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从来都不知道，对自己那个坏脾气的弟弟季念而言，眼泪攻势这么好用。
    自从那天她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完全没形象之后，季念像变了个一个人一样。
    也不是说他瞬间就转型变暖男了，反正季菡不再担心他的拳头了，并且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象征性地给她奴役一下。
    比如说深夜让他出去买零食啊，大早上的帮她拎早餐啊，就连在学校里，似乎也不避讳有季菡这个姐姐了。
    更奇特地是，季菡很敏感地发现，自从那天下午之后，身边的三位大少爷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苏沛白变得更冰冷难对付了。
    沈昊变得说话扭捏古怪，偶尔还有小脾气。
    而季念呢，季菡天真乐观地以为，他是变得懂事有男子气概了。
    初中的日子过得很快，许文怡和篮球队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分手。
    季菡忍不住问原因，许文怡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深沉，斜眼看过来：“你不懂。”
    抿着唇不服气，季菡道：“你说我不就懂了吗？”
    许文怡眼神忽明忽暗地看她半晌，然后一声不吭地跑出学校，回来耳朵上挂了好几颗闪亮亮的耳钉。
    季菡中考这年苏沛白高考。
    学校的初中部都能直升到高中去，所以季菡也没什么升学的压力，天天借着在学校自习的理由，跟着许文怡满城市晃悠。
    当然每次沈昊都在。
    许文怡说得一脸理所应当：“跟着沈太子出门，去哪都是刷脸卡，超级贵宾待遇，不用白不用。”
    季菡皱眉，张口还未说话，许文怡又一句话蹦出来：“不是，关键是人家沈太子乐意不是。”
    沈昊自然是乐意的。
    他简直恨不得24小时不间断地跟季菡腻到一起去。
    万花丛中过的沈太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留恋和忐忑的感受，他甚至没有深想这种感受的来源是什么，他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发自本能地想对季菡好，想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
    沈昊乐意，许文怡也乐意，季菡自然是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三人坐上沈家的超级豪车，一路直奔城中最大的室内滑雪场去。
    沈昊的讨好开心毫不掩饰，一路上像献宝似的，将车上所有的新奇玩意拿出来招待她们。
    有贵的，有便宜的，各种各样。
    最特别的，是一盒他小时候在国外捡回来奇形怪状的七彩石头。
    本来毫不值钱的石头，却被沈昊用一个价值连城的绿玛瑙首饰盒装着，季菡简直哭笑不得。
    许文怡却是喜欢得很。
    一个一个石头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最后试探着问沈昊：“你能送我一个吗？”
    除了许文怡之外，这边的季菡和沈昊两人都是粗神经。
    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许文怡看沈昊眼神里的爱慕和崇拜，更没有意识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许文怡，也只有在沈昊面前，才会流露出些小女生的娇羞来。
    季菡愣了愣，下意识反问：“石头而已，你很喜欢？我家院子里好多呢。”
    石头而已…
    这几个让沈太子的眼神暗了暗，表情有些受伤。
    他以为她会跟他一样，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的。
    车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季菡双眼晶亮闪闪地看着许文怡，许文怡直直期待地看着沈昊，而沈昊却是抿着唇盯住季菡。
    正僵持间，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司机大叔回过头来面有难色：“是苏家小少爷。”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这一刻的季菡听见苏沛白的出现，发自心底生出一种惊喜，伸手直接推开身前的盒子去开门。
    结果沈昊心情低落也没端稳，那碧绿莹透的玛瑙盒子瞬间翻倒，随着季菡开门的动作滚到地上去。
    在铁制路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砰地一声碎开来。
    沈太子珍视的那些七彩石头，跟之前那些手工星星一样，四处撒开。
    而与此同时，季菡恰好看清，原来车外站着的，不止苏沛白一人。
    他面色冷淡依旧，身上的白衬衣不染尘埃。
    可他身边，却站了个穿彩虹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发披散开来，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像朵娇艳的牡丹。
    那样绚烂灿烂的笑容和颜色，瞬间灼伤了季菡的眼。
    她的心口一窒，接着手被沈昊拉住。
    沈太子的关切担忧毫不掩饰，出口焦急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季菡摇摇头，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只得指指地上的绿玛瑙碎片和七彩石头，闷着声音道：“有事的是你的宝贝石头们，可惜了。”
    司机大叔很有眼力见地下车去捡，沈昊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季菡笑得面如桃花：“没事，你家不是很多吗，你再送我就行了。”
    话说完，拉着季菡的手，却是怎么都不放了。
    季菡甩了两下，没甩开。
    她皱眉瞪眼看过去，还没出声，斜方传来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哟，沈太子，您这是又换新欢了啊？”
    “别胡说。”
    沈昊俊朗帅气的脸上闪出几分羞色，回头面色正经地澄清：“什么叫换新欢，我自从认识小菡之后，身边就没有过别人好吗。”
    他动作小心地牵着季菡的手下去，接着又冲那女孩子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朝着苏沛白扬扬下巴道：“邹佳妮，恭喜你啊，总算把苏家少爷拿下了。”
    邹佳妮。
    这是季菡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也真好看。
    季菡半仰着头，看见女孩子光洁小巧的下巴，娇艳的唇，还有挽着苏沛白手臂的手。
    做了自己十多年的小公主，季菡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叹不如的情绪。
    心头闷闷的，这时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任由沈昊拉着手。
    邹佳妮捂着嘴笑，发出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也没有否认刚才沈昊的话，而是眨着眼睛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沈昊回答：“天气太闷，去滑雪。”
    “滑雪？”
    邹佳妮顿时很兴奋地叫了一声，侧着身子小声去征求苏沛白的意见：“我们也去好吗，我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