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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两泪汪汪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镜里片
登基前的事宜林林总总花去快半个月时间,京城的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便发觉皇城的主人换了一个。
新皇帝是做过将军的,比起旧帝,才能更为出众,励精图治,底下想弄虚作假的官员,不得不夹紧些尾巴,生怕不了解新帝的忌讳,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丢了前程。
太后自请去普度寺为新帝修行,旧帝被封钦王,封地未定,住在京城钦王府中,府内府外都有重兵把守。
期间刑部一直在追查先帝当年逝世时的太监宫女,还没查出结论,施太师那边就传来匆促消息,说施太师夜间犯急病,危在旦夕。
施太师在朝为官几十载,为皇帝处理政事,功劳苦劳都可见,出过的错误几乎十指可数,要不然也不会有三任帝王都重用他,他这一出事,顿时就有人上奏为他谋不平,明里暗里指责新皇帝容不下贤臣。
赵骥只是冷笑一声,知道背后有谁在做手脚。
第二天刑部尚书奏请称先帝仙逝无疑,但修造陵寝时有人贪污造款,大为不敬,指向施家四爷。
新帝是以先帝驾崩有异为由封锁的京城,他现在是皇帝,忠臣于他的侍卫还在京城巡逻,没什么人敢在种事上议论。
施家敢在先帝的陵寝上动手脚,无论是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都是事,全看上位者心情如何,新皇帝和施家早些时候便一直针锋相对,十分不合,更何况他前段时间才遇刺,性命垂危,这下没再有人敢帮施家说话。
施家在朝为官者,若有犯错,贬谪降职,施太师被夺封号,施成秉被贬职,朝中官员皆是自危,除了某些本就是新帝手下的臣子,上朝时人人都低着头,怕被施家牵连。
但新帝处事松弛有度,即便与施家有牵连,平日无过错者,又能免于一罚,连施太师亲儿子施三爷那里都没动静,不少人心中都松口气,行事愈发谨慎。
照理而言施家已成颓势,仅有的几个施家人还在朝为官,位置不高,不当会有东山再起之日,甚至在施太师在府中病逝之时,除了几个心性纯正的门生,都未曾敢有人来吊唁。
没人料到新帝的封后诏书在这时候送往了施家,立的还是施家大小姐施娢。
这可有得来琢磨,但问起去的人,都只说从前进宫的是施二小姐,与大小姐同日而生,是双生子,名字相仿。
谁都看得出皇帝这是抢弟妹,明面上也不敢讨论,比起这个不论真假的事,新帝身边至今都没有过女子,这立后之诏在这种时候送去施府,代表意义非凡。
新帝要收手了,不打算针对施家。
他们最后思来想去,只当施家本就是大世家,动不得根本,新帝先前大刀阔斧处置,也确实该是时候让人感君恩浩荡。
谁都没想过是赵骥这段时日行事太过果决狠厉,前天时把养在皇宫的施娢给气哭了。
她孩子已经有七个月大,这些天被赵骥追着哄着喂东西,倒是长了些肉,变得康健些。
赵骥新登基,拿施家开刀,自是再正常不过,施娢阻止不了他的想法,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些事。
但她姓施,如今她爷爷病逝,她这个做孙女的就算再怎么没被宠,也是听她爷爷故事长大的,为难之际,竟是哭得动了胎气,把正在处理政事的赵骥都惊得回来,安抚哄了好半天。
皇宫中的宫人换了一波,伺候施娢的都是背景干净的,皇宫只有她一个受宠的女子,大家不敢懈怠,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赵骥每次过来都要把宫人赶出殿外,旁人见他威严面色便觉胆怯,只觉这位姑娘是吵到了新陛下,又要受罚。
“好姑娘不哭,王爷不罚施家了,不罚了,”赵骥抱她在怀中,见她哭得柔弱惹人怜,都忘了自己是个新登基的皇帝,“施娢,不要哭,你不哭王爷就不再动施家,听话些,乖一些,王爷真的不罚他们。”
赵骥一直没让她知道施家的事,但施太师离世的事瞒不住,现在更是担心她哭坏了身子。
施娢只攥着他的袖子,泣道:“我要回去一趟。”
第47章 太宠了
最近几日寒风刮得厉害, 施娢因着赵骥对施家下手,总不敢在他面前表现自己难受,如今爷爷去了, 便再也控制不住。
赵骥放心不下她, 陪她一同出了宫, 施娢大抵是知道了自己爷爷和四叔居心不良, 路上一直趴在赵骥怀里,轻泣说她没怪他, 她只是心中难受。
施娢已经冷静些了,赵骥宠爱她, 她却不能恃宠而骄给他添麻烦。
回答她的便是赵骥轻轻的安抚和哄溺, 他低头说说难受可以, 但不能憋在肚子里伤了身子。
她身子软得像棉花,白白净净的小脸总不见笑, 依偎在他怀里, 闭上双眸。倘若十年前有人和赵骥说他会喜欢上这样柔弱的女子,他大抵只会嗤之以鼻,现在倒是后悔没早点带她到身边养着, 竟让她身子虚弱成这样。
赵骥骨子里冷血, 微薄的血缘之情也被太后和皇帝作乱弄得不剩多少,施家人是死是活,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施娢多愁善感,从前她一声声娇滴滴的王爷叫,现在只安安静静,强撑笑意时让赵骥心都碎了,便只能寻个折中些的法子。
女色误人,如果她姓赵钱孙李, 是别家姑娘,现在施家头顶上恐怕都已经被安上好几宗逃不过的死罪。
但赵骥舍不得。
往日奢贵府邸挂了白幡,肃穆侍卫立在一旁,赵骥要过来,施家自然是要迎接,施娢爹没受过什么惩处,这种事便只能交给他,但他本就不是担得大事的人,现在见到赵骥更是一身的汗。
赵骥先下了马车,然后把施娢慢慢扶下来,施府门前清静,台阶上还落有没扫尽的黄叶,一行人见他跪下。
赵骥顿了顿,说了声起来,又对施三爷道:“娢儿孝顺,回来送施太师。”
施三爷在这种打压中几乎可以说没受什么损失,他知道赵骥是因为施娢缘故放过了他,但施家现在成这样,施三爷也着实不知所措。
赵骥进施家后没怎么说话,施娢被宫女扶着,进灵堂上了柱香,她这个人顾家,施太师对她严苛,但不涉及施家利益,他又可以说是宠她的。
她心情不大好,赵骥只在外头等着,他手背在身后,问一旁的施三爷:“钦王可曾来过?”
钦王是刚退位没多久的皇帝,如今钦王府和施府被侍卫重重围住,就算退位皇帝想要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施三爷不知道原因,以为他在试探,连忙说:“未曾,太后娘娘倒是差人来问过殡事,还……还问起过娢儿。”
事到如今,太后也隐约知道施娢怀的是谁的孩子,只是惊惧,不敢告诉钦王。
赵骥淡道:“日后太后再派人过来,不可再让进府,朕念太师劳苦功高,愿意对施家网开一面,你不要辜负朕的期待。”
施四爷处事谨慎,没犯下大错,赵骥顾着施娢,饶过他一命,夺了他的官职和权力,将他一直被囚|禁于府中,重兵看守。
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但却懂得审时度势,倘若当初不是他差点害了赵骥性命还去摔施娢簪子,赵骥或许还会考虑让他做些什么,能臣到底少见,但现在是不可能,赵骥不养毒蛇。
施娢从灵堂出来,她好像比起刚刚,要安静了许多,幸而没哭,只是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骥说了声回宫,施三爷连忙道:“臣有些东西想给娢儿,放在从前院中。”
……
施娢爹说有东西要给她,施娢便回了趟以前住的地方,赵骥扶她过来,一路无言。
施三爷去拿东西,又说想和施娢说几句体己话,赵骥顿了片刻,也答应了,但他不允许他们关住门,只远远等在一旁。
施娢知道自己她爹大概是要提她和赵骥的事,只安静等着。
施三爷先回屋,把自己庄子的私印拿出来给施娢,低声跟她说:“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这印子你拿好,要是用钱,可以去钱庄取钱。”
施三爷挣钱厉害,施娢手里早就有一堆铺子,如今施家正要用钱,施娢不可能真去取,她只是点头收起自己爹的好意,不让他担心她。
赵骥待在施娢看得见的地方,施娢轻轻呼出口气,道:“爹,爷爷的事我知道,若家中不许我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应下,可我做不到怪他,也不想要爹责怪到他头上,是我的错,爹怪我就好了,不要怪他。”
她是施家人,可赵骥待施家,已经是格外开恩,是施家害他杀他在先。
施娢没有办法左右施家其他人的想法,可她不想她爹怪赵骥,怪她就好了。
施三爷叹了口气,说:“你就这般喜欢他?”
施娢没回答,只轻声再说一遍道:“爹若是不允许我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和爹犟。”
她想赵骥开心的,可她的身份到底是为难。
施娢有时候想自己或许该发挥下受宠的优势,撒娇让赵骥放过施家,但她不想陷赵骥于险境,只求个顺其自然。
“唉,那种朝堂上的事,爹一向不懂,你和他在一起高兴,那便呆着,”他拉着施娢往里边走了走,又朝外看一眼,小声道,“你放心,你爷爷没事,但他病得太重了,爹实在不想让他在府中受苦,便花钱买来静息丸做了假,让人以为他走了,好给他请大夫,你别难受。”
施娢微微愣了愣,心中一惊,道:“可有外人知晓?”
施三爷摇摇头,说府内只有他和施四爷知道这件事。
外头的赵骥还侯着,他倒没刻意朝里边偷听,只是搓手站在门外,来回走动,像是等她等得有些焦急,施娢慢慢冷静下来,她手轻轻握成拳,道:“爹,你听我一句话,爷爷身体差,你把事情瞒好些便可,但日后四叔要是做什么,你别答应,陛下不是吃素的。”
施娢有时候比施三爷还要有主见,施三爷敏锐察觉到有奇怪的地方,他眼神犹豫,又问:“爹会牵累到你吗?”
施娢轻扶肚子,只是摇头,说她一切安好。
她有身孕,施三爷和她说施太师的事只是想让她轻松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说了之后,施娢反倒显得沉默了一些。
施三爷和赵骥不熟,不知道以施家如今的处境,施家人无论做些什么,都在赵骥的眼皮子底下,假死这么重要的事,又怎么可能没一个人发现奇怪?
但以赵骥对施家的厌恶,这该是个惩治施家的借口,可他什么都没做,为的是谁,能想明白的都知道。
施娢方才还冷静说如果施家不允许她和赵骥在一起,她不会为这种事犟脾气,现在远远看着赵骥,却又止不住发热的眼眶。
她想他那整天整夜忙碌不睡觉的性子,没她催着歇息,日后熬出病来,当如何是好?
偏厅四周都没什么下人伺候,施三爷扶施娢出来,她睫毛微颤,手轻撑住腰,赵骥迎上前来扶她道:“话说完了?”
施娢点头,又转头让她爹先去忙。
如今赵骥是天下之主,施三爷想惹也惹不起,更不想给施娢添麻烦,慢慢退了下去。
不远处的回廊有侍卫把守,白幡随冷风飘动,赵骥见她面色微白,边解自己的披风边道:“你悄悄话可是真说完了?下一次要是再想出宫,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施娢穿得够多,但他还是觉得她会受凉,要给她披肩上。
她的手突然轻握住他手背,止住他的动作,垂眸低声道:“施娢姓施,从小便听家里说施家女婿只能是天子,先前钦王身子有恙不能人道,家中告知于我,我虽惊,但无怨,钦王样貌出众,可我对他还不到喜欢,追根究底,施娢要嫁的只是那个位置,我爱哭,性子却冷淡,如今却还是想真心说一句,我喜欢陛下。”
施娢耳朵是红的,赵骥拿着披风呆立在原地,他不过是腾个位置,让她爹和她说说施太师还藏在施府的事,没想到会听到这一通话。
她大抵也是因为说了真心话,不好意思了,自己先一步慢慢走了,赵骥有些轻飘飘,心想这小祖宗怎么说起好话也不挑个时候,日后他要是跟孩子提起来,难道要说她是在丧礼上与他互通心意?
他忽地回神,眼睛瞪大,钦王不能人道?
赵骥连忙给追上去,问道:“什么叫钦王不能人道?”
他们现在还在施府,施娢好不容易认认真真说了心里话,赵骥问的却是这种东西,她不免有些羞恼,薄怒道:“他若是能,又哪有你的事?”
赵骥一瞬间全想明白了,倘若她是身子难有孕才寻上他,又何必把第一次都给他?
如果他那个弟弟身体无碍,以施家的本事,何必要逼着她来找外男?多侍寝几次不就行了?以她的美貌,何愁宠爱?
施娢忽地顿住脚步,奇怪看他道:“你没查出来吗?”
“这种事又不值得放心上,查来做什么?”赵骥把披风给她随便披上,“反倒是你大惊小怪。”
他骗人,他以前喝醋都喝饱了。
第48章 担惊受怕
施娢自小都是被宠的, 她知道自己性子,也不想给赵骥惹麻烦,只待在宫中, 哪也不去。
施家到底是大世家, 落魄了也比普通家族要雄厚, 旁人猜不透皇帝对施家的态度, 在这件事上一直慎之又慎。
她身怀有孕,最首要的, 便是这个孩子。
施娢是怕的,每到深夜都会抓住他的袖子, 忍不住和赵骥说她要是去了, 他一定不能忘了她。
产婆御医都好好备着, 宫里宫外能寻的药方也一堆,她爹把好药都往宫中送, 赵骥自己也开始读了些书, 自是不觉她会出事,根本就没怕过这种事,每次都得威严着脸说句她居然不信他, 然后惹得她恼怒地一顿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