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季菡突然有些不明白了。
    这一刻她成为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可是这样的幸运来得太快太不正当，她甚至有些不敢承认。
    这一晚季菡都像在梦游，梦游着跟媒体记者打招呼，梦游着走上发布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像被绑架一样，签下了和美域的合约。
    她好像还说了些话，大意就是说感谢kc感谢美域感谢导演感谢观众之类的，可是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苏总裁。
    不知道怎么说，仔细想起来似乎有点矫情，但是季菡就是不怎么想，在人前跟他有多余的交集。
    季菡想如果之前苏沛白说的那个用正当手段帮助她，是这样的行为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突然把她捧到高处，放在风尖浪口上，这样跟她直接跟大众说她是苏沛白的妻子有什么区别。
    她有些不安，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
    或许在苏沛白那边看来，这是恩赐和惊喜，可是对季菡而言并不算，这样突如其来没有跟她说一个字的天价签约，更像是绑架…
    因为她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那她就没办法拒绝，没办法回避。
    浑浑噩噩的发布会加篝火晚会结束，各家记者争争先发布第一手资料，宾客尽欢，全场的人看季菡的眼光都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愤恨。
    季菡的全身上下都是麻木的，她走路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
    被人群簇拥着的苏总裁走出大门去，走开了几步他像突然想起一样，回过头来对季菡道：“这位女主角，要跟我一起下山吗？”
    在如今这个浮躁现实的社会，又特别是这个欲望繁杂的娱乐圈，底下的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
    虽然苏沛白之前除了和顾子茜之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绯闻，但是只要他开口，什么样的人搞不定啊。
    导演为了感谢苏沛白对盛世的全力追捧，虽然这个跟他没多大关系，还是与有荣焉上上前来拉一把季菡：“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于是季菡就这样，在媒体的镜头和众人的眼光下，跟着苏沛白上了他的私人飞机。
    客舱里依旧是那两个空乘，对着苏沛白两人行完礼就退出去了。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眼光，季菡的心跳平静了许多，她脑袋里木木地，面无表情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刚才从她上台的时候苏沛白都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可是那样的场景他又不方便问，看着她这副样子微微沉默了一会，苏沛白在吧台给她倒了杯热水，慢步走过来轻声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这样一句有些温柔的问话却让季菡瞬间炸开来，她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声：“苏沛白，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宣布我和美域的签约？”
    季菡漫天的怒气让苏沛白微微一惊，语气也稍稍冷下去：“你什么意思？”
    被他这个问题问到冷笑，季菡满脸都是嘲讽和尖锐：“什么意思？苏沛白你是不是上帝做惯了，你可以主宰那么多人的人生，为什么偏偏要来插手我的？”
    “你！”从来没有人对着自己这样说过话，苏沛白也是努力，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恰好砸在季菡的脚边。
    机舱里有厚厚的地毯，水全部洒在季菡的脚掌上，杯子滚了两圈然后掉到前方座椅的下面。
    “季菡我发现你真是！不可理喻！是你说什么狗屁梦想，好，我依你，你说想要什么金钻石，好，我还是依你，现在你在这里对我发什么火？！”
    苏沛白分外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步，冷俊的脸上也满是怒气，向来矜贵高雅的人说话竟也带了脏字。
    大概很多矛盾的开始都是互相攻击抵触开始，两败俱伤告终。苏沛白不明白季菡的愤怒委屈，季菡不喜欢苏沛白的独断专治。
    飞机开始缓缓加速起飞，苏沛白站了一会然后走到季菡身边坐下。
    除了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呼呼的声音，整个客舱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季菡愣愣地看着一处许久，然后伸手去擦了擦脚背上的水，直起腰来微微叹了口气。
    她向着苏沛白那个方向坐近一点点，伸手去拉着他的，她的语气微微放软：“你真的，应该先跟我说一声。”
    苏沛白的手掌冰凉柔软，季菡的小手伸进去的时候，他微微一僵，然后既不配合也不躲避，沉默半晌才道：“你平心而论，如果说现在是另外一家公司给你这个机会，你会对那家老总是这个反应吗？”
    季菡一愣。
    如果是别家公司，那她肯定是不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季菡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伯乐横眉冷对呢…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苏沛白只看一眼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底的答案。
    两厢对比，苏沛白的委屈无奈越发厚重，他有些无力地：“季菡，那你说你究竟是为什么呢？别人可以做的事情，在我这里你就生气发火，你究竟是因为心虚自卑，还是对我个人有意见？”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其实季菡就是这两点都有，虽然她自己都没有想太明白，但是实质上就是这两个根本的原因。
    “季菡，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你可不可以对我，稍稍不要那么苛刻挑剔。”苏沛白松开她的手，将手伸长放在沙发背上。
    季菡想起上回两人去松城，苏沛白在这里也是对她做出那样的动作来，像拥抱一样的姿势。
    “你想要金钻石，我帮你铺好地基找好平台，你也知道金钻石是怎样一个平台，不是说我花钱捧你了，你就能上的！但是，如果你没有我给你这个平台，你想想就凭你自己你一辈子恐怕都难以入门！”
    苏沛白的声音平静至极，一点语气和感情都听不到。
    飞机渐渐平稳，他起身进去房间，进门前一瞬间回过头来道：“季菡，我从来没有想过主宰谁的人生，一切都是有因有果，你不要乱对我发脾气，我怕我消化不了那么多。”
    都说苏沛白话少，可是季菡发现他绝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谈判者。
    明明从今晚的开始季菡就在生气，各种生气不满，为什么他简单几句话下来，季菡又觉得是自己的故作矫情无理取闹了。
    苏沛白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只是给她平台和基础，该怎么走，开什么花，决定权都在她自己身上。
    飞机直接降落在别墅区。
    苏沛白从房间里出来，当季菡不存在一样，直直地从升降梯走出去，然后往家那个方向走。
    他是生气了。
    季菡意识到这个情况，提着自己的行礼和包快速追上他去。
    她觉得自己像有受虐倾向似的，前段时间苏沛白对她太好，好的完全挑不出毛病，她虽然一一接受但心底总觉得不真实。现在看见他久违的臭脸倒心情愉悦起来。
    季菡身上还穿着那个古装戏服，绑带繁琐衣袖飘飘，老是跟她包上的拉链挂到。这大大影响了她的前进速度，眼看前面的人就要消失在转角，忙出声喊他：“苏沛白！”
    那人理都不理，像没有听到一样。
    季菡急了，同时衣服又被挂上，她用力一拉，袖子被扯下一大块来，这是她明天下午拍摄就要用到的啊，季菡欲哭无泪，又喊了他一声：“老公！”
    这个词像一个开关密令，刚才不管不顾前行的人瞬间停下脚步。
    他面色不明地返回来，一手将她手上的行李接过，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善：“你还知道。”
    看见他的态度有了松动，季菡的脸迅速笑成一朵花来，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道：“我当然知道呀，老公老公，亲爱的老公。”
    深夜的别墅区，树影婆娑，弯月悬挂。
    远远地，传来一对年轻人古怪的对话。
    女：“你说那些狗仔媒体会怎么写我啊？”
    男：“爱怎么写怎么写。”
    女：“我会不会被人骂啊，我害怕被扔鸡蛋！”
    男：“你想多了。”
    女：“唔，以后我拍戏的时候不要见你了，我就快出名了，万一被人抓到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对你我都不好！”
    男：“本来就是啊。”
    女：跳脚怒了：“你明明就是看中了我的演技，我的前途，我为公司创造的利益才签我的好吗？！”
    男：认真思考片刻摇头：“不对，我就是想一直睡你，才花重金捧你。”
    苏沛白心情尚可地搂着季菡回家，本来该是火热激情旖旎的一夜，一进屋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季菡往沙发上按。
    唇舌缠绵相互爱抚，从沙发到楼上的卧室，苏沛白的手往下，要去剥她戏服下的白色衬裤，季菡双眼邪恶地一笑，然后一脚踢开他：“我来大姨妈了…”
    苏总裁愤怒地暴走了！
    拉开阳台的门吹了许久的冷风，回过头来看见女子那双幸灾乐祸的双眼，有些哭笑不得：“要红糖水吗？”
    季菡使劲点头。
    苏沛白将西装外套脱了扔在床上，换了一身家居服叮叮咚咚下楼了。
    也站起身去衣柜里拿衣服换，然后就听苏沛白上衣里的电话响起来。
    微微好奇地，季菡从他的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看见上面明晃晃两个字“子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