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涩的嘴唇蠕动了下，洛晓靖又没了声音。
    “两年以后要不要再拿刻刀，都是你的选择，但就你今天的行为来看，不用我保守秘密，早晚也会有其他人知道你会雕刻。”
    冷御的话，像一盆凉水浇灌而下，让洛晓靖从头凉到了底。
    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洛晓靖连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我知道，但我忍不住。”
    在她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切割的时候，她问过自己，如果这块橄榄石料不是御饰的，银杏叶子的设计也不是凯文的，那么她还会阻止吗？
    答案是：会。
    因为她是雕刻师，雕刻师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把一块料子最美的地方展现出来。
    但对于洛晓靖来说，这又是矛盾的。
    雕刻师三个字对她来说是一顶高山，离开御饰，她依旧翻不过去。
    “对不起boss，今天是我冲动了。”洛晓靖声音弱下去，“今天的事情，再不会发生。”
    她怎么又……
    冷御突然有些泄气。
    但他知道，对洛晓靖，他现在还不能急，要循序渐进才行：“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说完，他深深的看着洛晓靖：“我说过，你可以把御饰当成是你的跳板，现在这个机会正摆在了你的面前。”
    她避开他的目光：“boss，我不太明白。”
    “如果你现在是一张白纸，再拿刻刀，就顺理成章了。”其实冷御不清楚洛晓靖为什么会那么怕别人知道她会雕刻，他隐约觉得是和洛柔有关，但洛晓靖不主动说，他也不会问或是暗中调查。
    因为这是界限。
    他想要的，只是雕刻师洛晓靖而已。
    “可我怎么变回白纸？”洛晓靖的雕刻风格有洛柔的影子，虽然这几年她已经在吸各家所长，努力的改变自己的风格，但习惯一旦养成，想改真的很难。
    还有，她姓洛，如果她真的有一点名气了，她的姓氏，会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我有办法。”高大的身躯靠向座椅，冷御双腿随意的交叠，习惯的敲了下桌沿，“进苏寒苏老师的工作室。”
    “什么？”这是洛晓靖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觉得你不行？”
    她不是觉得自己不行，而是那些担心始终如影随形，在她想要放手一搏的时候冒出来提醒她。
    “boss，我能考虑一下吗？”
    冷御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点了点头：“你不但可以考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洛晓靖松了口气：“谢谢boss。”
    “但我有些话，还是要现在就告诉你。”夕阳沉到了天空的另一边，餐厅被镀上了一层暗沉，冷御起身开灯，脸上的凝重在忽然亮起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坐回原位，他一字一顿的：“我让你选择的这一条路，决定了你今后的起点。”
    冷御声音平静，停顿了一下，更加直白的：“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苏老师的工作室，凭你在御饰设计部的工作经验，在你离开御饰后，完全可以胜任其他珠宝晶石公司的设计师。”
    所以冷御让她去设计部，是在给她留后路？
    “如果你还是坚持初衷经营靖松坊，ok！你的人生你可以自己掌握，只要你能承担你所作出的选择。”
    冷御始终是平视的姿态，没有高高在上，像是黑暗中带着一盏明灯的领路人，带着洛晓靖走出迷途。
    “但这两条路，注定了你都不能再拿刻刀。”他又重复提醒了一遍，不管这又像在洛晓靖心里扎了一下，“但进苏寒工作室就完全不一样了，你不但可以拿刻刀，雕刻作品下也会出现你的名字，你能参赛，你会拿奖，你不在是普通的雕刻师，你可以走上更高的舞台。”
    洛晓靖楞了几秒：“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冷御笑了笑，“因为你的起点摆在那，就算你离开了苏寒工作室，你也再不用开什么直播用零起拍价去拍卖你的心血。”
    这场景似曾相识，在洛晓靖送冷御在直播间拍下的雕刻件时，他曾说过这所谓的价值。
    “洛晓靖，相信我，你可以走的更远。梅兰斯并不是遥不可及，只是你不肯踏出那一步。”
    他描绘的未来太美好了，美好的让洛晓靖觉得不真实：“我……”
    “你去考虑。”他还有时间，他庆幸在拟定雇佣合同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两年。
    “如果这三条路你都不想走也没关系，还有第四条路。”
    第四条路吗？
    冷御幽深的眸子闪着迷离的光线，似有似无的温柔静静流淌，洛晓靖以为自己看错，再次确定时他清润的目光已恢复一片冷漠。
    “洗好的盘子要先控水然后放橱柜第三格。”
    说完，冷御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餐厅迈上了楼。
    收拾好厨房和餐厅，洛晓靖又去工作室恶补电脑做图，半夜时分她去厨房找饮料，这次冷御没有出现。
    回到房间，洛晓靖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自言自语：“第四条路到底是什么？”
    ……
    翌日。
    雕刻团队把十几件雕刻完成的盎然送到了冷御的办公室。
    结果比上一次好一点点，十几件盎然中，有一件冷御还算满意。
    雕刻团队虽然不至于被就地解散，但整个御饰还是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气氛中。
    “莎莎，昨天整理好的设计图有没有送到苏老师那？”
    “梦雪，不行你的后现代风再上吧，抽象的也行，紧扣主题就行。”
    “许哥，别总一天深藏功与名的坐在那了，灵感呢？口号呢？躁动起来啊！”
    洛晓靖终于感受到了凯文暴走时是一个什么状态，和盎然正好相反，是夹杂在繁花和寒声之间，近乎于灿烂扭曲与寒冷绝望之间的挣扎。
    设计部都鸡飞狗跳了，雕刻团队就更加夸张，那十几件盎然每一件都是苏寒亲自把关，他保守估计，能让冷御满意的也应该在五件左右，结果……只一件。
    苏寒和凯文两位大咖，每日又开始无休无止的到新品团队开会，加班到凌晨成了常态。
    所有人都很忙，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