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的威力不可小觑。
    这是上个时代的常识。
    在那个时期里，【怨】的产生条件比如今轻易许多。
    因此，在那个时代里，【怨】这种危险的负面能量说是随处可见也不过分。
    也正因为如此，除念师应运而生。
    在【怨】的峰值达到最顶端的时候，也是除念师最为鼎盛的时期。
    那时候，许多念能力者会倾向于转型除念师。
    这样的选择，固然会损失一个名为念能力的【技能格子】，但同样的，也会带来诸多好处。
    比如金钱酬劳。
    又比如此刻的罗，能操控【怨】来增幅自身的进攻性。
    杰格不认为罗是死后复生之人，以他的认知，只会认为罗是除念师群体中最为稀少的那一小撮派系传承之人。
    也即是——不仅不会将吸收的【怨】消化掉，而是将吸收的【怨】合理利用起来的除念师。
    认为是这么认为，可【怨】的数量未免太夸张了点。
    除非……
    杰格眼神愈发冰冷。
    如此这时代，【怨】的产生条件变得十分苛刻，除念师的数量自然也就屈指可数。
    所以说，罗此刻所释放出来的【怨】的数量是极其不合理的。
    除非罗像他一样，掌握了某种类似【地拓花】的希望，又或者，罗掌握了某种能够源源不绝产生【怨】的渠道。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不是杰格想看到的。
    “毁掉便是了……”
    杰格不再多想，最大限度所释放而出的显在气量，再一次化作实体状的攻击手段。
    经由恶意所渲染过的气场，竟是如大片雾霾般堵住了云层的缺口，也遮掩住了从缺口投射而下的光源。
    那在高空上肆意张牙舞爪的气场，落在众人乃至于深海类人眼中，无疑是一柄能够威胁到他们身家性命的锋利巨剑。
    而世界各处的人们通过【窥视者1.0】看到杰格那恍若魔王降世的【恐怖气场】时，就算有名为【网络】或者【镜头】的绝对格挡，也是不由得产生了足以令灵魂战栗的恐慌感。
    由两个人的胜负去决定世界未来的结局。
    这种只在英雄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如今确确实实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无从决定，只能被迫选择。
    与此同时，念从此刻才算广传而知。
    这才是真正的民众知情权。
    身处局中，罗并不知道糜稽和伊库修贝所做的【好事】。
    此时，他的精神史无前例的高度集中，同时歇尽所能的调动着能量槽里的黑色念力。
    刚才那一次【显在气量】之间的碰撞，让他切身明白了一件事。
    要想在这场战斗中胜过杰格，以往经历所锤炼而成的技巧、经验、判断力，乃至于思想的瞬间爆发力，于此刻的用处都远远不如最纯粹也最根本的显在气量的数量。
    想必，身处对立之地的杰格也很清楚这场战斗的取胜关键。
    “也许……我应该庆幸自己拥有白烟字体这种助力。”
    罗缓缓抬起右手，黑色念力如同一张皮质的黑膜，无缝覆盖在拳头之上。
    念力所独有的光芒存在感被不停削减，于此让念力的【质感】逐渐趋向于【现实化】。
    兴许是思想上的顿悟，亦或是【双重想象境界】所带来的蜕变，罗将具现化系、放出系、变化系的特点融会贯通，且融汇到一点之上。
    不是让念力具现出某物，而是让念力介于想象与现实之间，构成一种能随心所欲的形态。
    这种运用，并非是具现化出实体的【硬】，也绝非处于念力形态下的【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软硬兼施。
    同时，黑色念力的加入，才让这形态焕发出绝对的威慑力。
    杰格的忌惮，源自于此。
    双方于无声无息之间的暗中蓄势，反倒是让战圈之外的其他人略微失措。
    最先步回正轨的，却是由欲望显像之物所聚合而成的小黑人。
    被短暂震慑过后，它们继续履行杰格所下达的命令，对着深海类人们出手。
    它们这一动手，便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让深海类人们纷纷回过神，重新投入战斗之中。
    厮杀的秒针复而重新走动。
    火树银花之上，已经扫荡完威胁的金一行人，此时看上去反而是无所事事。
    在亲眼目睹了罗和杰格所展现出来的不同层次的力量之后，诸如窝金玛奇等主战人员，已经彻底放弃支援罗的念头。
    这种情况若是强行去支援，别说能帮到罗，能不添堵就是万幸了。
    东富力士轻压帽檐，斜眼瞥向斯妲姬，道：“要说现在还能为罗在战斗里提供实质性支援的人，也就斯妲姬一个了，只是……”
    话到此处，东富力士骤然沉默，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听到东富力士的话，众人默默看向斯妲姬，后者抚琴而立，正平静注视着位处上空的罗和杰格。
    想来，她的支援念头一刻都未松懈过。
    金的目光缓缓从斯妲姬身上挪开，转而望向高空，思忖着白狗和罗之间相位转移配合，自语道：“不对，能在战斗中为罗提供支援的人……还有一个。”
    高空之上，突兀一声惊雷。
    几乎在同时，罗和杰格应声而动。
    双方张扬而起的大范围气场，先一步碰撞在一起，肉眼不可见的烟须状念力在汇合之处肆意扭动，渐至扭曲。
    不知是不是错觉，成簇阴云的涌动速度似乎变快了许多。
    气场再一次的先行碰撞，为双方各自带来了零碎的战斗信息。
    杰格感受着罗那已经差不多势均力敌的气势，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之前的感觉并无差错。
    那些无迹可寻且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的【怨】，确实是眼下能对他所产生的最大威胁，若是处理不好，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他对此有相应的判断。
    杰格骤然转势，由攻到守。
    他得承认，罗所操控的【怨】是他不得不去正视的威胁。
    但是，他断定这种程度的【怨】是有极限的，或者说，【怨】的数量是有限的。
    所以，只要严守阵势，耐心等到罗将【怨】挥霍一空，到那时，主动权就会重新回到他手中。
    看到杰格变势，罗面无波澜。
    既然胜负的关键是显在气量的数量，那么，罗打算孤注一掷，将所有的黑色念力全部投入到下一次攻击里。
    严格来说，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这相当于一次豪赌。
    一旦失败，失去黑色念力的他，等同于失去了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