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意外了。
    林成远本来以为这次乡试会考的很不错，甚至对第一名充满了自信，结果名次居然排在这么后面，很多人只要考中了举人就觉得很满足了，他的目标却不止在此。
    云依依眨了一下眼睛，瞅了一眼燕清河，他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反倒是两个崽崽规矩地坐在一旁，表情极为严肃。
    “清河，你一点都不紧张吗？”云依依问。
    燕清河嗯了一声，“怎么了？”
    云依依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干脆俯身去逗两个崽崽。
    那厢林成远似有不满，就打算要去看榜，他怀疑自己的成绩有问题，历来也不是没有出错过。毕竟即便誊写人名的过程已经很细致，还是会出现一些意外，在九年前，有一次科举，就把第九名不小心写成了三十九名。
    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林成远出去后，外头的报喜声一声比一声更响，几家欢喜几家忧，到了后面，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
    两个崽崽也在仔细听着，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次考试有多重要，但还是这是爹爹考试呢。
    “没有听到爹爹的名字。”燕大双脆生生地说道，那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眨着，看上去极为可爱。
    燕清河对面坐的人也考中了，名次虽然不高，但考中了就行，方才报喜的时候，他还非常兴奋，如今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无碍的，兄弟你还年轻，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等到三年后再战，那也是一样的，不要放弃希望。”
    “多谢。”燕清河轻声道。
    那人见他谦虚，唏嘘了几句，继续安慰道：“多一点磨炼也好，你别看我这次考得如此好，那也不是运气，而是我很多年的努力所致，就说这乡试，我就考了整整四次了。千万别觉得丢脸，多考几次，你对书本也更加熟悉。”
    周围已经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叹声，这边还在灌着心灵鸡汤，云依依觉得那人说的也没什么错，就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得意了一些。
    燕清河也没有打断他的话，唇边还能微微一扬：“你说的不错。”
    “可不是吗？这科举之事，贵在坚持……”
    他话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外面的人连喊了三声：“报，恭喜浮山县燕清河高中第一名！恭喜……”
    这已经报到了第一名了，云依依听完了前面的人，本来还以为燕清河没有考上，这考试结束之后，他们也可以有别的打算，结果猝不及防地居然念到名字了。
    她戳了戳燕清河。
    榜首一旦公布，一切就成了定局，这些人没有考上，便只能等下次了。
    “解元是谁啊？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说过，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
    “这是我们县的……”
    燕清河把手抚在云依依的手背上，嗯了一声，“放心。”
    报喜声音刚过，便有两人进来了，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张白纸，“浮山县燕清河是哪位？恭喜老爷中了第一名。”
    客栈里面的人就涌动了起来，这人原来还是他们客栈的，难怪觉得有些耳熟。
    白兄脸色一白，他条件反射性地看向燕清河，本来想过来祝福一下，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动，就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燕清河对面那人，也在左顾右盼地找人，就见有人过来报喜了，报喜的人立刻明白了，也喜气洋洋地过来报喜。
    客栈的人虽然多，却还是有记事的人，认识燕清河。
    “你果真考上了榜首，我之前就说过这次解元非你莫属。”
    “恭贺燕兄啊。”
    “现在不能叫燕兄，应该叫燕解元。”
    过了一会儿，就连客栈老板都过来恭喜了，客栈里面的人适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们客栈当真还出了个第一名。
    “掌柜的，你这客栈不错啊，以后干脆取名叫高中客栈算了。”有人道，可不是吗？这客栈已经连续高中了好几人，就连解元都在这当中，要知道，有的客栈，那可是一人都没中呢。
    掌柜的也喜气洋洋的，这客栈因为离考场近，价格也高，不过考生还是会优先选择他们。如今高中了这么多人，他也打算就此宣传一下。
    一堆人一下子就把燕清河给围了起来，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总归都是在道贺，本来坐在燕清河旁边那人，一下子就被挤了出去，他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外头的榜单也张贴出来了，林成远又去对了自己的名字，脸色似有不愉，刚回到客栈时，就看到这客栈都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了，就连其他客栈的人都跑了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了一句，可惜周围的人根本无暇顾及他。
    “成远兄，我们客栈出了解元，大伙儿都过来恭贺呢。”
    林成员皱了皱眉头。
    对面客栈的人一听说这边有人中了第一名，赶紧就过了，就想看看今年的解元是黑的还是白的。
    就连两个崽崽都被挤扁了。
    云依依还没有来得急为燕清河高兴，就是这样的阵仗，因着人多，他们光是应付，都浪费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大家一饱眼福了，他们才得以空闲，“这些人这么高兴做什么？”云依依摇了摇头，给崽崽顺了顺头发，方才就连崽崽的头发都弄乱了。
    燕清河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弯了弯，“不过是凑热闹罢了。”他们多高兴倒也说不上，只是从众心理罢了，看到一堆人过来，他们自然就跟着过来。
    “依依，我考中举人了。”把门关上了，燕清河才轻轻说道，他眸中有浓烈的感情溢了出来，深深浅浅的，如果一滩海浪拍打着，水浪消退之后，就留下了那么一点单纯简单的快乐。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脸上还能露出些许的少年气，像极了还在考试的学生。
    云依依也抬头看他，嘴边有了很明显的弧度，“是啊，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