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表哥是什么？”秦无双随口问道，她要扮婢女，身上披着的炎烁的衣服便不能再穿，所以她正在脱下外衫。
    陆绮瑶目光在炎烁身上和秦无双身上游移片刻，语出惊人：“他是你未来夫君对不对？”
    秦无双：“……”
    炎烁耳力非凡，自然也听到了，他本来想走过来接外衫，刚迈出一步，人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不是啦。你别乱说。”秦无双否认了。
    她救了元舒、欣赏元舒、喜欢他的颜和声音、佩服他的谋略武功、心疼他的遭遇，但不代表她要跟他恋爱。更别说成亲将其变成未来夫君……
    天地良心，他们总共也才认识两三日而已。
    若她想进一步发展，那必须得是在她弄清楚元舒真实身份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了……
    不过……秦无双偷瞄了一眼炎烁，炎烁本来也在看她，但听了她的否认后，目光移开，随后表情复杂地垂下了眼眸。
    秦无双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近两日跟炎烁相处的点滴——举止亲密、时有暧昧——这些行为在古代好像的确是有点不妥当。
    “给你衣服，多谢。”秦无双主动把外衫还给炎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炎烁也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笑着接过：“不客气。”
    陆绮瑶八卦的小眼神还是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
    小豆子明显是个直男，他看不出什么暗流涌动，催促道：“还走不走啦？”
    “走，走走走。”秦无双道，她推着陆绮瑶往外走，“阿衡带路吧。”
    陆绮瑶回头指了指棺材：“等一下，他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炎烁这回没用栗子了，他随手折下旁边一株月季花的花枝：“交给我吧。你们先走。”
    他们已经决定去跟陆衍征合作，那么孙晖……便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了。
    秦无双、陆绮瑶和小豆子在外等了片刻，小院里面静悄悄的，估计孙晖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去见阎王了。
    之后是棺材落地的闷响，接着是驴车行驶的动静。
    炎烁把驴车赶出来，小豆子上前关门落锁：“要坐驴车去吗？”
    “嗯，这样会快一点。”炎烁瞥了眼秦无双和陆绮瑶，两个女孩子在，步行太累了。
    小豆子驾车，秦无双和陆绮瑶坐在驴车上，炎烁转身，准备隐匿在黑暗中跟随。
    秦无双叫住他：“元舒，你先上来吧，快到陆府的时候你再隐藏。”
    炎烁顿了顿：“……也好。”
    他轻盈跃上驴车，靠坐在一旁，与秦无双和陆绮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秦无双：“……”
    刚才回答陆绮瑶的那句话……好像说错了。
    夜已深，陆绮瑶有点冷，她依偎在秦无双怀里，抱着她的腰取暖。
    秦无双也缩了缩肩膀。
    炎烁最终又脱下外衫扔给她们：“快到陆府的时候再还我。”
    秦无双冲他一笑：“谢谢。”
    炎烁垂眸，没与她对视。
    秦无双：“……”不会吧不会吧？元舒对她有好感？她的话伤了他的心了？
    她抖开炎烁的外衫，把自己跟陆绮瑶一同裹起来，心思几多变化，最终压下，将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去陆府后跟陆衍征的谈判技巧上。
    ……
    陆府。
    陆衍征从军营回来后，得知女儿还没回来，急得不行，衣服没换、晚膳没吃，接连派人去寻。
    “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陆夫人也心急如焚，她猜测道，“夫君，会不会是……那位使的手段？”
    陆衍征浓眉怒目，长相很是威严，他虽然心焦，却不会乱猜测，听了夫人的话，他摇头：“应当不会。那位心思都在别处，怎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可他一向与夫君不和。今日才因那梁衙役给夫君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扣帽子归扣帽子。此乃我与他之间的事。他抓走阿衡做什么？没道理啊。”陆衍征急是急了些，但人还算理智，他想不到窦望春对阿衡出手的理由，毕竟……阿衡跟唐嚣又没什么关联。
    “那样急功近利的人，讲什么道理啊？”陆夫人埋怨道，“你就是太老实了，明明你的功劳比他大，却偏偏一直位居人下。”
    陆衍征摇摇头：“你不懂。有时候，职位高了反而会身不由己。我现在就做个副将挺好的，方便行事。”待以后有机会，他自当搏一搏。
    “方便什么啊方便？刚来此地时，人家一听我跟瑶瑶是陆副将的家眷，就要仔细盘查、迟迟不肯放行。如今瑶瑶丢了，你这个副将能做什么？保护得了我们母女吗？”陆夫人激动地埋怨他。
    陆衍征人长得威严，身形也粗犷，看起来是个大老粗的模样，但胜在温柔、体贴、疼爱妻女、脾气好。
    他一听夫人生气了，连忙顺着夫人的话道：“是，是我太没用了，我一定找机会拿下个大功劳，升到窦望春头上去，好好保护你跟阿衡。再不让宵小之辈欺负到你们母女。”
    陆夫人脾气急，但也好哄，她白他一眼：“你惯会花言巧语。如今能有什么大功劳给你拿？难不成你想继续打仗去建立军功吗？我可不想再担惊受怕好几年。还是先找到女儿要紧。”
    “夫人说得是。”陆衍征道，“不过我没想打仗，我是想……从练兵、剿匪、安置流民难民等事入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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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谈判【第2更】 [vip]
    陆夫人宽慰道：“夫君在这些事上一向做得很好。我方才也只是说说而已, 夫君能平安，便是我跟瑶瑶之福。”
    陆衍征搂住妻子，动情呼唤：“夫人……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将军——夫人！小姐回来了！”之前跟在陆绮瑶身边的家仆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面带喜色地禀报。
    陆衍征夫妇二人异口同声：“真的？！”他们快步向外走去, “在哪儿？”
    “真的！小姐已经在大门口了。”家仆道, “不过……小姐身边还跟着两个人。面生得很。”
    “莫非是阿衡迷路了被人救下的？”这是陆衍征的猜测。
    “也或许是她贪玩，惹了什么麻烦……人家找上门来……”这是陆夫人的担忧。
    “别胡思乱想, 见到她就知道了。”陆衍征安慰自己也安慰夫人，两人从中庭穿过, 刚过一道月亮门，就看见了自家女儿。
    她脸颊脏兮兮的, 头发也有些散乱，精神看起来尚可，应当没什么大事……
    陆衍征松了口气，很快将注意力放到秦无双身上。
    无他，秦无双气质太好了，人长得也漂亮。
    望之便知不是常人。
    “爹爹！”陆绮瑶看见爹娘, 跑上前去, 扑入陆夫人怀抱，“娘亲！”
    陆夫人搂着她, 抚摸她的头发，温情不过片刻，便冷下脸来：“你跑到哪儿去了？为何这般晚才归家？！是不是又闯祸了？！”
    “才没有。”陆绮瑶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娘亲式关怀。她对爹娘解释道, “是他们送我回来的。”
    秦无双冲陆衍征笑了笑：“见过陆将军, 陆夫人。”
    小豆子也见了礼。不过他没秦无双那般镇定。
    “多谢二位送小女归家, 请堂上坐。”陆衍征客气道。
    秦无双大大方方迈步，小豆子愣了片刻，才急忙跟上秦无双。
    他好像……一直是个跟班的命。
    以前是梁大哥跟班，现在……是吴小娘子跟班。
    陆衍征夫妇将秦无双和小豆子奉为座上宾之后，才询问究竟出了何事。
    陆绮瑶按之前路上秦无双教她的说辞回答：“爹爹，我差点被人欺辱了。就是那个轻薄过柳儿姐姐的混蛋！他不知怎的发现我是女孩子，就动了歪心思，趁阿闵去买东西的时候将我迷晕带走——”
    “真是岂有此理！”陆衍征气得一拍桌子，桌案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跳。他怒火中烧道，“竟敢欺辱到我女儿头上！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陆夫人更是气恼：“瑶瑶还这么小他就敢动这种歪心思，简直是畜生不如！”
    陆绮瑶怕爹娘气坏身体，赶忙道：“爹、娘，孩儿没事了，别气坏身子。”
    陆夫人又把她搂怀里安抚了一会儿，其实也是靠女儿来平复自己的怒气。
    秦无双对陆衍征道：“陆将军，我早就听闻将军大名，您治军有方、善待流民百姓，是个好将军。只是……”她话锋一转，说道，“只是陆将军为何一直屈居人下，让那姓窦的在我们昌民镇作威作福？”
    陆衍征表情凝重下来，他目光锋锐地打量起秦无双来。
    这番话可不单单是救他女儿回来‘恩人’正常能说的话——这小娘子有备而来，不简单啊。
    “是啊，爹爹，我们杀了窦将军的外甥，万一窦将军追查下来，可怎么办？”陆绮瑶插话道。
    陆衍征看了她一眼，对夫人使了个眼色。
    陆夫人意会，她拉着女儿起身，低声道：“瑶瑶，你衣衫鬓发皆凌乱，不成体统，随娘下去梳洗更衣。”
    “娘亲……我还有话要说……”陆绮瑶不肯走。
    陆夫人竟有把子力气，轻松抱起她来，朝内堂走去。
    陆绮瑶委屈地看向陆衍征，陆衍征无视她。
    她又看向秦无双，秦无双则冲她笑了笑，并微微点头示意，她顿时安下心来。
    琴儿姐姐一定有办法说服爹爹的！
    陆绮瑶被陆夫人带下去后，陆衍征表情凝重又威严地问道：“不知小娘子尊姓大名？是何身份？”
    “不敢。”秦无双面色如常道，“小女子名叫吴琴，丁祥村人，也曾被孙晖当街调戏过，当日便是梁千策梁大哥救了我。梁大哥平日对我也多番照拂，我很感激他。实话说，那告示的信息还是我帮着改的。”
    陆衍征审视道：“你是唐嚣的人？”
    “将军不必费心猜我是谁的人，我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百姓而已。最多……比旁人多读了些书。”秦无双不卑不亢道，“唐嚣大人在任时，对我们这些三不管地界的百姓很好，他无故被调走，还被打上逃犯罪名，我们百姓都非常不服。倘若新来的将官是像陆将军这样人品的也就罢了，老百姓们无非是想过安生日子。
    “可没想到，来的却是窦望春那样的人。他一来，先把镇上百姓的日子搅和得不安宁，又是不许摆摊、又是增加赋税，他的亲眷外甥仗着他的官大时常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凌虐女子，甚至还欺辱到陆将军的独女身上……这样的人，怎么能镇守一方百姓呢？”
    “伶牙俐齿。”陆衍征笑着评价秦无双的口才，却并不回应秦无双话中有关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评价。
    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人，虽然他也很气有人欺辱绑架他的宝贝女儿，但眼前之人目的不纯，他在分清利弊之前，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