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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裙子先生 第42节

作品:嗨,裙子先生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说给月亮

    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关节突起,指尖泛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车漫无目的的开着,穿过十三镇的大街小巷,有的地方景致熟悉,有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厘央一直没有出声打扰蒋树。
    直到夕阳渐落,阳光金灿灿的洒落在路面上,蒋树才缓和下情绪,转头看她,浅笑道:“怎么不出声,不怕我把你载去卖了?”
    “五年前我都不怕,现在更不怕。”厘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像无事发生一样,尽量语气轻松问:“我们现在去哪?”
    蒋树提议,“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好。”
    傍晚时分,海边的人不多,华灯初上,路边有卖仙女棒的小姑娘,蒋树给厘央买了两捧,拿在手里。
    两人在海边坐下,听着海浪声。
    “我以前很喜欢来海边。”蒋树轻轻闭着眼睛,感受海风吹在脸上,“小时候,有一次我妈妈恢复神智,看起来就像正常人一样,她帮我洗澡,陪我读书,还随着音乐跳舞,我爸很开心,他带我们来海边玩,我妈那天穿着洁白的长裙,我爸游泳很厉害,是他教会了我游泳,我们还一起捉了小螃蟹,回家的路上,他们牵着我的手,我走在他们中央,那是我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厘央想象着当时的画面,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蒋树睁开双眼,嘴角扯起一丝惨淡的弧度,“第二天醒来,我妈就变回了老样子,把那天发生的事全都忘了,也许直到临死那一刻她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厘央心中难过,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笨拙道:“以后我陪你抓小螃蟹。”
    蒋树被她逗得笑了一下,“没事,当时我年纪小,禁不住刺激的是我爸。”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没有什么比看到希望又希望破灭更折磨人的。”
    厘央心里闷闷的。
    远处繁星闪烁,星河洒满了夜空。
    蒋树低声问:“你埋怨过你的父母吗?”
    “埋怨过吧。”厘央脱了鞋,伸直腿,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脚尖,“我父母都是从事教育类的工作,从小到大对我的要求都很严格,别的小孩能出去玩的时候,我都在家里学习,别的父母在陪伴孩子的时候,他们都在忙工作,可这些埋怨的情绪很短也很淡薄,就算生气,在看到他们之后那些情绪也会很快烟消云散,因为我知道他们爱我,而我也知道自己爱他们,只要爱一直在,所有情绪都可以慢慢消化。”
    正是黄昏,落日沉浸在海面上,洒下一片绯色的光,金色蔓延,寂静美好。
    蒋树像厘央一样踢掉鞋,自在的坐在沙滩上,“钱虎不是让你劝我么,你怎么不劝?”
    厘央垂下眸子,声音温软,“理智告诉我,那两个人是你的父亲和弟弟,跟你血脉相连,甚至我还可以给他们找很多理由,告诉你,你父亲当年管教你是为了你好,你的弟弟则是年幼无知……”
    厘央抬眸,眼睛里写着执拗,“但是我的心告诉我,我不希望你再靠近他们。”
    她不是圣人,她也有私心。
    所有伤害过蒋树的人,她都不希望他们再有机会靠近他,她希望蒋树能一直生活在充满善意的地方,身边都是爱他的人。
    只要是伤害过蒋树的人,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伤害都是伤害,已经造成就无可挽回,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厘央难以原谅那些人,她也不想去劝蒋树原谅。
    厘央脉脉看着蒋树,粲然一笑,“小树,我说过,我的心永远偏向你。”
    少女甜软的声音跟五年前重合,语气是如出一辙的坚定。
    蒋树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何其有幸,这世上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
    夜幕落了下来,海面上波光点点,行人渐渐远去,海边寂静的只剩下浪花,远处的灯塔在暗夜中浮现,明亮的照耀着,历经风雨,十年如一日。
    厘央拿出一根仙女棒。
    蒋树摸出打火机,按亮点燃,“打火机总算没白带。”
    “很想抽烟?”厘央知道他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抽烟的习惯,今天烟没了,他一直没抽过,“我可以去给你买。”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火光映着她的眉眼,温暖又动人。
    蒋树把她脸颊上的头发撩开,声音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宠溺,“姜小央,你怎么这么乖?”
    厘央抬眸,毫无征兆地跟蒋树对视,烟火闪烁的光影在暗夜里勾勒出暧昧的轮廓,两人放在沙滩上的指尖只相距一厘米的距离,耳边都是寂静的海浪声。
    蒋树忽然发现自己才是笨蛋,这么好的女孩,他怎么会才发现自己爱上了呢?
    所有的特别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姜厘央。
    是对他来说是很特别存在的他的小央。
    一根仙女棒燃尽,周围倏地黯下去。
    厘央匆忙移开视线,又点燃一根,她轻轻晃了晃,烟火在半空中划出明亮的痕迹,映得她眼眸晶亮。
    “我早上没有开玩笑。”蒋树忽然开口。
    海浪声此起彼伏,厘央眼皮动了动,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转头看向蒋树,眸光流动。
    蒋树低头,跟她额头相抵,深邃的眉眼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在追你,如果你看不出来,那我要加倍努力才行。”
    厘央睫毛一颤,眼眸清澈动人。
    蒋树握着她拿烟花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心,星火坠落,爱意燎原。
    ……
    直到回到酒店,厘央都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撞到门上。
    幸好蒋树及时抬手挡住了她的额头,“看路。”
    厘央脸颊发烫,不敢去看蒋树的眼睛,讷讷说了一声‘晚安’,就赶紧溜进房间,关上了房门,只有在房门彻底阖上前的刹那,她才抬眸匆匆看了一眼蒋树。
    蒋树目光含笑,眼中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倒影,就好像满心满意都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房门闭合,厘央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简直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蒋树追她?蒋树追她!
    厘央关上房门,扑到床上,用力蹬了蹬腿,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半天才缓过神来。
    等她终于能思考了,立刻掏出手机打给鞠怡遥,让她帮自己分辨是不是在做梦。
    鞠怡遥在电话那头比她还激动,“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当然是真的。”
    厘央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把凌乱的头发拢到身后,“我刚才的反应会不会太冷淡了?我没反应过来,他会不会以为我不想答应,我要不要现在就去跟他说……”
    “你千万别这么快答应。”鞠怡遥给她出主意,“你先拖着,别让他知道你早就喜欢他。”
    “啊?为什么?”厘央不解。
    “根据我的经验,男人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的,越难得到他们越觉得好。”
    厘央反驳,“小树不是这样的人。”
    “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就算蒋树不是这样的人,也要让他意识到你的珍贵,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考验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鞠怡遥劝她,“再说了,你难道不好奇蒋树会怎么追你么?”
    厘央听她说前面的话只想反驳,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心动了。
    蒋树追她诶……
    好像真的有些好奇。
    厘央躺在床上闷笑了一阵,心思在立即答应和想看蒋树怎么追她之间摇摆不定,直到天蒙蒙亮才纠结的睡了过去。
    清晨,厘央打着哈欠出了房间,看到蒋树才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后知后觉感到有一点害羞,默默收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摆。
    两人一起去吃早餐,蒋树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低声问:“怎么了?”
    厘央向来对蒋树知无不言,有什么烦恼都喜欢跟他说,现在也是一样,不自觉的依赖蒋树,想向蒋树寻求答案。
    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问:“我朋友说,如果女生太快被追到,男生就不会珍惜了,是这样么?”
    蒋树笑了一下,把三明治递给她,“有的男生或许是,但我不是。”
    厘央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目光游移,“我不是说你。”
    “不过你还是不要太快被我追到,让我多追追你。”
    “为什么啊?”厘央声音不自觉透着委屈,“你是不是不是真的想追我,就是在逗我玩。”
    “我当然是认真的。”蒋树眼里浮起细细碎碎的笑意,“因为小央值得最好的。”
    他想好好补偿她一个人偷偷喜欢他的岁月,这一次由他追随她。
    厘央红着脸咳嗽了两声,也有些跃跃欲试,她在蒋树面前向来藏不住心事,嘴角抿着一点期待的笑意,“你想怎么追?”
    蒋树故弄玄虚地转了转手,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朵玫瑰花,“送给你。”
    顺便浮夸地做了一个wink,成功地把厘央逗笑了。
    厘央接过玫瑰花,笑的停不下来,“好土……”
    “是有点土。”蒋树笑意温柔,“我是第一次追人,还请姜记者多多包涵。
    厘央觉得自己快要溺在蒋树的眼睛里了,蒋树身上就像有魔力一样,她在他身边只会越陷越深。
    厘央把玫瑰花小心翼翼的插到相机包里,然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想要采访的案件今天开庭,要去法院,蒋树要忙着处理孙奶奶的遗产,把她送到法院门口就开车离开了。
    法院门口有不少记者,那名嫌疑人少年下车后便被团团围住,四周堵得水泄不通,可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一路低着头进了法院里。
    厘央匆匆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名叫彭野望,刚到十八岁的年纪,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能做出那么凶狠残暴的事。
    案件尚在审理,厘央只能跟其他记者一起等待,直到中午,审判也没有结束,她找了一个遮阳的角落,在台阶上坐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额头上带着一点薄汗。
    厘央低头喃喃,“如果能多点风就好了。”
    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一个手持小风扇伸了过来,带着清凉的风。
    厘央诧异抬眸,对上了蒋树含笑的目光。
    蒋树晃了下手里的外卖袋,“不止有风,还有午饭。”
    厘央灿然一笑,“你忙完了?”
    “嗯,预约了一个时间,明天再处理。”蒋树在她旁边坐下,把包装袋打开,“吃点东西。”
    厘央拿了一杯咖啡,又拿了一个汉堡出来,“你吃饭了吗?”
    蒋树摇头,也拿了一个汉堡,打开包装纸,“自己吃没意思,过来跟你一起吃。”
    厘央失笑,“连累你跟我一起吃工作餐了。”
    蒋树拆包装的动作顿住,抬头轻挑了下眉梢,“这是不是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