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北年拿毛巾擦了擦汗, “不早了, 家里那位最近有点累, 我要给她买混沌吃, 你要不要给苏彤带一份？”
    “啊？混沌？”
    顾卫明坐在车上, 目睹束北年越过半个城就到了一个不大的摊位上买了四份混沌，就有点无语。
    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问：“你至于吗？跑这么远就为了跑到这种小店买混沌, 想吃混沌, 江北有名的皇味轩的混沌你不买，距离家还近。”
    “我对象就喜欢吃这个味，皇味轩算什么。”
    顾卫明不禁又把目光落在身侧开车的男人脸上, 他疏淡的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随着年龄增长, 话似乎更少了些，比年少时多了份矜傲沉稳，但细微处还是有点变化，目光比之前更亮一些, 嘴角也不经常紧抿着，少了点肃冷的气息，现在反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尤其提起那个对象时，整个人便带着某种愉悦。
    他霎时有点明白。
    束北年或许没靠他那张脸，也没靠令人流鼻血的身材，可能就是这些小细节吧。有个男人出来健身都想着家里女朋友独特的口味，不嫌浪费时间，跑这么远给她买混沌，都会爱死他吧。
    刚才那买混沌的老太太明显认识他，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就是最好的回应。
    “人类高质量男友。”
    顾卫明叹道。
    束北年和顾卫明进门时，宋清舟和苏彤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正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听到开门的声响，她们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
    宋清舟和苏彤相视一瞬，笑得都有点不自然。
    棉花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迎接男主人。
    束北年低头看了看棉花，温和地笑了下，又看向宋清舟。
    宋清舟半小时前受到束北年的短信，说要买混沌给她吃，她本也懒得去厨房做饭。
    “回来了。”
    束北年把东西拎到餐桌，“嗯，过来吃。”
    宋清舟让苏彤先过去，她去厨房拿筷子和勺子。
    顾卫明：“我还点了别的，应该快到了。”
    宋清舟从厨房出来，刚好听见门铃声，转了弯去开门，苏彤刚要起身，束北年已经站了起来，“我去。”
    顾卫明点了不少东西，宋清舟接过快递员手里的两兜东西，没注意身边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束北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宋清舟关上了门。
    “给我，你去吃。”
    宋清舟勾起唇笑了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混沌。”
    束北年黑眸氤氲着笑意，“昨晚说梦话了。”
    闻言，她轻拍了下他胳膊，“我哪有说梦话。”
    顾卫明看他们慢吞吞，“就这么点时间还卿卿我我！”
    *
    时间来到11月，宋媛的生日快到了。
    宋清舟以前无论多忙，妈妈生日那天都会在家陪她。
    宋媛很注重仪式感，到了那天，早上会起得很早，第一件事是去花店买一束鲜花，她会订一个很漂亮的蛋糕，宋媛会特意开一瓶红酒，每次两人一起庆祝，气氛都十分浪漫，就像恋人一样的流程。
    束北年今晚到家时，宋清舟已经到了。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见他回来只瞅了一眼。
    束北年换好鞋子，缓步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红酒，不自觉勾起唇，“想要喝红酒，怎么不说一声，酒吧里有很多适合女性口味的。”
    他说着做到她边上，凑过来也跟着看起来。
    宋清舟周身立刻被他的气息包围，把红酒递给他，“这个牌子是我妈很喜欢的，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口味。”
    束北年神色微敛，原来是给过世的妈妈。
    前几天她问他周五早上能不能空出时间，她提前问，他自然能要时间空出来，委婉地问了下什么事，微信里她也没说。
    看来应该是去看望妈妈。
    “既然不确定，那就把所有口味买下来。”
    *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束北年把这个牌子所有的口味都买了。
    大约有二十多瓶。
    她一一打开，闻了闻味道，选了一瓶类似口味的。
    她不是很懂品酒，即便喝过好几次，那个味道仍然很模糊。
    不过她觉得，妈妈应该不会怪她。
    到了周五，两人起得很早，先到花店取了订好的花束，带着那瓶红酒一起去了东郊墓园。
    束北年穿了一件黑色大衣。
    这男人真就能把黑色穿得这么矜贵高冷，尤其那张清隽的脸没什么表情时，显得有点薄情。
    宋清舟反倒喜欢看他平时那种样子见宋媛。
    她倒是穿得随意，专门把以前的衣服倒腾出来，因宋媛之前说过，她穿这件淡粉色大衣好看。
    她挽着束北年手臂缓缓走近墓园，心情却不似以往沉重。
    跟他在一起后，在日本那些阴霾早已被驱散，加上前段时间她做的那个梦，宋媛对她笑得很开心。
    那之后，即便常常想起她，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在那个梦里，宋媛给人的感觉也很幸福。
    到了宋媛的墓碑前，两人一起鞠了躬，把鲜花放下。
    宋清舟笑眯眯地说：“妈，他是束北年，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束北年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介绍并不满意。
    高大的身体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保持了一会儿才起身，“阿姨，我是宋清舟的男朋友，以后会是她丈夫。”
    *
    说了一会儿话，宋清舟把红酒打开，到了一杯，“我买的你以前喜欢的牌子，但这个口味并不确定，你凑活喝。”
    接着倒在了地上。
    束北年接过杯子，“你先过去等我，我跟伯母说些话。”
    宋清舟诧异，“什么话我也不能听？”
    他温声道：“听话。”
    宋清舟看了他几秒，点点头走了。
    *
    具体束北年跟宋媛说了什么她之后也没问出来。
    后来猜想，多数是一些承诺类的保证。
    既然他这么爱面子不肯说就算了。
    束北年向来也不喜欢说些蜜语什么的，总感觉大男人说那些矫情，估计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但又想把这些话给长辈知道。
    之后她没再追问。
    半个月后，她看到了一篇关于华盛集团总裁的新闻。
    心里大概有了谱。
    第73章 新闻里并没有明确说是华……
    新闻里并没有明确说是华盛集团, 但也称得上是念身份证号了。
    标题：【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现增设了一条问卷调查，引起被救助儿童的家长不适】
    文章开头指出，《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每年用于救助儿童的费用上亿元, 每年救助了近千名儿童，这五年来救助的儿童数以万计。中间还特意贴了张被救助的儿童康复后, 到了高中被保送名校的孩子。
    到了这，都还算正常。
    下面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说之前并没有什么问卷调查，从十月份开始，达到救助条件的家庭要填写一份问卷, 关于如果出现不好的情况, 是否会捐献眼角.膜的问题。
    随后就有了一系列阴阳怪气的猜测。
    大意是资本做好事是不是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什么之前没有, 现在突然多了这一项？
    这是在强迫患者出现意外时必须捐献吗？
    众所周知, 华盛集团在五年前创建了《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 除了华盛注入大部分资本，还有来自社会民众的捐款，这篇文章中提的资本就是华盛。
    宋清舟坐在工位上, 手握着鼠标, 指节僵硬。
    看完通篇，心里沉甸甸的。
    这件事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左眼失明这件事，一开始她没打算告诉束北年, 如果没有去运城出差发生意外，或许他一辈子也不知道。
    在日本, 左眼失明需要移植眼角.膜，她查了很多相关内容，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是稀缺的,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她当时没有灰头土脸，反而庆幸自己还有一只健康的眼睛，而且她的眼睛不近视，从小的视力非常好。
    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怎么。
    她渐渐的没再当回事，至于不告诉束北年，也是不想再提及当时发生的事，但陆陆续续在和他相处中，宋媛的事也亲口说了，事后反而很轻松。
    在运城被他撞见，被他发现那一刻，确实有点尴尬和难受。事后他并没有追问些什么，也让她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