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让第二次睡在了苏若家的沙发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房门，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在今天如此疲惫的情况下，两人却都睡不着了。
    窗外的灯光从未闭合的窗帘中落进来，形成细长的一条光，投递在对面的墙壁上。
    顾让的后脑勺表层隐隐作痛，不能平躺着睡，只能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墙上那道光柱，心中思绪万千。
    而主卧里的苏若则是因为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睡眠，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想得多，更加睡不着了。
    两个辗转反侧的人，到凌晨在分别入睡。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苏若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她昨天晚上睡得太迟，又做了一晚上的梦，睡眠质量极差，这个时候被人硬生生从睡梦中叫出来，状态和情绪都很差。
    在外面的敲门声第五次响起的时候，她终于睡眼惺忪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开了门之后，半个身子疲倦的靠在门沿上。
    门外，已经穿戴整齐的顾让很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怎么了？”
    被人强制性从睡梦里叫醒，苏若的声音都是哑的。她现在头发乱糟糟的，没睡好的原因，脸和眼睛都有些水肿。
    这种最真实的样子，触动了顾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但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温柔下来，低沉着解释：“我刚接了个电话，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得回去了。”
    本来他看时间也是不想吵醒苏若的，希望她多睡一会。但是他害怕，苏若起来之后发现自己一声不吭的离开，心里会不高兴。更何况，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离开之前再多看她一眼。
    “嗯。”苏若的神智还不够清醒，晃着脑袋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
    顾让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继续低语道：“我刚刚出去买了早饭，放在桌子上了，你起来记得吃。”
    “嗯。”苏若眯着眼睛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顾让看她困倦的像只小猫一样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再回去睡一会吧，去学校的时候小心点。”
    大概是因为他突然的摸头杀的原因，一直浑浑噩噩的苏若总算庆幸清醒了一点，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开来，混沌的视线也清明起来。
    她盯着眼前的人愣了足足有三秒之久，然后恍然大悟般仰起了头。
    刚刚那几秒时间内，她在心里过了一遍两人对话的内容，然后反应过来，顾让到底在和自己说什么。
    困意瞬间散的七七八八，苏若往前走了一步，跟昨天晚上一样，很自然的伸手直接摸到了他的后脑勺。
    “还疼吗？”
    同样的，顾让感受到的也是跟昨天晚上一样，过了电一样的触感。一大清早，整个人就立刻神清气爽。
    他微笑摇头：“完全没感觉了。”因为你就是对我来说，最灵的那味药。
    苏若迟疑皱眉：“还是肿的啊？你恢复力这么好？”
    顾让将她还放在自己后脑勺感受的手拉下来，内心有种舍不得放开的冲动：“再去睡一会吧。”
    这会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苏若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然后绕过他就往客厅走：“睡不着了，你走吧，我也准备去学校了。”
    顾让的指腹一冷一热，刚才那一触即逝的感觉就像是羽毛从他心上扫过一样，让他无比心动。可转瞬即逝之后，心脏深处立刻被蛀了一个大洞，冷风在洞中猎猎作响。
    他转过身，冲餐桌旁的人微微一笑：“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苏若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抬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早餐，轻轻应了一声。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片刻之后，屋子里便恢复了安静。
    苏若坐在椅子上，这才把视线从桌子上的早餐上收回来，同时看向已经关上的大门。
    似乎有一种错觉，她能够看到刚才过去一个晚上顾让在这间屋子里移动的身影。
    厨房、客厅、厕所，沙发上，餐桌旁，鞋架前……
    空气中似乎也漂浮着属于他的味道，经久不散。
    苏若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内心的酸涩直直往上翻涌。
    她已经没有高中时候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天不怕地不怕，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受。
    三年前顾让的离开，给了她打击，也给了她教训。
    现在的苏若，患得患失，止步不前。她不知道顾让骨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有精力再去猜测和试验。摔痛了之后，做什么都变得缩手缩脚了。
    在餐桌前坐了许久，她没有吃顾让买的早饭，而是起身走进了浴室，准备冲洗。
    手刚伸向牙刷，就突然停在了原地。她看到牙刷旁摆着的一个剃须刀，是顾让第一次住这里的时候，她买来的。
    镜子前，不仅有他的剃须刀，还有他用过的牙刷，牙杯和毛巾。
    就摆在自己的旁边，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对同居已久的情侣的生活。
    苏若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就红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悔恨也有不甘。
    悔恨自己怎么会这么心软，不甘明明当初自己是被抛弃的，心却依旧在为他跳动。
    到最后，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虚无的靠在了门上。
    傍晚六点，苏若准时出现在waw英雄联盟基地。
    waw俱乐部旗下有英雄联盟战队、吃鸡战队和cs战队。这两年因为南北的名气的水涨船高，在吃鸡分部和cs分部还在一起的时候，英雄联盟分部已经有了自己单独的基地。俱乐部给他们包了黄浦区一幢独栋别墅，专门用于他们的日常训练和生活。
    今天的活动是之前苏若在做lpl春季常规赛主持人的时候，一并签下的附带项目。
    南北他们这些职业电竞选手，除了日常的训练比赛以外，也会跟直播平台签订合同，定期举行直播。
    粉丝的打赏和直播平台给的佣金都是非常可观的，尤其像南北这种神级选手。