玥想到那次被萧池赐毒,欧阳槿说要借一条命给她,莫非就是三次机会之一?
要是往常,她定会觉得这太离奇。
可经历种种,还有什么是不可信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认知不等于不存在。
‘觉者’,她没记错的话,是佛的解释。
从现代史来看,佛发源于二千五百多年前的迦毗罗卫国。
也许,古澜国就是类似这样的一个国家。
韩玥又想起欧阳槿所言……国仇家恨没有刻到你骨子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了他的愤怒。
毫无疑问,他就是新一代的圣者……可历代圣者都是女性,所以后来才称为圣女。
难道,是他代替了她?
太多疑问仍得不到答案,韩玥迫切地想要找到欧阳槿,遂集中意念。
原以为不会成功,却在转眼间便来了刘家。
刘字之前好歹也是刑部尚书,官正二品,但刘府并不在盛京城内,而是在效外。
且,只是个农家宅院。
院子里花草茂盛,房屋周边,是大片大片的菜院。
犹记得,相府命案时,刘字正是去给宁相送自家种的蔬菜。
闻着阵阵花香,韩玥心有动容。
她与欧阳槿纵然命运坎坷,但都得到了人世间最平凡最真挚的亲情。
步入后院,院中,云衍居然在。
刘槿体弱怕冷,裹着毛毯坐在椅子上,秋菊立在他身侧,目光慈爱。
云衍单刀直入,“你就是欧阳槿,对吗?”
欧阳槿轻抬眼皮,“家父姓刘,在下刘槿。”
云衍抿了下唇角,目光清冽,“不管你是谁,本王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说。”
欧阳槿咳了几声,“王爷请讲。”
云衍掷地有声道。
“其一,天下本一家,凡人皆兄弟,各有父母姓,似有此疆彼界之分,实则万姓同出一姓,一姓同出一祖,势要争个你我之分,等同于自相残杀。”
“其二,自身之苦,国运之恨,归其缘头,便是‘战争’二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将自身放置于大千世界,这天下便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倾覆,意义何在?”
他轻叹:“本王少时入军,这些年来历经太多的战争,然而,问题真的解决了吗?并没有。自认识韩玥以来,本王在她的影响下也常思量,战争究竟带给了我们什么?”
“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代代相传的仇恨,滋生出了更多贪婪而已。”
“是,曾经两国博弈,孰国兴许是用了一些卑劣手段。今日你来复仇,手段也并不见得光明磊落。两段历史,就如两面对立的镜子。那怕你成功复仇,你想解决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吗?”
“不过又是悲剧的重复开始而已。你我之命,短短几十年,这苦,这恨,后人本不必承受,可若这战争不停,这苦恨又如何能停。”
欧阳槿蜷缩着,身子微侧,听着听着,笑了。
他手掌在秋菊身上轻轻一推,秋菊似失去了意识般,僵直着回房。
身上的毛毯被他掀在一旁,淡讽:“晋王真是好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