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我和笑佬按照老大的吩咐去找苏半夏讨债，如果要不到钱就给她点教训，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单郁助，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笑佬被捅了一刀，还没来得送医院就断气了。”
    单郁助的身体剧烈地都动起来，他手上果然是沾染上一条人命么？他杀了人，却还问心无愧地活了这么多年，这么重的罪孽他既然一无所知？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阿毛讽刺地笑起来：“我是混黑社会的，怎么能够和警察扯上关系？江湖是江湖了，一向都是社团里的规矩。”
    “你给黎亚修录一盘磁带，然后还写了一份证供么？”
    “相较于我来说，他是能够对付单郁助的最佳人选。把单郁助杀人的事实给他，对我来说没有坏处。”
    “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的意思。”纪初浩的脸上忽然就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冰冷。他很清楚，黎亚修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一旦单郁助杀人的事实被揭露，他就没有筹码威胁苏半夏了。
    “是，我一直待在这儿就是为了等黎亚修把单郁助打倒的那一天。”阿毛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改变，毫不忌讳地承认。
    “可惜，你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纪初浩原本带有磁性的声音突然降下了温度，危险气息肆无忌惮地流散开来。
    “你说什么？”阿毛的眼睛豁然睁大，还来不及消化纪初浩的话，门一下子被人打开，蜂拥而至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房间，单郁助就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光晕中。
    “单……单郁助？”阿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全身的神经在瞬间绷紧，毛孔长大，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停顿了一下，他转向纪初浩，“你和他是一伙的？”
    “冰果！”纪初浩打了个响指，愉快地承认，“恭喜你答对了，我不是记者，我的名字叫纪初浩。”
    “纪氏集团的董事长？”阿毛虽然不怎么关心生意场的事，但是商业界的三大巨头，单氏，苏氏，纪氏，他还是听说过的。
    “哈，没想到我还挺有名的嘛。”纪初浩不正经地笑道。
    阿毛知道自己的已经无路可退，索性就梗了脖子，嘴硬道：“既然都被你们找到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哎呀，不要说的那么恐怖嘛，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纪初浩嫌恶地埋怨道，和刚才瞬间给人的感觉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个纨绔子弟，对所有的事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件事。”一直沉默的单郁助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眼眸一如平常，幽深似海。
    阿毛一听见这话，便讽刺地笑道：“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抹杀你犯的罪吗？笑话！”
    “我没有想过逃避，”单郁助毫不在意他的语气，他站在阿毛的面前，有一种逼人的气势，“所有的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纪初浩闻言，皱起来眉头，他的心中涌上一股不安感，他不知道单郁助想要干什么。
    “呵，说得好听，你们有钱人有没有罪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我们有什么资格向你们兴师问罪？”
    “黎亚修用你给他的证据夺走了我的女人，所以他根本不会将我事公之于众。”
    阿毛一惊，最近他的确听说黎亚修刚刚举办了婚礼，而让单郁助身败名裂这件事一拖再拖，难道真的被他利用了？
    “那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难道让我推翻自己说的话，然后帮你抢回女人？”
    “不，”单郁助摇摇头，他直直地盯着阿毛，表情严肃，“我来这儿，只是为了了解事情经过，并不奢求得到你的帮助。”
    “事情经过？对于一条命，你就是这样解释的？”阿毛的怒火不停地从心口窜上喉咙，几乎要烧起来了。
    “我说过，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单郁助转过身，正对着阳光，把骄傲的背脊留给了阿毛，“对于当年我做的事，我不会向你道歉，因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保护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所以，你没有资格怨恨我。”
    “如果要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几句话让阿毛的身体颓然坠地，他的表情呆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当初自己是自作自受，根本怨不了别人，不敢报警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不是什么正当的事。这些年来唯一支撑他的就是想要找到毁了他生活的罪魁祸首，但是现在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的逃避，他的软弱统统被单郁助看了个一清二楚。是时候重新生活了么？
    回去的路上，纪初浩担心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单郁助，刚才他的话让他有种错觉，郁助他是不是在心里面做了什么决定？
    “初浩，我们去练拳吧。”单郁助忽然提议。
    纪初浩浑身一抖，他戒备地看向单郁助，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不要。”单郁助这厮一定是想报上次被他打的仇，他才没有那么笨呢，喝醉都只能和这个男人打个平手，现在他的心情极度不爽，他绝对不当这个沙包，绝对！一定！以及肯定！
    “这次我让你打，”单郁助幽幽地看着他，“绝对不还手。”
    纪初浩愣了一下，继而欣喜若狂：“真的吗？你说真的不还手吗？任我打，肯定不还手？”这样的机会简直就跟彗星撞地球的几率是一样的。
    “是，给你当沙包。”
    纪初浩停下脚步，有些复杂的看着单郁助：“条件。”他了解单郁助，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深知彼此的脾气，单郁助做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他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我要再一次把单氏交到你手上，”单郁助超过纪初浩，径直向前走着，不曾停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而我，或许会永远退出这个战场。”
    “单郁助！”纪初浩喝道，“你不会想去自首吧？”在听到单郁助对阿毛说的话时，他就冒出这个可怕的猜想，但是他使劲将这个想法压下去，他安慰自己，单郁助不是笨蛋，不会毁掉自己的前程的。可是……
    “我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单郁助的背影苍凉寂寞，透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