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冷御肯定的回答让洛晓靖再一次陷入吃惊中，如果是珍贵的双色碧玺料，苏寒老师在雕刻时会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的。
    “对于那个失误，他觉得是自己在下刀时因为手抖偏了零点零一毫米，刻刀落在了碧玺的解理面上，导致碧玺碎裂。”
    洛晓靖浅浅的吸了口气：“碧玺是没有解理的。”
    “没错。”洛晓靖能抓住关键点，冷御并不意外，“但苏老师一直认为是他自己的原因。”
    “然后呢？”
    冷御耸了下肩：“然后碧玺就成了他的心结，他放弃了。”
    “放弃？”洛晓靖无法把放弃二字和获得梅兰斯雕刻大奖的苏寒联系起来，“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的话，我只能说苏老师在逃避。”说起往事，冷御的面色变的有些沉重，“他的位置和他获得的荣誉，让他不能接受失败。”
    洛晓靖终于明白了一点点：“所以你希望路易十四玫瑰能雕刻成，是想给苏老师看？”
    “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但碧玺雕刻成品市面上有很多。”
    言下之意，就算她雕刻出了路易十四玫瑰，也不会让苏寒重拾信心的。
    “但是高浮雕和镂空雕基本没有。”
    洛晓靖想了一下，就连她自己，都很少把这两种雕刻技法用在碧玺上。
    “现在二三级市场，价格区间在万和十几万之间的，基本都是人物造像和各类神兽，价格再低一些的，无外乎造型简单的小件，比如蝴蝶葫芦如意金鱼。”
    洛晓靖惊叹于大神竟还了解普通市场的行情，那么也就是说，在他决定用紫碧玺雕刻路易十四玫瑰之前，他早就做足了功课了。
    “花朵造型的，零星的也会有，但是……”
    冷御有意的停顿了一下，洛晓靖心领神会，立即接话道：“但都是机雕或者机雕之后手工修冒充手工雕。”
    骗骗外行一骗一个准，但根本骗不过苏寒这种老油条。
    冷御认同的点着头：“所以苏老师放弃的心安理得，他认为没人能完成繁复的碧玺雕刻。”
    “是不好完成的。”洛晓靖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我雕刻过的也只是碧玺小件，对于细节有要求的，也是第一次尝试，其实能不能成功，我也说不准。”
    她现在有些后悔在新品会上头脑一热选了紫碧玺用作路易十四的主晶石，如果选容易雕刻的晶石，她现在就不用坐在这里听大神说这么多了。
    她那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妈妈雕刻百花都没选碧玺，她为什么非要去挑战不可能？
    “但你不会放弃，这就相当于成功一半了。”
    大神打击之后又给一个信心让洛晓靖很不习惯：“boss，你别对我期望太高，我会亚历山大。”
    冷御晃了晃手指：“你现在已经再把压力转变成动力了。”
    “可是只有动力是没用的。”晶石雕刻和玉石雕刻不同，能战胜晶石的解理和脆性，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说完，洛晓靖又叹了口气：“如果路易十四玫瑰能雕刻成功，苏老师看过后真的会再尝试碧玺雕刻吗？”
    “他会的。”冷御笃定道，又想象了一下苏寒会迫切的想知道雕刻出紫碧玺路易十四玫瑰的雕刻师到底是谁，想方设法收进自己工作室的情景。
    “但我的私心，不止是对苏老师。”幽深的眸宇闪了闪，冷御直视着洛晓靖，“是我觉得，你可以超越苏老师。”
    洛晓靖惊的筷子差点脱手：“boss，我还没那么厉害。”
    “这是你暂时的目标。”冷御没有一丝动摇，“不管我和你的关系如何，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我都会一一兑现，洛晓靖，相信我！”
    真诚又坚定的目光让洛晓靖躲了躲，平湖的心湖，就在这个时候漾起一片片的水花。
    “不行，我要饿死了，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路易十四玫瑰作斗争。”
    大神眼里的光太灼热，还有那句不管我和你的关系如何，都让她不知该如何应付。
    幸好，在她嚷嚷先吃饭之后冷御没在说什么，风卷残涌的把肚子填饱，被大神洗脑成功的洛晓靖先冷御一步，回到雕刻室继续切紫碧玺。
    严格说起来，在新品会上她建议用紫碧玺雕刻路易十四玫瑰也不是头脑一热，妈妈的百花是横在她面前的第一道鸿沟，她是想超越和证明的。
    用什么证明？只能用成品证明！
    最后一块紫碧玺料在最后一个切面碎裂后，洛晓靖已经趋于平静了，重新拿回切割成功的那块，她开始细绘。
    大神要她今天把大概的形状修出来，任务还蛮艰巨的。
    但是她又不能快，四出一的比率太低，好不容易没有碎裂的紫碧玺她必须小心翼翼才行。
    冷御是什么时候再回雕刻室的她根本不知道，只知道他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进入状态后就去外面的工作室处理御饰的其他事情去了。
    休息的间隙洛晓靖有听到在外面大神打电话，她探出头看一眼，又在大神挂断电话之前把贪恋的目光收回。
    呼……
    雕刻，继续雕刻，雕刻能使我忘记一切。
    心中默念，她拿起刻刀，按着细绘出的图案，一点一点去除多余的部分。
    需要全神贯注的工作让她忘记了时间，等路易十四玫瑰的形状差不多修出来时，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休息一会儿吧。”
    醇厚的嗓音响在头顶，洛晓靖关掉机器蓦一转头，一杯奶茶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擦了下满是粉尘的手去接，抿了一口后，惊异的发现这是御饰街角那家奶茶店的味道。
    一点点的小吃惊逃不过冷御的眼睛，他慢条斯理的：“就当是加班费。”
    洛晓靖不敢有微词，拿过一旁的紫碧玺递给了冷御：“boss，你看一下形状，我觉得差不多了。”
    只修出形状的紫碧玺其实看不出什么，冷御故作认真的瞧看着，余光却在洛晓靖身上流转。
    “没什么问题我就下班了。”脖子硬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动一下都疼的厉害，洛晓靖抬手捏了捏，去解工作服的扣子。
    “还……不能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