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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许你情深,总裁请放手 | 分类:玄幻奇幻 | 作者:弄清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气愈来愈阴沉了,海风在耳边咧咧的响,暴风雨欲来的节奏。
凌晨希早上给她戴上的手套已经被海水打湿,冰冷的两片布料裹在手上,贴着她的皮肤,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方慧所言非虚,此刻却是在涨潮,慢慢升起的潮水,已经将矮崖和陆地慢慢隔绝,渐渐把这里变成一片绝地撄。
方慧看了一眼陆地的方向,在她身边坐下,自言自语道:“以前,我以为我会嫁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然后风光一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个方式死去,说实话,我还没活够呢!。”
她顿了顿,目光移向安娜:“季安娜,我真羡慕你,有凌晨希这样一个男人为你前赴后继,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要和我死在这里,死在这一片冰冷的海域里,季安娜,你怕死吗?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方慧开口的时候,带着微微的惋惜。
四周实在太冷了,安娜一开口,冰冷的海风就往嘴里灌,她笑容苦涩:“怕啊,怎么能不怕?”
数次死里逃生,她渴望的不就是生存吗?她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她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她想看着小宝长大成人,她还想好好地那个人说一些她一直不愿意开口的话。
“现在怕也没有用了,潮水快要没到我们的脚面了,大概再有二十分钟就会完全把这个矮崖漫顶,那时候你和我都会被卷入海浪之中,你说凌晨希会不会在我们死之前找过来?”
凌晨希……
安娜的眼睛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亮,可又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开口,声音沙哑:“我只希望他不要来。”
海风卷着她的声音卷向远方,就连方慧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幽远。
她说:“终究还是来了呀……”
安娜浑身一震,她看着远处出现的一团黑色的人影,为首的那个身影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认得。
这个傻子,早上不是还对她那么失望,现在还来干吗?
“好了,你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方慧用黑胶封住她的嘴,拖着她站起来,随即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上她的额角。
脚踝处刺痛无比,方慧的手不经意地颤抖着,可安娜知道拿在她手里的是枪,是一把上了膛的枪。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呜呜挣扎着,却因为那一层黑胶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凌总,她手里有枪。”黑鹰拦住了凌晨希。
凌晨希瞳孔一缩,他朝四周看了一圈,拍打的潮水声告诉他,不用多久,安娜所在的一隅天地就会被淹没,如果在潮水漫过矮崖之前,不能将她带下来,那么她就会和她背后的大海融为一体。
不,他决不容许!他们绕了太多的弯路,索性还是在最后一刻找到了她。
“方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她。”凌晨希往前走了几步,握紧双拳,镇定道。
巨大的海风没有将凌晨希沉沉的话语吹散,它们一字不漏地钻进她的耳膜中。
方慧哈哈大笑着,笑声凄厉:“凌晨希,我真的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是,只要你放了她,一个星期之内,我让方家起死回生。”凌晨希的面容很笃定,前几日他已经知道方家破落的事情,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他没有过多关注,但是他知道,眼前的方慧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重振方家。
话落,方慧脸上有一阵的恍惚,凌晨希心思动了动,这话果然起到了作用。
可仅仅几秒,方慧便回了神,她自嘲道:“凌晨希,我承认,你的这个条件,我很心动,但是很可惜,我要的并不是这个。”
方慧实在太冷静了,而这种异样的反常却让凌晨希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你想要什么?”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空气中只余海风呼啸。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方慧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周围之人皆是大惊,安娜愣了一下,随即奋力挣扎着。
“凌晨希,快跪啊,你的时间并不多了!”方慧紧紧钳制住她的脖子,笑得有些癫狂,安娜知道,她的毒瘾快发作了。
而此时海水已经漫过她的脚面,凌晨希何尝不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的面容隐忍着,左膝盖却微微动了一下!
“不要!”安娜绝望大喊:“凌晨希,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以跪女人?”
可是她的声音透过一片薄薄的胶布模糊不清,海风吹散了她的呜咽声,然后她看见凌晨希左膝屈下的幅度越来越大。
不要……膝盖下是男人的尊严,凌晨希,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连尊严都要了?
凌晨希只是看着她,安抚一笑。
面前隔着湍急的潮水,而他们站在海水的两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安娜的眼泪就这么汹涌的落下。她看见他的唇形动了动,即使透过渐渐迷蒙的雨幕,安娜还能清楚地看懂他的唇形。
他说:“别怕。”
心上仿佛被重锤敲打一般,闷闷的疼痛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喉头也随即翻涌上一片血腥。
她浑身战栗着,凌晨希,我不怕啊,有你在,我怎么会怕?我只求你,别跪!
“快点!”方慧有些急躁,“不然我就开枪了……”
凌晨希神色一变,这次就连右膝也有有了动作,半秒后,他倾长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扎在泥泞的土地上,生生矮了半截。
“还想要我怎么做?”纵使是处于劣势,他的气势依旧不减半分。
“高高在上的凌晨希,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人给我跪下了,我真想让人拍下这一幕,这多可笑啊……”方慧激动地浑身颤抖,“凌晨希,让你的人都往后退!”
凌晨希偏头睨着手下们:“黑鹰,带他们先退下。”
“凌总……”黑鹰有些犹豫,他出来的时候,主子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晨希涉险,但很明显,方慧没打算放过安娜,而他的手里的枪射程必须是在百米之内,如果听他的话往后退的话,就算他再快,恐怕也也快不过方慧。
“我说退下!”凌晨希沉沉道,声音如修罗冷厉。
黑鹰无奈,只能带着人退到了百米远,他看了眼四周,摸了摸腰间的枪,悄悄地脱离人群。
安娜凝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眼泪早已迷蒙了双眼了。
潮水已经悄悄爬上她的小腿,浪潮几乎快把她卷翻,此刻的她只希望潮水上升得快一点,因为她知道,方慧早就不想活了,她不会放了自己,而凌晨希愈是为了她妥协,方慧就会更癫狂一些,甚至可能做出更过激的举动。
果然,方慧的枪口慢慢从她的额头移开,对着凌晨希,她缓缓开口:“凌晨希,想要她活着,就用你的命来偿!”
凌晨希闻言并不意外,他扯了扯唇角,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安娜,双唇翕动,眸光决绝:“可以。”
不可以!怎么可以?安娜震惊地看着凌晨希微微勾起的唇角,忽然想起那一日他灼烈的目光。
“你要的话,命都可以给你!”
这句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在她脑中已成泡影,这一刻,她只想让他活着。
方慧的手指慢慢扣紧扳机,安娜凝了神,用尽用力朝她撞过去……
“砰!”“砰!”“砰!”
几声零乱的枪声响起,凌晨希的衣服上开出一朵璀璨的红花……
海里有巨大的浪花扑腾而起,他顿时目眦欲裂:“曼儿!”
他想跟着她一起跳入海中,可是腿上的枪伤却让他直接扑进了泥土中,下一瞬,有一抹身影从他身边跑过,跟着安娜落水的方向跳进了海里。
安娜只觉得自己没入了海水之中,相对于海风,此刻的海水却是温暖的,眼前一片猩红,大概是她的血吧。
绑在她手里的绳子在落水的时候已经散开了,她会游泳,但是她没有力气舞动,刚才方慧开了两枪,一枪打在了凌晨希身上,一枪打在了她的后胸处,但此刻的她却是无比庆幸的,因为她的缘故,原本应该打在凌晨希胸膛的子弹打偏了,他不会死。
海水灌进她的五官之中,过去的一切在她的脑中回放着。
有初遇凌晨希的那棵榛子树,有她惹祸后,他气急败坏的眉眼,也有他对自己的深情宠溺,一幕幕好似放电影一般在她脑中闪过,然后再消失,她想,她这一生何其短暂,却因为爱上一个人而过得轰轰烈烈。
凌晨希,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即使爱你的那些日子久念成灾……
爸爸妈妈,外婆,你们看这个男人多好,他肯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所以我们原谅他了好不好?曼儿想你们了,很快就能见到你们了,我们一家团团圆圆的,真好……
意识被潮汐吞噬,手脚变得很重很重,这一瞬,她不想做安娜,她想让有完整记忆的路曼清晰地承受着自己的死亡。
而在此刻,她却感觉有人托住了她的腰,并朝海浪的推进处游了过去。
季煦拖着安娜从下海岸爬出,马上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安娜呛了几口水出来,睫毛颤了颤,然后吃力的睁开眼睛,她愣了许久,才看清面前的人,脸上顿时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季煦,你怎么来了?”
“安娜,我终于来及时了一次。”季煦浑身上下都滴着水,但抿唇看着她眉目一如往常的温情。
“谢谢你!”安娜艰难地开口。
季煦浑身一震,他看着她晦涩道:“安娜,方家是我搞垮的,是我找人折磨方慧,这次把你置入险地的是我,是我啊,你谢我干什么?”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安娜阖了阖眸,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季煦,带我去见凌晨希呢,我想跟他说会话。”
“安娜,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求求你。”安娜坚持着,她不信季煦没有发现她身上的枪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
季煦的眸光闪了闪,他低声道:“好。”
他抱着安娜想朝凌晨希的所在地走去,他刚直起身子,凌晨希就赶到了,他的腿刚才被方慧打伤,此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固执地拒绝手下的搀扶。
季煦只觉得五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只是这一次却换了角色,但是……
感觉到季煦停住了脚步,安娜心有所触般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他腿部还未处理的伤口,双唇翕动着:“凌晨希,你个傻子!”
季煦小心地把安娜放进他的怀里,这一瞬间,他的心很痛,可是又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凌晨希紧紧地把安娜拥进怀里,吻着她苍白却又冰冷的唇瓣,如同往常亲密般呢喃着:“恩,你说的对,我就是傻子!”
“凌晨希,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腿部的枪伤让他几乎站不住身子,他索性在地上坐下,给安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温声道:“我在的,你说。”
安娜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顿了片刻才郑重道:“凌晨希,我原谅你了。”
“我知道。”凌晨希拢着她的头发,神色未见波动。
“我的意思是路曼原谅你了,凌晨希,我不想做安娜了,我想做回路曼,那个爱着你和小宝的路曼。”
“你一直都是。”
安娜笑了笑,笑容却有些绝望:“凌晨希,我一直想生个女儿,不是因为想让你看到她而愧疚,我只是想让她代替我陪着你,你知道的,女孩子有时候要比男孩子贴心很多……昨天我问小宝愿不愿意跟我走,他说不愿意,他说他想跟你在一起,那时候我就知道,就算没了我,你也能很好地把他照料长大……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以后会结婚,但是为了小宝,你可不可以找一个疼他爱他的女人,替我照顾他……”
凌晨希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嘴角有些无奈:“说什么胡话呢,我只会跟你结婚。”
安娜摇了摇头,她颤颤脱下手套,然后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还给他:“凌晨希,你的求婚我不答应,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凌晨希闻言,眼底有抹沉痛,他没有接过戒指,而是抵着她的额头,拥紧她坚定道:“为什么?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安娜阖了阖眸,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艰难道:“凌晨希,别抱这么紧,我疼。”
凌晨希浑身一震,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手里有黏腻的温热触感传来,他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是一片血红,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你受伤了?”他忽然记起来刚才的枪声响了三声,黑鹰只开了一枪,那剩下的两枪一枪打上他的腿上,另一枪是是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安娜没有否认,只是无力地拉着凌晨希的领口,“你靠近点,我没力气说话了。”
“不要说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凌晨希惊慌失措道。
“不……要说的,凌晨希,你靠过来点好不好?”安娜坚持着。
“曼儿,我不想听!”
“凌晨希,忘了我吧!”安娜开口已是用尽了全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抬起的手无力的垂下,唇角扯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意,终是凝着他震惊的眉眼,沉沉地合上了眼帘。
耳边似乎有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安娜最后的意识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正义和希望总是会比残忍的现实慢上半拍。
周围的惊叫和嘈杂仿佛与她无关,她的世界已是一片混沌虚无。
凌晨希,如若人生,不负初见,望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