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在为西里尔教授辩解的马修在第一支的结果出来之后便安静下来，眼睛有些泛红，盯着他们，没有再说话。
    “全都是假的。”
    1号药剂除了能够去除z-3的效果之外别无他用，柏伊斯想不出西里尔教授单独拿走1号药剂会有什么意义。
    “去再查一下z-3吧。”柏伊斯看了一眼马修，他突然想起，在那天去西里尔教授办公室问过他之后，马修在最后被留了下来。
    而去检验西里尔教授交给他们的药剂真伪的，正好有一个人是马修。
    结果出来得很快，马修他们没有抽取到的，全部也都是生理盐水。
    柏伊斯看了他一眼，对于西里尔教授私下的动作，马修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柏伊斯又突然想起马修之前说过的话。
    “老师对于我同样是很重要的长辈……”
    也许在最初，他可能确实不知道，但是知道之后，马修选择了替西里尔教授隐瞒。
    ……
    而这段时间里，也足够西里尔教授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西里尔教授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为自己辩解，他看了看两个储存箱里被替换的药剂，面色坦然：“你们都知道了？”
    “z－3药剂呢？”
    “用完了。”西里尔教授看着他们，“十四支，都用完了。”
    z-3剩下十七支，三支被拿去检测，剩下十四支，都被他用在了不同的人身上，在同时他还拿走了1号药剂的成品。
    原本西里尔教授还想把事情隐瞒到被注射药剂的人出现问题，但是没想到柯林斯会过来让霍布斯取1号药剂。
    “您女儿的病……”
    “用的z-3。”
    “其他的药剂用在了谁身上？”
    “你们会知道的。”西里尔教授并不吐露出被注射了药剂的人的姓名。
    西里尔教授听见门外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是跟在霍布斯身后的克里斯教授以及其他组里过来看热闹的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西里尔教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研究所已经没有1号药剂了。”
    西里尔教授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出走廊，让走廊上的人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我把1号药剂的资料都销毁了，2号药剂的资料和进展在我办公室抽屉里。”
    他语气顿了顿，看向门外的人影：“每个组都有被注射z-3的对象。”
    克里斯教授走进实验室，看着西里尔教授：“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们全力研究2号药剂。”西里尔教授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疯狂，“如果研究不出来，你们就陪着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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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目前的状况有些棘手。
    在克里斯教授的授意下,柏伊斯他们去查了封存的资料。
    西里尔教授确实把关于1号药剂的资料全都销毁了。
    而且，因为他不肯告知其他十四个被注射了药剂的人是谁，所以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慌，担心西里尔教授在什么时候偷偷把药剂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最后克里斯教授权衡之下,暂且答应了他的要求。
    西里尔听到克里斯教授答应下来之后,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
    而在西里尔教授摊开这一切之后,原本在一旁的马修也默默地站在西里尔教授身后。
    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是柏伊斯亲眼见到马修站到西里尔教授身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克里斯教授和其他的组的组长很西里尔教授离开重新去另一间办公室去商议具体安排之后,柏伊斯看着马修表情有些复杂,
    “你……”
    马修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坚决的神色，看向柏伊斯：“我不会背叛老师。”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柏伊斯声音有些艰涩,马修一向很擅长交际，不仅仅是同一个实验组的同事，其他组里他也有交好的人。
    但是他们的生命和西里尔教授的私欲比起来在马修那里好像不值一提。
    他身上显露出这样一个讯息：我知道他有错,但他是我的老师，所以我会无条件的站在他的那边。
    “我知道。”
    柏伊斯问他：“那十四支药剂用在了谁身上？”
    马修偏了偏头,垂下目光,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我问过老师，他没有给你注射药剂。”
    柏伊斯眉头皱得更深：“那其他人呢？”
    马修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叫了他一声：“柏伊斯。”
    他说：“我以为你知道，在这里人命算不上多宝贵的东西。”
    “研究所死了很多人。”马修说完，想起柏伊斯进入负五层之后的这段时间好像少了很多，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你进入研究所之前。”
    马修说着，脸上带了几分讽刺：“人鱼饲养员是研究所人数消耗最大的职位。”
    “但是总有人要去喂人鱼的……”马修的眼神有些发散,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但柏伊斯却依旧能够听得很清楚。
    “所以总有人要死，在饲养室又或者是实验台……”
    “进入研究所之后，就算知道那里是会杀死人的怪物，碍于研究所的命令也不得不前往……”
    柏伊斯听马修念了一长串名字，念完最后一个，他告诉柏伊斯：“这是我进入负五层之后死在人鱼手里的所有人。”比起十四，这个数目要多出好几倍。
    “你觉得老师和研究所的行为有区别吗？就算老师没有在他们身上用药，他们也可能会死在人鱼手上。”
    马修反问，但看着他的表情，他现在显然是说服了自己，相信西里尔教授的行为和研究所选择研究员去投喂人鱼也没什么区别。
    “只要研究所还存在，就不会停止。”
    “你觉得老师的行为是错的，因为他给其他人注射了药剂，但你是不是忘了，在研究所命令下的饲养员面临的威胁并不比药剂小。”
    “只是因为他们死在人鱼手里而已。”而西里尔教授的行为让研究员们难以接受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个人类，但是他给同为人类的同事注射了足以威胁生命的药剂。
    同族相残才是真正让人震惊的因素。
    马修说：“研究所和外面不一样，在研究所待久了，你就会渐渐忘了，在外面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柏伊斯突然沉默下来，虽然马修为西里尔教授辩解的话柏伊斯一个字都不信，反对他们在其他人身上注射z-3的行为，但马修后面提到的却让柏伊斯眼神有些茫然。
    在研究所之外，确实不是这样的，直到听马修提起，柏伊斯才又想起外界是什么样子。
    不会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淡定的讨论刚刚才见过面的同事的死亡，甚至可以放松地和其他人谈起“这个月只死了几个人”。
    马修的话在柏伊斯面前撕开了研究所表面平和的表象，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时不时出现人员伤亡的研究所是不正常的，但是在长期的，被人鱼威胁生命的压力下，渐渐也受到环境影响的众人，对研究所的人员伤亡习以为常，忽略了它的不正常。
    而柏伊斯此刻突然意识到，这个研究所确实是病态的，不断的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柏伊斯看着马修离开的背影，放在口袋里的右手蜷起来。
    柏伊斯想起了一个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的话，也许能够毁掉研究所，把人鱼的秘密埋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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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柏伊斯回到宿舍时已经有些晚了。
    加西亚在卧室内望着被柏伊斯放在桌子上的钟,然后又忍不住朝着门口看，眉头皱起来，已经过了柏伊斯平时回来的时间很久了。
    但是他还没有回来。
    晚上给加西亚送食物的人给他提醒过一句，柏伊斯今天可能会晚些回来。
    加西亚看了看时间,但是好像太晚了……
    ……
    柏伊斯刚回到宿舍,打开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加西亚。
    人鱼拧着眉,像是因为柏伊斯晚归而有些不高兴,但看见了柏伊斯的面色之后,原本想说的话被咽了下去。
    柏伊斯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低着头开始解外套扣子。
    人鱼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插手，柏伊斯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后,加西亚已经转身进了浴室。
    片刻后，加西亚从浴室里出来，柏伊斯拿着自己的睡衣走进浴室,突然愣了一下。
    柏伊斯用来刷牙的被子被装满了水，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横着放在上面。
    他转过头朝着还没关的浴室门口看过去,加西亚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谢谢。”柏伊斯对加西亚道谢。
    “不用谢。”加西亚顿了顿，然后又加上一句,“是我应该做的。”
    加西亚的话说完后,脸上还带着疲惫的柏伊斯却突然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加西亚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也笑了起来。
    加西亚往前几步，停在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还残余着笑意的眉眼：“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
    柏伊斯从浴室出来之后，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坐在桌子前翻开一份资料。
    柏伊斯埋头看了一会资料，终于受不住背后有些灼热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向今天突然有些安静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