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森然獠牙。
    其后，一口就咬在了中年男人的右肩之上。
    这时的中年男人，腰椎断裂，意识已处弥留，别说是反抗，哪怕是动一下手指都是不可能。
    他也只能任由这头巨熊，狠命地撕咬着自己，在他的身躯，留下了道道狰狞伤痕。
    几分钟后。
    巨熊也终于像解了气，走了。
    中年男人早就没了气息，而他的身体，已被这巨熊，撕咬成了块块烂肉。
    ......
    由始至终，陆羽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变动一下，他也如上官凝霜那般，在冷静而认真地，观察着中年男人的死亡过程。
    这一回，中年男人死得更彻底。
    这雪地上，除了一地的烂肉，已不能从这团烂肉之中，分清曾经还是个人形。
    不过，眼前......
    依旧是热气腾腾，这一地烂肉，还是充满了......活力，宛若并未因中年男人的死去，而有衰亡的迹象。
    陆羽又打量了一眼，随即转身，跟上了那头巨熊的脚步。
    这里，无需再留。
    他已经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用不了多久，那一坨烂肉，会重新恢复原样。
    中年男人也会死而复生。
    而他现在需要弄明白的却是，这头第三步的巨熊，会不会像之前那四头异兽，被抽尽生机而亡。
    一个闪身，他就在巨熊的背脊上现出了身形。
    巨熊，却对此毫无所觉。
    这是因为，他隐匿在天地大道之中。
    这头巨熊不过是第三步而已，不可能察觉得了陆羽的存在。
    陆羽在巨熊的背脊上，盘膝而坐，而后他的右手，也请按在了巨熊的皮毛上。
    巨熊体内的一切，也在他的神识之下暴露无遗。
    是的......
    他感应到了。
    如果不是他的感知要比寻常修行者都要敏锐，几乎都要忽略过去。
    在他神识的勘探之下，这只巨熊看似没有异常，但其生机，确实要比之前要弱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就如是一只西瓜，和一粒芝麻的差距，却不可否认，是弱下来了。
    不过陆羽不能保证，这是不是巧合，还是其他缘故，所以他没有离去，而是继续感知着。
    上官凝霜没有跟着来，也没有呆在原地，而是朝着原路，回了去。
    她回了村落。
    这点距离，也就是一个瞬息，两人也暴露在彼此的感知之下，无需担心其他。
    陆羽还在跟着巨熊，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
    之前那四头异兽，被抽尽生机而死，是不是与中年男人有关系。
    ......
    如此，一日便过。
    巨熊体内的生机，也从刚开始的蓬勃，渐渐衰落......陆羽，有曾帮其灌入精元。
    却没有用处。
    不知为何，他灌入巨熊的精元，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溢散开去，留不住。
    而随着时间渐过，巨熊的生机就更弱。
    直至命悬一线。
    这时，陆羽感应得到。
    中年男人刚刚恢复过来，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巨熊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死了。
    ......
    迟迟，陆羽摇了摇头。
    他还是没有摸清，这头巨熊的生机是怎么消失的，但在他的观察之下，却确定了一件事。
    巨熊的死，与中年男人必然存在着某种他不可预见的关联。
    他也确认了，这巨熊的死与中年男人的死而复生，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
    中年男人在恢复以后，也步行着走了过来。
    “啊......咦？！”
    他先是惊叫一声，然后就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快步冲了过来。
    “这......这是？”
    中年男人的呼吸急促，激动得舌头都不利索了，“这是......异兽！”
    “走运！真走运啊！”
    他惊喜莫名，也不做拖延，连忙抽出一把匕首，开始处理这具硕大的熊尸。
    陆羽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如此，折腾了三个时辰。
    这主要是巨熊的皮糙肉厚，切割起来不容易，但三个小时过后，中年男人还是处理完了。
    “嘿嘿，有了这张熊皮，来年的凛冬，就不会再这么冷了。”
    中年男人傻笑了一阵，便又掏出了怀里，从巨熊尸体上取下的内丹，目中更是流露着极为激动之色。
    他打量了几眼，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这才打包着熊皮，而熊皮里头，卷着切割下来的部分熊肉，熊骨头。
    “可惜......不能全部带回去......”中年男人长叹一声，惋惜之意甚浓。
    陆羽当然清楚，这中年男人的想法。
    他是打着将这一整头熊带回村落的主意，但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这头巨熊怕得重达两三千斤，哪怕是开膛破肚，也不是他能用制作的工具，拖拉得了的。
    因为，这是在山上，而不是如履平地。
    他能带着这张熊皮，还有若干熊肉熊骨头下山，已是冒了非常之大的风险。
    而他这一回去，也不存在着再来一次的可能。
    道理很简单。
    他这一走，说不准很快就有饥肠辘辘的野兽，或是异兽前来，争夺这顿丰富的肉食。
    就算走运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这具熊尸也无需再用多久，就会成为一块硬梆梆的，依然无法带走的冰坨子。
    至于招呼其他猎人前来帮忙......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毕竟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而横陈在东极与南疆边界的这条山脉，异兽很多。
    谁都不想，为了这具熊尸搭上了自己的命。
    中年男人乐呵呵地，拖着重达几百斤的战利品，朝着山下行走下去。
    ......
    一个灰衣灰裤的赤脚少女，沿着河流步行在这茫茫雪地上。
    约摸前行了一刻钟，她就要抵达村落的村口。
    她神情淡漠，明眸透出的情绪亦是出奇一致。
    只是突然。
    她的嘴角轻轻一勾。
    “怎么，决定了？”她淡淡地问了一句，看似没有头尾的问题。
    而就这一眨眼的功夫。
    这灰衣少女身旁，突然就多出了一道并行的身影，这道身影的出现，没有给人突兀之感。
    就像，之前他就应该是在这里似的。
    这个灰衣少女，是上官凝霜，而这道诡异出现的身影，自然是陆羽无疑。
    陆羽斟酌一下，说道，“决定了。”
    这番简短而莫名其妙的对话，别说是旁人听不懂，甚至会使人怀疑，当事人究竟懂不懂。
    不过，很显然。
    这两个当事人是懂的，这一问一答，虽然莫名其妙，两人却都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似怪异，陆羽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是他和上官凝霜的默契，而其实他本人也很难说清楚，这股默契，到底是从何而来。
    两人没再说话，而是一直走到了一间房子面前。
    上官凝霜稍站了一会儿，才取出了一件厚厚的黑色皮袄，披在了身上，随后伸手，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