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话虽然老土，但用在此地，还是很贴切的。
    等她吐的差不多了，夏雨进去餐厅问服务员给她要了杯水，她漱了口，又喝了几口水，才稍微好一点。
    沈强半扶半抱的拖着她走。
    夏雨就站旁边，看着他将她拖到路口，可能是晚上月色太亮，她甚至看清了她胸口因为少了一颗扣子而露出来的小片春光。
    穿的是黑色内衣，最保守的那种棉质全罩杯式，不过衬得皮肤很白，像是漏出来的一抹羊脂玉。
    望月楼的对面路口停着一辆车，半旧的奥迪，是沈强的车，他问方圆要了钥匙开门。
    夏雨快走两步，想扶方圆，这时她已经自己爬了上去。
    刚要替她将车门关上，电话响了，是沈严打过来的，接通：“喂？”
    “吃完饭了吗？让小强送你回去，我跟吴姨说了，让她等你。”沈严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话语里透着温柔。
    “不用麻烦了，我回自己家就行了。”夏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趴在车座位上的方圆，回绝了沈严的好意。
    “你毕竟还伤着，有个人照顾总是好的……”
    “真不用麻烦吴姨了，就这样吧。”
    夏雨说完将电话挂断，刚要上车发现方圆又从车上下来了。
    “方圆，你这是要去哪儿？”夏雨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她。
    “我还是打车回去好了。”方圆狠狠的甩开夏雨的手，继续踉踉跄跄的向前走。
    眼圈一红，她差点没掉眼泪。
    沈严的声音，别说是方圆意识还很清晰，就算是不省人事也听的出来。
    果然是甜的腻人，自己这是妨碍了人家吗？
    “方圆！”夏雨又向前追了两步，实在不清楚此女发什么神经。
    “你够了，我说了自己回去，你别跟着！”方圆猛的回头，对着夏雨大喝了一声。
    夏雨当下一愣，人是站住了，眼睛里满是疑惑，站在哪里有些不知所措，实在不清楚怎么就得罪了她。
    “夏雨，你知道我方圆这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吗？就是你这种滥好人！”方圆狠狠的瞥了夏雨一眼，毅然转身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
    一辆的士经过，她拦下上车，很快那车就汇入了夜里的车流中。
    夏雨当即愣了几秒，几秒之后才缓过神来。
    “姐，方圆姐心情不好，你别见怪。”沈强也给方圆刚才的表情吓到，老实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方圆。
    方圆的心情夏雨能理解，累的感觉她也有，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做秘书的，一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业。
    既要面对客户，还要侍候主子，还有主子的家人朋友。
    随时都有可能被大耳光抽到脸上，即使被抽，还的陪笑着问人家手疼不疼。这半面脸给扇肿了，都得笑着鞠躬对她说不好意思，您再换这边。
    但再苦再累，夏雨也没想过要退宿，她始终相信，努力不会白费，终究会有回报。
    当初选择留在这，夏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路是自己选得，没什么好埋怨的。
    “我没事，走吧！”夏雨长吐一口气，抬头，是皎洁的明月。
    方圆在自己住的小区门口下了车，扶着墙站了一会。
    夜里风很凉，方圆被吹了一下又觉胸口翻腾，忍着吐走了几步，却见旁边停的一辆车突然亮起大灯。
    有人下车。
    适应强光之后看清灯影里的人，没吱声，当没看见似地继续闷头往楼里走。
    沈严追上。
    “不是说晚上约了厂商吃饭？”目光一定，凑巧又看清她胸口少了一粒扣子，一小抹玉色的肉在月光下更显透亮。
    沈严表情变得越发恼怒。
    方圆都懒得理他，嘴里嗤了一声，继续走，一直走到公寓大厅里面，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严只能上前拽住她的手：“别逼我发火。”
    结果一拽才看清她的脸，大厅里灯光敞亮，方圆那张脸在白光下显得更加蜡白，额头还有汗。
    “怎么了？”
    “能放手吗？”
    沈严立马松开，方圆步子往后虚了虚。
    条件反射的伸手，但见方圆稳住身体后，又放了下来。
    “不舒服？”
    还是没理他，方圆掏了门卡出来上楼。
    沈严忍着不问了，一路跟上，直到进屋开灯他才再度开口。
    “脸色这么差，你是不是……”
    结果沈严的话还没说完，方圆已经捂着嘴往浴室跑，撞上门，很快听到里面传来呕吐声。
    呕得很厉害，沈严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好一会儿里面才没动静。
    “方圆？”他在外面敲门。
    方圆充耳不闻，吐完自个儿蜷在马桶边上，中午她没怎么吃东西，公司的事情太忙，晚上又陪罗建成吃饭，也就只喝了点酒，胃里已经吐干净了，这会儿再吐感觉心口都被挖得疼。
    她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爬起来用凉水冲了把脸，镜子里的人面容憔悴，衣衫不整，真像半夜出没的鬼。
    外头客厅没声音了，方圆擦干脸出去，却见沈严站在门口，一手拿药，一手端着半杯水。
    “吃了。”
    “……”
    “把胃药先吃了。”
    方圆只觉喉头一紧，心里很闷。
    抬头，面前沈严少有的目光柔和，心里难免一悸。
    最终她还是接过杯子把药吞了，一大口温水灌下去，胃和神智都开始复苏。
    “谢谢！”她将水杯还给沈严。
    沈严笑了一下：“跟我这么客气。”说完转身去放水杯，却听到身后方圆淡淡的声音飘过来。
    她说：“沈严，我们还是算了吧。”
    沈严的身体一怔，握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方圆，你怎么了？”
    她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沈严有些不能适应。
    “就是字面意思。”
    他们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方圆第一眼就爱上了帅气幽默的沈严。
    尽管她知道他们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可她就是义无反顾的爱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计较任何得失。
    就算是沈严绯闻不断，就算是沈严当着她的面挽着别的女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能在他身边，什么都能忍，但现在才发现，她也是个很普通的人，会生气，会妒忌。
    “方圆，你确定要这么做？”语气中带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