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看了看厉墨，还是先转身去房间里拿了厉墨的睡衣，“先洗个澡，累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时间还早，加上忙了一圈，厉墨也不是很有胃口，就说了句不用。
    他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放水洗澡。
    唐黎就站在浴室的门口，“这次抓住的是谁，不是老斌？”
    “不是。”厉墨回答，“比老斌可有用多了。”
    昨晚老八和阿肆潜入那个人的家里，一开始只是想要查看家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哪里想到，那人机敏的厉害，老八和阿肆进去没一分钟就被察觉了。
    这种情况下，退是不能退了，反正也已经打草惊蛇，干脆就直接把人给按住了。
    那人有点身手，和老八阿肆周旋了几分钟才被制服。
    厉墨想了想就笑了，“你绝对想不到这次抓住的人是个什么身份。”
    唐黎挑了一下眉头，配合厉墨，“什么身份？”
    厉墨转头看着他，“是肖邦国的侄子，这次是肖家的自家人。”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叫肖启洲。
    唐黎一愣，这个答案她是着实没想到的，“他的侄子？他还有侄子？”
    厉墨嗯一下，他昨天刚查到肖启洲，晚上就把人给抓了，事情就是来的那么凑巧。
    厉墨原本还以为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把肖启洲这个人挖出来，毕竟他的信息全都被肖邦国给抹去了，想要重新调查，怎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结果真真的是没想到，昨天进屋去打探的那个人家，就是肖启洲的落脚点。
    肖启洲被抓后，老八给他打了电话，他赶过去特意看了一下。
    肖启洲容貌没太大的变化，只相对于那张照片成熟了一些。
    不过说实在的，他确实是和肖邦国不像，这种不像，不只是容貌上没有共同点，还有就是性格上也不同。
    肖邦国整个人文质彬彬，不管什么时候都看起来绅士满满。
    可是肖启洲整个人就显得阴沉的很多，即便是没什么表情，这人看起来也十分的凶狠。
    厉墨当时就让老八和阿肆把人带到了工厂那边去。
    同时他的人也把肖启洲的住处翻了个底朝上。
    肖启洲这边，还真的藏了宝贝，他的住处有个储藏室，面积不小，里面摆满了木箱子。
    那一储藏室的木箱子被打开，里面除了d品，还有大量的枪支弹药，厉墨当时随便扫了一眼，都是国际上最尖端的装备。
    厉墨知道肖邦国有能耐，可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能耐，这种东西都能弄到手，而且还是这么大一批。
    别看储物室并不大，可东西是真的没少装。
    肖邦国也真的是逆向思维，谁也想不到，这么要命的东西，他会放在一栋居民楼里面。
    厉致诚那种，埋在郊区的地下，想来才是正常人该想到的解决办法，可肖邦国偏就要反其道而行。
    这些东西，厉墨不能动，赶紧告诉身边的兄弟，天亮了就匿名举报，把这里交给警/察处理。
    这种东西哪里是他们能碰的，弄不好，就会惹麻烦上身。
    这边肖启洲抓住了，楼下的那个人没办法也只能收了。
    这楼上楼下的，一方出事，另一方马上就会察觉，只能一次抓俩。
    人都抓了，厉墨他们也就转战去了工厂那边，打算从这两个人嘴里审问点什么东西出来。
    可让厉墨没想到的是，肖启洲不只是脾气硬，骨头也硬。
    老八折磨人就很在行了，可是拔了肖启洲满嘴的牙，还敲断了他一条腿，都没让他说出任何有用的话。
    肖启洲也算是看的明白，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所以这条命，法律审判，或者是对手拿走，在他看来都一样。
    人啊，一旦是想开了，便也就真的可以什么都扛得下来了。
    而另一个抓回来的男人，那可真的是一问三不知，他只知道定时和肖启洲联系，确定货物是否安全，然后再通报给老斌。
    其余的，他没掺和，自然什么都不清楚。
    厉墨原本是没打算自己动手的，唐黎怀孕了，他不为别的，也想为孩子积福。
    可是昨天那种情况下，老八无计可施之后，他实在是不能干看着。
    陈医生之前给了厉墨很多药水，轻易他都不用的，昨天直接全都拎出来了。
    肖启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可了劲的用他来做实验。
    肉体上的折磨也没停，一个人就算是骨头再怎么硬，肯定也是有个限度的。
    身体的限度，还有心理的限度同时到了一个要崩的边缘，骨头自然就会软下来。
    陈医生那些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厉墨也没记住，反正用了三四种之后，肖启洲就遭不住了。
    其实肖邦国说是相信肖启洲，可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没让他知道的很透彻。
    肖启洲半疯癫半清醒的时候说出来的东西，有用的并不多。
    肖邦国的下落，肖启洲也不清楚，每次都是肖邦国单线联系他，不过肖启洲说，肖邦国留在青城的东西，也就是他屋子里那些，没有别的了。
    肖邦国很看重这些东西，他海外有个客户，老早之前就说了，这批货物全部盘下来，有多少要多少。
    肖邦国之所以留在青城，就是想找机会，把这批货物弄走。
    唐黎靠在门框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就是有这个毛病，休息不好，第二天准头疼。
    她缓了一口气，开口说了另一个事情，“昨天晚上肖邦国打了电话过来，不过没说什么有用的，只说感谢你帮忙把郭燕的尸体送给了郭家的人。”
    厉墨意外了一下，“没说别的，只说了这个？”
    唐黎这半宿没睡觉，也还是把肖邦国和她说的话反复的思考了一遍，句句斟酌，可似乎是真的没说什么有用的。
    她点点头，“嗯，没说别的，前后也不过就是一分钟左右的通话。”
    厉墨眉头皱了皱，不过随后又松开了。
    之前郭明说，肖邦国也曾专门打电话过去，让他们节哀。
    肖邦国在人情世故上，可能真的是方方面面都会做的滴水不漏，甚至不是自己立场该说的话，他也能做出姿态来。
    他嗯一下，“倒是也像他的风格。”
    唐黎等着厉墨洗好了，跟着他一起回了房间去。
    厉墨现在也睡不着，靠在床头，把手机拿了过来。
    老八和阿肆也是一晚上没休息，现在肖启洲留给手下的人看着，这两个人也都回家了。
    肖启洲如今没了半条命，手下的那些人看着他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厉墨想的是肖邦国，肖启洲这边出了事，即便是楼下的人一同抓走了，肖邦国也应该很快能得到消息。
    知道肖启洲栽了，不知道肖邦国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先不说那些d品价值多少，就那些枪支弹药的，换算成金钱，也真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肖邦国为了这些东西冒着危险逗留在青城，结果这些全都没了，他脾气再怎么好，肯定也受不了。
    厉墨抿嘴，想了好半天，随后一转头，就看见唐黎躺在他旁边，已经睡着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厉墨便也没打扰他，放轻了声音躺下来，翻身对着唐黎。
    厉墨抬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唐黎的头发，然后过了一会，手覆在她的肚子上。
    半喜半忧。
    ……
    唐黎这一觉一直睡到快中午去，醒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混沌。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厉墨并不在她身边，昨天忙了一晚上，结果回来他貌似也没好好的休息。
    唐黎转头，看着门口的位置，房门开着，这里能看见客厅一点点的场景。
    厉墨不在视线之内，不过倒是能听见他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又说继续跟进，看后续的报道。
    唐黎撑着身子起来，揉着眼睛从房间出去。
    出了房门就看见了厉墨，他走在餐桌那边，餐桌上摆着碗筷，是他点了外卖，目前看着，厉墨应该是已经吃过了。
    宁兮在客厅的空地上自顾自的玩娃娃，也是很安静。
    厉墨转头看见唐黎出来，“去洗漱，饭菜我都放在锅里了，我给端出来。”
    唐黎盯着厉墨看了两眼，“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厉墨笑了笑，“目前肖邦国那边没什么动静，只是我让人谨慎一点，别被钻了空子。”
    唐黎点点头，转身去了卫生间，等着洗好了出来，厉墨已经把碗筷都给准备好了。
    唐黎坐下来之后，厉墨直接开口，“肖邦国藏着的那些东西，几个小时之前，已经被警方查缴了，刚才警方那边的通报出来了，不知道那边接下来会怎么做。”
    唐黎嗯一下，“如果警方那边加大搜查力度，我们这边就会轻松不少。”
    她话才说完，外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然后是曼达的声音，“开门啊，阿黎，你们在不在家。”
    厉墨起身，“我来。”
    厉墨过去刚打开房门，曼达就快速的进来，换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只是两倍，随后她朝着唐黎过来，“我刚看见消息，你们真厉害啊，这么快把肖邦国的老窝给端了？”
    唐黎拿着勺子，“算不得老窝，这人狡兔三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窝点。”
    曼达嘶了一下，“多少个窝点都没用了，我看新闻，肖邦国私藏的那些违禁品全都被收缴了，这些东西没有了，你说他蹦跶的再欢有什么用。”
    唐黎低头吃了一口稀饭，“嗯，说的也是，这么多东西没了，他心理素质要是差一点，当场能气死。”
    曼达点点头，“我看新闻里给出的通报，那批货物数量可挺吓人啊。”
    她觑了一下沙发那边，那边厉准和厉墨坐下来谈事情。
    曼达压低了声音，“之前厉致诚藏在城北的那批货，我就觉得数量够吓人的了，结果肖邦国的这个，不知道是他的多少倍。”
    唐黎想了想，“我听说，帮忙看守货物的，是肖邦国的侄子，现在肖邦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曼达抿着嘴，半天之后才说，“这几天咱们俩一起上班吧，肖邦国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现在很可能被激怒了，厉墨那边他不太好下手，估计他会先来找你。”
    唐黎看着曼达，“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曼达嗤一下，“你这么看你嫂子的？”
    又来了。
    唐黎笑起来，嗯嗯两下，“有嫂子护着我，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另一边厉墨和厉准坐在一起，厉准的表情稍显严肃，“你们昨天晚上动手的？”
    厉墨点头，“原本没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就是想过去查看一下那房子里有什么，结果进去了发现事情比我们想的要严重，没办法，事情一步一步的就赶在这里了。”
    厉准抿嘴，沉下眉眼想了想，“肖邦国我不了解，但是你接下来小心了，他应该能猜出来是你在背后动得手脚。”
    厉墨笑了，先不说那些东西被警/察收缴了，肖邦国会不会想到自己，就说肖启洲这人没了，他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一般人不说会不会抓肖启洲，就肖启洲那防身的功夫，能抓住他的也没几个。
    厉墨靠在沙发背上，砸吧砸吧嘴，“没事，我不怕，我都料到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说完，他把视线落在了唐黎的身上，过了几秒钟，又看了看一旁的宁兮，“我唯一怕的，就是家里人被连累。”
    ……
    肖邦国站在窗口，看着外边。
    今天的天气不好，从早上就开始阴沉，只不过闷了这么长时间，空气都变得很有压力，雨滴却一点没落下。
    肖邦国负手而立，表情平淡，盯着外边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回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手机放在椅子旁边的桌子上，页面开着，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警方的通报。
    他的货物全都被查缴了，一点没剩。
    肖启洲那边什么情况通报里面没说，但是显然，货物落得这样的下场，肖启洲肯定也是出事了的。
    要说肖邦国着急么，生气么。
    那肯定是着急，肯定是生气的，只不过他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便是心里面翻江倒海了，这面容上也没表现出来多少。
    肖邦国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些无意识的敲着。
    他小看厉墨了，总以为依着自己的道行，还不至于被他摆一道。
    结果现在看来，厉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他一开始就应该把他解决了，就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原本还想把手里的那批货弄走了再和他较量一下，现在好了，因为自己一时的疏漏，那批货全都没了。
    那么大一批货，肖邦国是真的心疼。
    这些东西本来市场流通就困难重重，再想弄这么大一批，可不容易了。
    先不说损失了多少钱，就说这批货如果运走了，能给他打开的市场，那真的是很可观的。
    肖邦国坐了一会，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前三后二，是他这边的规矩，证明外边的人很安全。
    肖邦国起身，过去开了门，外边马上闪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运动装，长相不起眼，放在人群里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他两眼。
    男人声音压低，“我去那边看了，现在被警方给封住了，靠近不了，货物应该是都被查收了，现在是在搜查房子。”
    肖邦国嗯一下，“两个人都没了？”
    手下点点头，“对，两个人都不见了。”
    一个人没了可能是怕担责任跑了，这两个人都联系不上，那肯定是出意外了。
    肖邦国抿嘴，“老斌那边你过去看了么？”
    手下说看了，说是老斌就在家里呆着，没出门。
    肖邦国吐了一口气出来，站起身来，“去把我们的人集合一下，傍晚过来，我有事情和大家说。”
    手下也没问说什么，当下就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肖邦国，以前郭燕在身边，没事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耳边还能有点动静。
    现在人没了，他的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肖邦国一下子还真的是不太习惯。
    他手背在身后，拇指无意识的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面的戒指。
    半晌时候，他闭了闭眼，转身回到里面的一个房间去。
    这处地点比较偏，房子并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他一个人，也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肖邦国昨晚没怎么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
    原本他睡眠还是不错的，可郭燕没了之后，他晚上就总是睡不着觉，勉强自己睡过去，也是噩梦连连。
    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这么没了，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的。
    肖邦国没事情可做，就直接躺了下来。
    窗帘一直拉着，外边的光线进不来，昏昏沉沉的房间，倒是挺适合睡觉。
    肖邦国翻了个身，对着床头柜，想了想，把戒指从手指上退了下来，放在上面。
    戴了几十年了，如果指跟处都现了一圈白色的痕迹。
    人都走了，这东西也就不留着了。
    他未来如何自己也说不准，若是有幸离开青城，将来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东西，找时间留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