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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荆棘深处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哲晗
关于唐黎究竟是唐黎还是唐嘉这件事,顾朝生就没想着能一直瞒下去。
唐黎重新回到了厉墨的身边,这个事情,便总有一天是要暴露的。
老太太这么问,顾朝生也没意外,他还是呵呵的笑着,“别生气别生气,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你问谁?是唐黎还是唐嘉?你好好问,我好好说。”
他最会的就是这么胡搅蛮缠,口水仗绕来绕去的,老太太和简宁都太了解了。
简宁在旁边开口,“你别在那里扯别的,我们已经找人调查过了,现在只是想听你说,那个人到底是唐黎还是唐嘉。”
顾朝生嘴角带着笑意,过去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声音也很平淡,“嗯,虽然不知道你们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但是我猜你们调查的结果应该是对的那一个。”
这次不等老太太炸毛,简宁先瞪了眼睛,“所以那个是唐黎?她不是死了么?当年还是我们家帮忙下葬的,怎么会是她?”
简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顾朝生当年崩溃的似乎活不起了。
当时家里人也跟着难受了很长时间,为此老太太才决定,以后不管顾朝生找个什么样的,家里人都不插手,全凭着他自己的喜好。
结果他就弄回来一个和唐黎一模一样的。
因为之前作出过应允,所以这个即便是大家看着心里膈应,也都忍了,可谁知道,什么一模一样,这家伙戏演的可是挺真的。
顾朝生还是笑着,“她那时候确实是差点出事了,是我及时赶到,才把她救下来的,然后……嗯,我动了一些手脚,把她藏起来了。”
说完顾朝生哈哈的笑起来,模样多少有些夸张,“我是不是很厉害,我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你不知道,这三年我们在外边,真的过的挺好的,要是不回来,我们就是一家人。”
他脸上的笑意还在,只是多少有些勉强,接着感慨一句,“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同意她回来了。”
老太太和简宁原本是不高兴的,可一下子看见这么强颜欢笑的顾朝生,她们那些埋怨的话瞬间都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找人调查了一下唐黎,知道她现在是和厉墨在一起了。
兴许这个事情,她们知道了,只是气一气,可在顾朝生身上,那真的就是伤害。
老太太抿嘴,半天之后在顾朝生面前坐下来,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气急败坏,“那孩子,你和奶奶说句实话,是你的么,厉墨对她那么好,当成亲闺女一样,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顾朝生无声的叹了口气,“那就是他亲闺女。”
简宁在旁边闭了闭眼,已经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你这孩子,从前那么多心眼,怎么在这个事情上,那么死心眼,人家的闺女,你怎么就……”
太不好听的话,简宁没办法说。
但凡顾朝生稍微自私一点,想和唐黎在一起,当初这个孩子,都不应该留的。
没了孩子的牵绊,唐黎和厉墨重新走到一起的可能性肯定会降低。
顾朝生摆摆手,表情依旧带着笑意,“现在不说这些了,说这些都没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往后看吧。”
老太太把拐杖扔在了一旁,都这样了,肯定是不能揍他了。
她双手撑在腿上,这么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顾朝生,“那个程家的小姑娘,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想不明白了。”
顾朝生知道,老太太这是心疼他了。
他从沙发上下来,过去拉着老太太的手,“奶奶,我其实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惨,我觉得我的生活挺好的,经过这些事情,我看明白了很多道理,我挺高兴的。”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放在顾朝生的头顶,轻轻地摸了两下,然后慢悠悠的开口,“你这也是活该,这是报应。”
从前顾朝生确实不是个东西,天道轮回,这就是报应来了。
顾朝生原本还想和老太太煽煽情,结果被她一句话堵得,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崩了。
他无奈的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小凤,你真是不心疼我。”
老太太站起来,换了话题,“那你这次回来干什么,之前那么多次打电话让你回来,你都说没空,今天大中午的,这是有空了?”
顾朝生嗯一下,向后靠在沙发上,“这不是想你了么。”
老太太嗤笑一下,“你觉得我能信?”
老太太对他的嫌弃十分的明显,她去把拐杖摸过来,一抬手,一旁候着的佣人就过来扶着她。
老太太朝着门外走,“出去透透气,被这小子气够呛,再这么来几次,我这条老命不知道还留不留得下。”
顾朝生和简宁都没说话,只等着老太太被佣人扶着出去,简宁才过来,在顾朝生旁边坐下来,未说话先叹息,“你这孩子,难受就说出来,这么撑着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顾朝生看着简宁,语气平和,“已经不难受了,一开始确实是不舒服,可是有些事情,改变不了,我就试着去理解,理解了也就把自己放过了。”
简宁闻言还是挺心疼顾朝生的,她宁愿他和之前一样没心没肺。
两个人这么坐了一会,简宁就提了一下程岩竹,问顾朝生和程岩竹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朝生不太想说程家的那些破事,就含含糊糊的提了一句,“算是朋友吧,上次是我瞎说的,我们两个没什么,她那个人还不错,你们别对她有意见。”
简宁对程岩竹倒是没什么意见,上次见了一面,也没仔细看,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姑娘话不多,对顾朝生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热情的感情。
简宁点点头,“上次那姑娘说他们家就是小门小户的,我就想啊,小门小户的也不错,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本分。”
顾朝生差点笑出声音来,她这可完全的想错了,程家确实基业不大,但是绝对不是什么本分的人家。
顾朝生拉着简宁的手,“你们不用替我操心,我没打算一直单身,不过是错过了这个,还没遇到下一个,等遇到了,我自然依旧不会放过的。”
…… 唐黎中午的时候打车去了厉家公司那边,倒是没光明正大的进公司去。
毕竟她如今这张脸,进入厉家公司,可能比厉致诚突然出现,还要惊悚的多。
唐黎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坐下,给厉墨打了电话。
正好厉家公司门口有员工出来,应该是下班了。
厉墨那边接电话的时候,唐黎就看见他了,于是她赶紧说,“我在对面。”
厉墨动作一顿,站在原地朝着对面看了看。
唐黎在咖啡店的窗口坐着,顺势对厉墨招招手。
厉墨把电话收了,朝着这边过来。
大中午的咖啡店也没什么人,唐黎给厉墨点了一杯热可可。
厉墨一进来唐黎就看出来了,他这是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睡,面上疲惫感十分的明显。
唐黎有点心疼,等着厉墨坐下,直接探着身子,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这么累,下午就回家休息一下吧,身体最要紧。”
厉墨嗯一声,“我和三叔说过了,下午不来公司了。”
唐黎叹了口气,坐回去,“我看了新闻了,这个事情谁都想不到,你心态一定要放好,不能乱了阵脚。”
厉墨只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可其实,别人想不到可以理解,因为别的人不了解厉致诚,他应该有准备的,他太明白厉致诚是什么人了,即便是穷途末路,那个人也肯定会继续扑腾出一些浪花的。
那么轻易问出来的地址,怎么可能是真的。
厉墨最后悔的就是这个,昨天应该多提醒那么一句的。
兴许他多说一句,猴子就不会出事了,猴子跟了他好几年了,是个做事很靠谱的人,这么走了,他心里始终是不舒坦。
唐黎也能看得出厉墨脸上的懊恼,她只能拉过来厉墨的手,“别想了,你爸一直都是有能耐的,你能把他逼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不错了,谁都不能保证什么事情都滴水不漏,你已经很好了。”
厉墨把唐黎的手握在掌心里,嗯一声,“我知道了。”
两个人坐在这边也没说什么话,把咖啡和可可喝完,然后一起回了家。
进了家门就看见宁兮和辗尔玩的正好,两个小家伙磨合的也差不多了,坐在一起玩玩具。
看见厉墨和唐黎回家,宁兮没跑过来,只坐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倒是辗尔站起来,朝着厉墨走了两步,“爸爸。”
这是他来家里几天,第一次开口叫厉墨。
厉墨原本有些疲惫的表情瞬间就没有了,他笑了笑,过来摸了摸辗尔的脸,“在和妹妹玩玩具啊,真乖。”
辗尔把手里的娃娃给厉墨看,“妹妹给我的。”
唐黎站在旁边看着宁兮,赶紧也夸了宁兮一句,“宁兮也很乖,妈妈给你鼓掌。”
宁兮盯着厉墨和厉辗尔看了一会,这次没吃醋的闹起来,但是多少看着也是不太高兴的。
佣人在厨房,不知道他们两个中午回来,饭菜做得不多,说是要不赶紧再做一点。
唐黎把外套脱了,“我来吧,你们吃你们的。”
厉墨累成这样,肯定不能等着重新做饭炒菜了,她过去煮了面条,等着厉墨那边洗完了澡,她也正好做完了。
厉墨过来坐下,吃饭的时候电话又响了,饭桌上很安静,厉墨直接把电话接起来。
那边是老八,说是猴子已经被火化了,骨灰家人带回去了,猴子的家里人倒是没埋怨什么,但是伤心是肯定的。
厉墨只沉默的听着,老八随后又说,“猴子家还有别的兄弟,给的那笔钱够他们全家下半辈子生活了,他弟弟还和我们说谢谢,我这心里,真的是难受。”
厉墨垂下了视线,表情晦暗不明。
其实猴子家人一点不责难,也和他给的抚恤金有关,钱给的足,那些人也就闭嘴了,连为猴子抱怨一句都没有。
这世道,总是这么让人心寒。
老八顿了顿,提了另一个事情,“我刚才回了厂房那边,想收拾那个男人,结果听说被你处理了,要不然,我真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厉墨这才开口,“他走的也很痛苦,猴子受的苦,他都受了。”
老八这下子不说话了,厉墨等了等就说,“昨晚你也一晚上没睡,去休息吧,养好精神,下面还有事情需要我们做。”
老八说了句知道了,碍于厉致诚和厉墨的关系,他没办法把话说的太直白,就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一句,“我们争取尽快把人找出来。”
厉墨嗯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厉墨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对面的唐黎已经吃好了,拿了纸巾擦嘴,然后看着厉墨,“你下午哪里也别去,在家里好好休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厉墨点点头,继续吃饭了。
唐黎下午还要去上班,只等着厉墨回房间睡了,这就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唐黎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几个雇佣的人,和顾朝生不挂钩的,虽然不如厉墨手里的人专业,但是此时也算是能用得上。
这些人都是不太入流的,走的全是野路子,有时候越是这样的,就越容易成事。
之前在永安寺算计厉家老太太,就是这几个人帮的忙,事实证明,不按套路出牌,效果可能会更好,厉致诚那么牛逼,到最后也没查出来是她。
所以她那手机拿出来,找了个号码,然后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等着那边回复一个收到,她这才收了手机上车。
不过在车子朝公司去的路上,唐黎接到了老妇人的电话。
老妇人说是和珠宝展的主办方人员在一起,让唐黎过去,正好熟悉一下当天走t台的整个流程。
唐黎犹豫了一下,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让保镖半路把车子转了方向,然后又给魏坤打了电话报备。
车子开到珠宝展场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边等着了。
唐黎跟着工作人员进去,径直去了老妇人所在的位置。
老妇人此时正和主办方的一位工作人员交谈,唐黎慢慢的走过去,距离稍近一点,她听清楚了两个人的谈话。
他们谈的是关于厉家的事情,老妇人说的是自己之前想和厉家合作的,不过因为厉致诚随后爆出来的种种新闻,她便停了这个想法。
那工作人员点头,“那您真的是太走运了,要是晚一点,被厉家套进去了就麻烦了,我可听说好多已经和厉家合作的公司,宁愿赔偿违约金都要抽身,现在厉家公司那边也挺难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不过据说这个厉致诚还没归案,这通缉好长时间了吧,这人可挺厉害的,搜捕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他人。”
“可不是,挺有能耐的。”工作人员回答,不过随后又压着声音,“不过我听说啊,他能躲这么长时间,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是有人在背后帮忙了。”
老妇人一挑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帮忙?谁敢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帮他啊,这不是知法犯法么?”
工作人员啧一下,“现在这个社会,知法犯法的人还少么,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要命的。”
唐黎停下来脚步,就站在原地听着。
那工作人员背对着唐黎,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到来。
老太太眉头皱起来,“不过还有谁能这么大的能耐,我对青城这边不了解,想不到。”
工作人员语气含糊,“我也是听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太确定,之前青城有个房地产大亨,姓肖,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垄断了青城的房地产事业,不过后来上了年纪,就隐退了,他和厉致诚的关系一直很好,那个人别看很低调,但是有钱有门路的,是个隐形的大佬。”
这意思就是这位姓肖的在背后偷偷帮助厉致诚了。
老太太点点头,“哦,那这个人我还真的没听说过。”
工作人员可能就当做普通八卦了,接着说,“二十多年前,那肖先生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人家聪明,钱赚的够花了,就退下来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我听说,他现在日常就是赏花遛鸟的,然后偶尔飞国外,陪着老婆买奢侈品,这种男人,也不知道谁那么好命,嫁给他。”
说完他又说,“他和厉致诚据说一直关系很好,多少年了,偶尔还能凑一起吃饭喝酒的,我之前陪着我们老板出去应酬,还见过他们两个一起过,都说商场上没有真朋友,但是那两个人一看,交情就是没话说的。”
老妇人笑了,“是这样啊。”
这话说完,她眼神一转,看向了不远处的唐黎,“来啦,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唐黎脸上挂着笑意,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
厉墨睡了一觉,时间并不太长,主要是睡不踏实,梦里浑浑噩噩。
估计是昨天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居然梦到了猴子。
梦到的是猴子最后躺在陈医生仓库里面病床上的场景,浑身是血。
厉墨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身边人来人走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这段时间,太多人出事,加上有了唐黎和宁兮,他多少在感情上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这个梦做得不长,只恍恍惚惚的一段,然后他就醒了。
厉墨起身,去了窗口站着,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外边客厅里传来宁兮和辗尔的说话声,两个人小家伙玩的挺好的。
厉墨烟没抽几口,等着它自己燃尽,然后掐灭回身扔到垃圾桶里。
他刚才站在窗口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恍惚,可转身去扔烟头的时候,整个人又恢复成之前的清冷。
把烟蒂扔掉,厉墨换了一身衣服,直接从房间出去。
宁兮和辗尔玩的很乐呵,两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都在咯咯咯的笑。
他们两个甚至都没发现厉墨从房间出来了。
厉墨站在门口看了他们两眼,两个小家伙每天过的无忧无虑,是他最羡慕的模样。
厉墨如今也只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同样顺遂,永远不要接触到他所面对的这些黑暗。
厉墨没和两个小家伙打招呼,直接出了家门,他没去公司,车子朝着手里那个厂房的方向开过去。
老八如今已经在这边了,阿肆也在。
阿肆出去找了几天的陆长霜,真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老八比阿肆好不到哪里去,昨天猴子出事,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毕竟是在他眼前出的意外。
厉墨过去,“都在,那正好了,来来来,我们商量一下,改变一下战略,现在把焦点挪一下。”
厉墨过来,这些人就算再怎么有情绪,也还是赶紧调整过来,凑在了一起,“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现在厉致诚没有消息,他们一身的力气只能用在找人上面,人找不到,他们想做什么也都做不了。
旁边有人给厉墨拉开椅子,厉墨直接坐下,“现在我们不找人了,警/方那边一直在找,并不用我们掺和进去,接下来,我们的主要目标,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老八一抬眼看着厉墨,不用厉墨说,他已经明白厉墨说的是谁了。
厉墨在厂房这边没停留太久,安排好事情,这些人也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厉墨随后驱车回了公司,从电梯一出来,正好遇到厉致义。
看见厉墨回来,厉致义有些奇怪,“不是说下午有事情的么,怎么还回来了。”
厉墨朝着厉致义过去,“三叔,我想看看我们公司之前那些合作商的资料。”
厉致义一愣,以为他要看最近和厉家公司解除合作的那些合作商是谁,“怎么了,咽不下这口气?”
厉墨笑了笑,“不是,有个人,本来想拖一拖再处理,可是现在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人先拎出来,事情估计会没完没了。”
厉致义不太清楚厉墨说的是谁,不过也直接点头了,“行吧,跟我来吧。”
很多合作商的资料都在厉致义办公室里面,两个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厉致义去把所有的资料翻出来,“你想知道的是谁?想查谁?”
“肖邦国。”厉墨一边翻动那些文件,一边说。
厉致义动作一顿,“肖邦国?怎么了,他有问题?”
厉墨嗯一声,没多解释。
厉致义缓了一口气,“肖邦国我知道,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过好像并不热衷于做生意,那个人很有头脑,但是野心不大。”
厉墨翘了一下嘴角,“野心不大?他不过是戏演得好。”
厉致义转头看着厉致诚。
厉墨脸上的笑容讽刺,说了一句,“他和我爸的关系挺好的。”
厉致义慢慢的点头,“对,他和你爸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一直都很好,当年你爸和你二叔争夺公司,他在中间出了不少力,要不然你爸未必能把公司拿下,而且后来,也帮了你爸很多,可以这么说,后来厉家公司做这么大,也有他的功劳。”
随后厉致义有点皱眉,“不过那时候我没掺和这些事情,所以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肖邦国和你爸关系好是好,但是和我们家是没有走动的,他只和你爸私下里来往,和我们都没有交集,就连你奶奶,有时候提一句说是想请他来家里吃个饭,他都没来过。”
厉墨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看得上我爸。”
厉致义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可能就是眼缘吧,我对肖邦国的了解,也全都是之前从财经新闻上看见的,太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这个人挺低调的,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他的新闻了。”
厉墨翻了翻,终于把肖邦国和厉家公司合作的文件给翻出来了。
相对于别的合作商,肖邦国这个可真的是小打小闹了。
厉墨看了一下对方公司的具体信息,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之前厉墨查过肖邦国,查到的并不是这个公司。
他真的是狡兔三窟,估计和国外一样,手里捏着好几个公司,各种移形换影的。
他可比厉致诚的道行高,有他帮忙,也怪不得厉致诚到现在都不落网。
厉墨把肖邦国的公司资料全都拿走了,从厉致义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厉准办公室的门开着。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厉准正对着电脑里的办公软件看,眉心一个小小的褶皱。
厉墨过去,“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厉准转头看着厉墨,表情缓了缓,“看这个季度的报表,唉,被连累惨了。”
厉墨都笑了,“这不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么,有什么好闹心的,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说完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苏湘南那边怎么样,你后来有过去看么?”
“没去。”厉准靠在椅背上,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扔了一支给厉墨,“她倒是给我打了电话,哭哭啼啼的,说的也就是那点事儿,没意思。”
厉墨把烟接过去,但是没点燃,“怎么了,烦了?你之前和她相处的不是挺好么?”
“哪里好了。”厉准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我们两个都是这样,谁都没掏出来真心。”
原本是他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姑娘,可现在厉准越来越想不明白自己当年看上她什么了。
厉墨点点头,厉准继续说了,“之前我觉得她虽然一身的毛病,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可现在,真的是……”
厉准摇头,啧啧啧几下。
能对自己母亲下手的人,怎么就不是无可救药了。
厉准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看见了苏湘南的真面目。
从前四年的相处,外加后来三年多的纠缠,她都藏的那么深,一点都没暴露出来。
真的是不到最后一步,看不清一个人究竟是人是鬼。
厉墨等了一会才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和她再没有什么可能了,就干脆一点,不说耽误她的话,咱们就说别耽误自己的时间,大家都不小了。”
“是啊,不小了。”厉准感慨了一句。
厉墨这边老婆孩子都有了,可他还是孤单的一个人,真是不能对比,人比人得死。
厉墨在这边坐了一会,厉准的手机就又响起来了。
厉准拿出来看了看,然后亮给厉墨看,“看吧,说她,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就是苏湘南来电。
厉准没接,他知道苏湘南要说什么,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些话,说她害怕,说她绝望,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怎么说呢,厉准觉得,这就是活该。
心太坏了,这是得了报应了。
黄凤瑜那边还在医院里养着,苏湘南应该是没告诉苏振方,不过话说回来,苏湘南很久都没去看过苏振方了。
之前他们两个关系还行的时候,厉准问过苏湘南关于苏振方的状况,结果她一问三不知。
唉,提起这些事情,厉准就觉得从前自己是真的瞎。
苏湘南的电话不接,她也不会一直打,不过也不会停着,过了五六分钟,第二个电话才又过来了。
厉墨笑了笑,站了起来,“行了,我还是先走了,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吧,我觉得你不接,她会一直这样。”
厉准也知道,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机捏在手里,做出要接的动作。
厉墨从厉准的办公室出来,回了自己那边,当下就把手里关于肖邦国的合同拍了下来,给老八发了过去。
老八现在一肚子的恨意正没地方发泄,接到厉墨的信息,当场就对着身后带着的兄弟说,“走,干大事去。”
……
厉致诚站在树林里,轻轻地捶了两下胸口,这胸口闷痛闷痛的。
之前只是心慌,可现在已经有很明显的痛感了。
手下从不远处过来,即便体格还行,爬上这半山腰也是累的呼哧带喘。
厉致诚站直了身体,表情冷漠,“有情况?”
手下点头,“炸了,之前我们埋得那些炸药,果然是炸了。”
厉致诚哼笑一下,“所以我们安排在外边的人有的被抓了,这么看来,这人估计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了。”
保镖想了想才说,“不过没听说爆炸中有什么人员伤亡。”
有没有人员伤亡这个,厉致诚也不是很在意,就算是真的有人出事了,也不会是厉墨厉准厉致义,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死不死的,他没心思管。
厉致诚做这些,只是一种反击,对爆炸的后果,并不是很看重。
厉致诚站在原地等了等,“后天转移地方,这地方呆的时间也够久了,不太安全了,还是换一个地方。”
保镖点头,“行,那我去安排,肖先生那边已经给选了好几个地方,到时候我去实地查看一下,看看哪里更安全。”
厉致诚点头,“还是先看看的比较好,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
保镖说了好,然后犹豫一下还是问,“温小姐到时候还是一并带着么?”
厉致诚闻言,转身朝着木屋那边看了过去。
温晶如在睡觉,刚被他折腾了一番,受了点小伤,刚才哭哭啼啼的。
厉致诚其实也有点犹豫,从山上离开回到城市里,虽然说不管做什么都方便多了,可危险性也同样跟着变大。
带着温晶如,也会是个拖累。
厉致诚皱眉,没给肯定的回答,只说,“再说吧,到时候看具体的情况。”
保镖说了好,他们的谈话也就结束了。
厉致诚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转身去了木屋那边。
从木屋的窗户能看见房子里的状况,温晶如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衣服还没穿,扔在一旁的地上,不过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模样,可怜兮兮,是他喜欢的样子,但是带着东奔西走的,这个买卖就不划算了。
厉致诚是个商人,最会的就是算账,这么盯着看了一会,他转身去一旁的木桩上坐下来。
他胸口疼,不要命,但是不能忽略,这种顿顿的疼痛,其实很让人抓狂。
最近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动不动就各种毛病,就如昨晚,半宿都没睡着觉,不是不困,是全身难受,让他睡不着。
说不上是哪里难受,反正是怎么躺着都不对劲。
厉致诚轻轻地在胸口捶了捶,然后叹了口气。
有时候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他终究是不年轻了。
这么坐了一会,他还是回到木屋里面,也脱了鞋上床躺着。
一天天的困在这里,除了多睡觉,似乎也没事情做了。
厉致诚侧身,背对着温晶如闭上眼睛。
昨晚没休息好,本以为现在能睡个好觉,结果确实是睡过去了,可睡睡醒醒并不踏实,而且他还做梦了。
他梦到了齐云兰。
梦到的不是虚幻的场景,而是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最后他毁了齐云兰的那些事。
那时候生意场上不顺,乱七八糟的事情层出不穷,然后偏又听闻齐云兰和班淮君勾勾搭搭的越来越放肆。
他的怒气没办法发泄,直接就对着她了。
他一开始把齐云兰藏在了郊区的一个废弃房子里,好一通的折磨。
齐云兰最初是求饶的,好话不重样的说,可见他不收手,后来似乎是豁出去了,就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其实让厉致诚现在心平气和的回忆,当初他有没有弄死齐云兰的心,有,当然是有的。
他这个人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把齐云兰囚禁起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可是他确实是没想那么残忍的折磨她的,再怎么他们也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他只是想发泄一通就给她一个痛快。
结果齐云兰说的那些话,正好全都扎他肺管子上,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忍气的人,听见那些话,肯定要炸毛。
所以,齐云兰脸上的伤,是他弄的,是他亲手划的,齐云兰的眼睛,也是他挖的。
下手的时候没心软,更没手软,没有麻药,齐云兰惨叫声吓人,不过随后就昏死过去了。
厉致诚在梦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一旁看着自己对齐云兰做的那些兽行。
当时下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站在旁边看,突然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梦里的齐云兰在被从前的他划烂脸的时候,也是嗷嗷的叫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停叫声一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她脸上血肉模糊,只有瞪大的眼睛看起来干净,里面带着满满的怨恨,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开口说话,咬牙切齿的,“厉致诚,我在地狱等你。”
齐云兰的声音并不大,可其中的阴狠劲却吓人的很,直接让厉致诚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眼睛都还没睁开,突然就捂着胸口,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缩成一团。
躺在他身后的温晶如一下子醒了,看见厉致诚这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拍着厉致诚的背,“厉先生,您怎么了?”
她并非真的关心厉致诚,而是厉致诚不能这个时候死,他得活着,把她带出去才行。
这时候要是厉致诚死了,她真的怕保镖怀疑是她害的,或者说,即便是不怀疑,也干脆来个封建社会那一套,让她陪葬。
她可不愿意。
厉致诚嘴唇都紫了,眼睛还是闭着。
温晶如见状,赶紧给他顺胸口,知道他这是老毛病犯了。
她轻声的安抚他,一下一下的帮忙顺气,嘴里说着没事没事。
厉致诚牙咬的紧紧的,这么过了好一会,他眉头松开了,可见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然后温晶如听见厉致诚开口说话了,他叫了一句,“齐云兰。”
连名带姓的叫,温晶如听得真真切切。
温晶如啊了一声,又听见厉致诚说,“班淮君。”
温晶如不说话了,不太清楚厉致诚这是不是呓语。
厉致诚又说,“惹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们都一样。”
温晶如差点嗤笑出声音来,都这个鬼德行了,还不忘装逼。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也很温和,“没事了没事了,可算是好了,吓死我了。”
厉致诚话说完半分钟的功夫,终于睁开眼睛了,眼神慢慢的聚焦,一点点的落在了温晶如的身上。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心就容易软。
就比如刚才厉致诚还在犹豫过两天下山要不要带着温晶如,现在看见温晶如这么温柔的对着自己,他当下就决定了,带,肯定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厉致诚脑子还有点晕乎,不过隐隐的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盯着温晶如,“我刚才是不是说梦话了。”
温晶如表情很真诚,“不是梦话,可能是难受了,说自己不太舒服。”
厉致诚嗯了一下,躺平了,缓了半天才说,“我没想到,最后是你在我身边,我们后天离开,你收拾一下,我带你走。”
温晶如一愣,“后天么?”
厉致诚说,“这边不能久留,外边我们也有藏身之地,转移地方最好。”
温晶如表现出有点高兴的样子,“好,这次我们是去城市里,还是依旧在山上。”
“城市里吧,这样你也能方便点。”厉致诚回答完,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温晶如慢慢的翘了一下嘴角,表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了下来。
现在才告诉她要走,看来原本是没打算带着她的。
厉致诚躺在床上休息,温晶如没心思休息了,她下床,说是去外边活动一下,可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拿了纸巾,用烧火剩下的竹炭条写了几个字在上面,然后晃晃悠悠的在木屋外边转悠了一圈,把纸巾塞在了木门板下面的缝隙里。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外边的树缝里面也塞了几个,多留线索,才能最大可能的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