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继续讲述道：
    你知道吗，我从恩斯特那里学到的东西，比看完所有营销学的书籍收获都要多得多。
    消费者是需要培养的吗？
    完全不是，消费者是需要教育的。
    只有把一种商品提升到文化乃至习俗的高度，你拥有的才是宗教般的狂热，和虔诚的信徒。
    恩斯特五十八岁的时候，噢，那是1938年，我们家族在恩斯特的指示下，花费了巨额的广告费，开始打造钻石文化。
    当时只是宣称坚硬的钻石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只有钻石才是各地都接受的订婚礼物。
    通过各种手段铺天盖地的广告，强化钻石和美好爱情的联系。婚纱照上，新娘穿着美丽的婚纱，一脸幸福的微笑，手上的钻戒闪瞎大家的眼。
    这个效果是明显的，但还是不能让恩斯特满意。
    最后，恩斯特到了七十岁的时候，也就是1950年，他又提出了一个真正让奥本海默家族腾飞的广告语，就是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这是本世纪最值钱的一句话。
    广告的效果远远超出我们家族的预期。
    男人都认为只有更大更美的钻石才能表达最强烈的爱意，恋爱中的男人为了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买钻石比送命门槛低得多。
    女人都认为钻石是求爱的必需，你连钻石都不舍得买，你还好意思说你爱我？你以为我看中的是钻石，我看中的是你舍不舍得！
    钻石既然代表着永恒的爱情，拿来出售简直是对神圣爱情的最大亵渎。除非你跟前夫不共戴天，否则很少会卖掉他给你的钻戒。而且就算卖，也只能卖给女人，可女人会接手吗？那是你的爱情，不是我的！
    正是因为如此，尽管钻石不断开采至今已经有五亿克拉，但在整体上还是供不应求。
    价格扶摇直上。
    只有我们家族控制的戴比尔斯才可以卖钻石。
    你以为营销到这个高度就可以了吧，我告诉你，远远没有。恩斯特已经把女人的心理研究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对于钻石这种奢侈的商品，女人的心理是矛盾的。
    一方面，她们对首饰有着天然的占有欲，一方面又认为主动索取会带来良心的负罪感。
    所以，我们的广告又开始强调——钻戒应该跟惊喜结合。
    一个男人默默买了钻戒，在一个精心安排的场合突然送出，这才能最大程度上化解女性的矛盾心理，一方面她们拥有钻戒带来的极度喜悦，一方面又保持了女人的纯真。
    恩斯特把女人研究成这样，实在是不服不行。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感谢上帝，创造了钻石，同时也创造了女人。
    但这仍然不是我最崇拜他的地方。
    我最崇拜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五十三岁的时候，爱上了自己的侄媳妇艾娜！
    噢，忘了告诉你，恩斯特还有一个哥哥，他们亲兄弟娶了一对亲姐妹。
    艾娜，就是他亲哥哥的儿媳妇，他的亲侄媳妇。
    也是恩斯特妻子的外甥媳妇。
    恩斯特知道这个事情是不能公开的，就算他是家族的掌控者，这阻力也大到足以让他灰飞烟灭。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对艾娜表白，就展开了雷霆霹雳般的铲除障碍行动。
    1933年9月，恩斯特的侄子在一次意外的空难中丧生，艾娜刚刚新婚，就变成了寡妇。
    没过几个月，与他风雨同舟近30年的贤内助玛丽被诊断为心脏病突发，离他而去。
    没过几天，玛丽的哥哥，英美公司总经理莱斯利被诊断为肺炎突然去世。
    几个月后，恩斯特的儿子弗兰克溺水身亡。
    你是不是不明白？
    我告诉你为什么，弗兰克要娶他的寡嫂艾娜。
    无论是谁，哪怕是亲儿子，只要拦在他面前，都是死。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恩斯特的家人几乎减少一半。然后，恩斯特做出了他一生中最令人惊讶的决定。在安葬儿子的第二天，这个犹太血统的人接受了洗礼，改信基督教。
    你是不是还不明白？
    我告诉你，艾娜信基督教。
    你懂女人心吗？我告诉你吧：女人总是对相似遭遇的人敞开胸怀。
    没有人比恩斯特更懂女人。
    他成功了。
    恩斯特与侄媳艾娜在心灵上慢慢接近。
    1935年6月，在世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的侄媳成为他的妻子。
    而证婚人，正是艾娜的母亲，和恩斯特的长子哈里。
    哈里就是我爷爷。
    路易莎说到这里，忽然问：“你会为自己爱的女人，不惜一切吗？”
    萧山耸耸肩，淡淡地说：“会，但我绝不会爱别人的老婆。”
    “嗯。这我相信，你是一个骄傲的人。那你有没有为你爱的女人做什么？就这么任由她离去？”路易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会做的，但现在没有这个能力。”萧山再次露出惆怅，带着一种万般无奈。
    路易莎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太让她意外，到了他这个横行无忌的境界，连奥本海默家族都不当回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只要这个女人还在地球，他都可以直接劫持回来，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除非这个女人死了！
    这个念头一动，路易莎豁然开朗。
    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惆怅，他只有死了才能见到他的爱人！
    路易莎忽然振奋起来，却小心地掩饰着，如果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这个男人的痛苦之上，那明显是找死。
    她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为什么对恩斯特的事情一点都不感觉惊讶？”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他那种强势霸道的人，这么做毫不稀奇。倒是你因为这个崇拜恩斯特，让我费解。”
    路易莎略有些羞涩地一笑：“我觉得这才是真爱，我渴望有一个能为我不惜一切的男人。”
    “呵呵。”萧山没觉得真爱到哪去，到了恩斯特那个年纪和地位，什么女人没见过？哪会为一个已婚女人爱到疯狂？这里掺杂了多少财富、权利、铲除异己的因素，就不好说了，但喜欢艾娜是肯定的。
    对于这种能够打造钻石帝国的枭雄，全身都充满了狼性，这么做很正常。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路易莎忽然怯怯的说，看起来我见犹怜，这个要求似乎极为渺小，不满足都太残忍了。
    可萧山却坦然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你怕我报复你啊？”
    “不是。我怕你家人报复我亲人。”
    “那我不告诉家人。”
    “我信不过你。”
    “我发誓。”
    “你相信誓言？”
    “你不信？”
    “不信。能做到的人，不用发誓；喜欢发誓的人，我都不信。”
    路易莎忽然笑了，“你是不是从来没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发过誓言？”
    “当然。我承诺就有效。”
    “你真傻，女人都喜欢听誓言。”
    “好吧。等我再见到她。”萧山忍不住仰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又黯然收回目光。
    路易莎却再次确定，这个男人的爱人死了，否则看天干什么？
    她再次转移话题道：“你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萧山心中暗忖，她肯定是想通过我喜欢吃的菜，来判断我是哪的人，我得误导她一下。
    “我喜欢烤北极熊。”
    路易莎顿时呆住，脱口惊呼：“你从西伯利亚来？”
    萧山瞬间警觉，眯缝着眼睛问：“你去过西伯利亚？”
    “噢，不，没有，我哥哥去过。”路易莎赶紧解释道。
    萧山更加凛然，这个乔纳森得小心，如果是他亲自来接，必须万分谨慎。
    路易莎却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见过我哥哥？”
    “或许吧，你哥哥去干什么呢？”
    “他去过西伯利亚训练营，在那接受过三年训练。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冒险。”
    萧山忽然发现自己多疑了。
    西伯利亚训练营是一个专门训练黑市拳手的地方，1998年被捣毁。
    这个训练营的所有学员，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16岁以下少年，而且是自愿报名，学制三年，每年需缴纳超过4万美金的学费，如果没有钱，可以学成之后用比赛奖金偿还。
    这个训练营的训练极为残酷。
    从第一天起，拳手就要面对生存和死亡的选择——
    两个小时之内完成600次100公斤深蹲、四小时之内踢断30英寸的木桩、在封闭的室内徒手和6只狼狗搏斗、徒手和两名手持棍棒的教练搏斗。
    教练经常在夜间溜进拳手的宿舍，用鞭子抽打他们。
    后来拳手们都锻炼出了一种技能，只要稍有响动就会惊醒并迅速作出反应。
    很多人在训练中伤亡。
    死去和重伤难以医治的人都被埋掉，拒绝训练的人会被当场处决。
    只要有1／3的人能活下来。
    教练们教授的技术十分简单，一切训练都要以最快、最狠地击毙对手为目标。
    这些学员毕业后，都具有惊人的力量，和完美的格斗心理——冷酷、冷静、视死如归。
    从这里走出的拳手已经丧失了常人的感情，他们残忍而镇静，不放弃任何击毙对手的机会。
    在世界各地的黑市拳场，西伯利亚来的拳手，总是令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