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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价宠妻:大神是个演技派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周沉晴
就像是黑暗里静静生长的植物终于破土而出见到了阳光,泾川龙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然而……环境恶劣的世界对她却不是那么的友善。
额间赤红的火纹灼灼,昭示着她的身份……也许换个不一样的时间,龙王妃看到女儿是这样一副衣着褴褛的可怜模样,还会动恻隐之心怜惜一二,但在这个痛失爱子的关口,她的出现简直就是证实了双生子相克的不祥传说。
责问和怪罪如夏日暴雨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地被蜂拥上来的水族压制在地上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鱼叉刀戟刺到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的刺骨疼痛……她张着嘴,却喊不出一个“疼”字,因为阿萝只告诉了她外面的世界山色水光晴空落日,却没有告诉她什么是疼什么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叫出这种感觉。
挣扎了半天,她也只是呜咽着喊了一声“阿萝”。
——这些和阿萝告诉她的,都不一样。
但她不知道,“阿萝”这个名字,对泾川龙王夫妇来说,宛如恶咒……洞庭龙女是货真价值导致他们爱子身死、龙宫大乱的祸源。
——原来这两个不祥的东西竟然早就勾结到一起去了。
——既然这样,抓不到那一个,能把这一个早早解决了也是好的!
泾川龙王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杀了她!”
龙王妃嘤嘤哭泣着,看都不往这里看一眼。
泾川龙女伏在地上,仿佛早就死去了一样——但在足以斩断龙头的刀斧落向她后颈的时候,她却忽然抬手,抓住对方的手,夺了刀斧,反手抹了过去。
完全是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她拄着刀斧从地上支起身子,看到仰面横躺在她面前尸体的时候,还有些呆愣——死亡逼近的时候,她也会本能地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她其实并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冷不丁地被她一个反杀,场面一时有些寂静,连龙王妃都忘了哭泣,扭头看了过来,等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后,嗷地叫了一声:“我的儿啊!”
就踉跄扑了过来。
被龙女一刀反杀了的,竟然也是龙子。
她一身的伤,在龙王妃的哀嚎中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人把她那么一砍之后,躺在那里就再也不会拿那些尖锐的东西戳她,也不会想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刀斧,忽然就笑了。
阿萝跟她说的那些花呀草呀湖光啊风花雪月啊,肯定都没有她手里的这个东西来得美好。
然而,泾川龙王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短短时间内痛失两子,他悲愤交加,简直是须发皆张,目呲欲裂了,语无伦次一叠声地喊着:“冤孽啊!拿下这个冤孽!”
但手里有刀的泾川龙女,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不知道该怎么反抗的泾川龙女了。
蛰伏在她体内的魇魔之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几乎是一两刀就是一个,砍得毫不手软,仿佛刀下的根本不是同族血亲,而是路边丛生的草芥。
杀戒一开,就再无收手的理由。
龙宫哀鸿一片,血染泾川,水族伏尸无数。
白裙褴褛的少女抓着染血的刀斧站在一地的尸体当中,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刀芒顺着她的裙摆往下落,她慢慢地抬起空的那只手,抹去了溅到脸上的鲜血——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是足以触怒上天的大罪,脸上没有悲也没有喜,但就在她抹去血迹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她忽然顿住了动作。
满地尸体,鲜血横流,她就这样站在血泊之中,抬起头看着,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笑容,纯粹而欢喜,连眼睛都是弯弯地的,透着澄澈的光亮。
天真而残忍。
——谭小风看着镜头里的这个场景,忽然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觉得方梅这次是真的挖到宝了,又有一种隐隐的违和感。尤其最后那个笑容,是剧本里没有的,说戏的时候也没有说到,显然是演员自己加进去的……她还在琢磨为什么要这么改,这么改到底是好还是坏的时候,就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方梅对着晏小钥招手,问她:“你最后抬着头,在看什么呢?”
晏小钥接过场务递过来的毛巾,随便在脸上手上擦了两下,把血浆擦掉了点,正打算凑到监控器的屏幕前,看看刚才拍得怎么样,听到方梅问她,下意识地直起身回了句:“波光。”
方梅“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谭小风却明白过来了——现在她这么仰头,看到的是天空,但龙宫在水底,后期加上特效之后,她那么抬头仰望,看到的会是阳光照耀到水面上透下来的粼粼波光。
晏小钥用手给方梅上下比划:“从龙宫抬头往上看,应该能看到阳光从水面透下来的那种像镜子一样细碎的光——之前洞庭龙女给她取的名是一个‘粼’字,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小时候我经常坐在水底,抬头看阳光透过水面映照下来,变成了像珍珠一样温润柔和的光影,随着水面晃动而变幻,这样坐着能看大半个下午。粼粼波光,是龙宫里最好看的景色了。”
她顿了顿,看方梅和谭小风都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说:“阿粼虽然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不会对血洗泾川产生什么罪恶感,但这些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经历完了也会心里不太舒服,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好,这个时候她抬头看到了粼粼波光,想到阿萝给她取的名字,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阿萝是把这么美好的东西给她当了名字,她就又觉得阿萝没有骗她,心里面会有一种欢喜的感觉。”
因为欢喜,所以就笑了。
提着刀斧,站在满地尸体鲜血中。
笑得越天真,就显得越残忍。既是她的残忍,也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